第四十四章：逼近灰原的黑影
你有沒有過那樣一種感受？
當你預感到一件很可怕的事即將發生、而這件事真的發生在你眼前時，你會釋然。
但當你未曾預感到會有可怕的事發生、而可怕的人事卻突然出現在你眼前時，你才會真的感到恐懼。
這個道理在邏輯思維嚴密、慣於對事物做出預判的人身上尤為適用。
灰原哀是——或者說，起碼在鬆田陣平眼裏，出來郊遊都要往兜裏揣三根裝麻藥的針筒以備不測的灰原哀，絕對屬於“會對事物做出預判”的那類人。
所以她肯定不是被“蜜桃”門口那塊血字招牌嚇到的。
嚇到她的是人。
出現在“蜜桃”門口的人。
至於那個人是誰……
這一切還得從半個小時前說起。
在灰原哀carry全場的氣勢鎮壓下，三個孩子老老實實地跟在她屁股後麵，朝著密室逃脫實體店進軍。
一路上，步美伸出小手拽著灰原哀的袖子下擺晃啊晃，元太光彥一人拿著小風扇、一人捧著奶茶，跟在灰原哀身邊，活像女王身旁的侍衛。
受到冷遇的反而是鬆田陣平這個出錢買奶茶買風扇的持票金主。
不過畢竟是為了哄灰原哀開心，鬆田陣平也不介意。
他就跟在四個孩子身後，刻意放慢腳步，與她們保持約莫一米的距離，雙手插兜，悠悠地朝“蜜桃”晃去。
“蜜桃”就開在米花綜合醫院對麵，穿過馬路再往右走大約五十米就能看到。鬆田陣平和一群孩子走了大概七八分鍾，就到達了“蜜桃”門口。
進入店內，他們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走上二樓，來到掛滿闖關成功照片的休息室。在他們推開休息室玻璃門的時候，休息室的沙發上已經坐了兩撥人。
一撥兩人，一撥四人。
分散在休息室的兩側。
巧的是，在這兩撥人裏，都有鬆田陣平熟悉的麵孔。
一個是六天前才見過的非主流黑幫小老大藤原拓海，一個是米花綜合醫院的年輕醫生浦田耕平。
說起這個浦田耕平，他似乎是院長女兒蜷川彩子的男朋友，鬆田陣平曾經看見過他和剛給柯南做完術後情況記錄的蜷川彩子在走廊裏聊天。
當時隻覺得他二十七，搭上十八歲的蜷川彩子實屬老牛吃嫩草，很不厚道，便多看了他兩眼，記住了他的長相。
真要說起來，他們連認識都稱不上。相較而言……鬆田陣平覺得他還是跟藤原拓海更熟一些。
所以他自覺地帶著孩子們坐到了靠近藤原拓海那一側。
可是，在元太、光彥、步美都乖巧地落座後，灰原哀卻怎麽都不肯坐下來。
她隻是將外衫的帽子掀起，蓋住自己的絕大半張臉，然後蹲在沙發旁邊，把臉埋進膝蓋中，使自己小小的身子被沙發完全擋住。
見狀，鬆田陣平皺了皺眉，從沙發一頭換到另一頭，伸手輕輕按到灰原哀腦袋上。
“小哀，怎麽了？”
“……”灰原哀抿了抿唇，將手放到鬆田陣平右胳膊上，伸出五指，死死釘在鬆田陣平血肉中。
此時，鬆田陣平腦中隻剩下一個想法。
幸好抓的不是左胳膊。
……當然，跑偏的思緒隻維持了兩三秒。馬上，鬆田陣平就因為右臂傳來的劇烈刺痛回過神，湊近灰原哀的小腦袋，輕聲道。
“……小哀？”
“那、那兩個人……是誰？”
灰原哀說著，字與字的停頓間充斥著顫抖的呼吸聲。
“那兩個人……”鬆田陣平看了看正假裝刷手機、實際上不停朝他這邊偷瞄想讓他主動搭訕的藤原拓海，抑製住瘋狂上揚的嘴角。
“年輕點的那個叫藤原拓海，十七歲，雖然有點叛逆，但人不壞，你不用怕他。”
“至於他旁邊那位臉上都是胡渣的中年大叔……”鬆田陣平撇了撇嘴，“算是個藥頭吧，你當他不存在就好。”
“藥頭……”灰原哀的頭動了動，“就隻是個藥頭？”
隻是個……藥頭？
鬆田陣平揚了揚眉，“小丫頭，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那可是毒品販子，在你眼裏就夠得上個‘隻是’？”
“怎麽，你平常打交道的都是死神和軍火商？”
死神……灰原哀想到江戶川柯南。
軍火商……灰原哀想到某個動不動就拔伯萊塔的金發混蛋。
她最終沉默。
而在灰原哀沉默的空檔，一直深呼吸告訴自己要矜持不能太過主動的藤原拓海終是沒能沉住氣，放下手機，轉向麵對鬆田陣平的方向！”
“喂，卷毛怪！”
“你還不趕緊來和你老板打個招呼？”
老板？鬆田陣平揚眉，“要是你現在付我工資的話，我或許會考慮一下。”
“……混蛋！”藤原拓海咬牙，又不想在旁人眼裏落了麵子，摩拳擦掌著便準備從沙發上站起來給鬆田陣平點教訓。
看出他的虛張聲勢，他身邊那位滿臉胡渣的中年大叔笑了笑，非常配合地伸出手攔住他。
“好啦，拓海，大家都是朋友，忍一忍就過去了。”
“誰跟那種永遠戴著墨鏡耍帥的家夥是朋友！”
藤原拓海咕噥了兩句，掙開中年大叔的桎梏，雙手抱胸坐回沙發裏，一副“我很生氣快來哄我”的表情。
見狀，鬆田陣平和中年大叔無聲地笑了笑，恰好對上彼此的視線。
這種時候，不打一聲招呼會顯得很尷尬。
尤其是在當事雙方都對彼此抱有莫名興趣的情況下，這聲招呼更顯得順理成章。
於是，那位中年大叔率先站起身，走到鬆田陣平身旁，友好地伸出手。
“你好，鬆田先生，早就聽拓海提起過你，說你是一位個性非常直率的格鬥高手。”
“我叫楠田陸道，很高興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