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宮斗的第一百零七天宮斗的第一百零七……
片刻過後。
長春宮, 看著一屋子來看望她的妃嬪,顧倩倩不由得暗暗感嘆自己的「人緣」是真不錯,這生個病, 來這麼多人, 其他妃嬪能有這種待遇嗎?
「咳咳,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顧倩倩咳嗽幾聲就要起來給皇後行禮。
富察皇后卻笑著將她按了回去,「不必這麼客氣, 你現在生著病,就不要起來了。」她說完這話, 眼神在顧倩倩臉上轉悠了一圈, 像是不經意一般。
「多謝皇後娘娘體恤。」顧倩倩溫順地躺了回去,臉上帶著疲憊的神『色』。
高妃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帶著打量和試探,笑盈盈地問道:「嫻妃妹妹這病是怎麼得的?昨日還好好的, 怎麼一夜之間就病成這樣了?瞧著真是可憐。」
「許是前幾天貪涼睡覺時忘了蓋被子吧。」顧倩倩有些不好意思,她用帕子掩著嘴唇又咳嗽了幾聲, 聲音有幾分沙啞,「不礙事,估計過幾日就能好。」
「原是如此, 那妹妹可得仔細養身體。」高妃還懷著懷疑之心, 正在這時,杜鵑捧著剛煮好的『葯』過來,她心神一動, 主動說道:「妹妹現在病著估計沒什麼力氣, 不如本宮來喂你喝『葯』吧。」
她倒是要看看嫻妃到底是真有病還是裝有病,養胎的『葯』她先前喝過不少,那味道記得真真的, 等會兒如果那『葯』的味道有問題,就說明嫻妃的病也有問題。
「這,這怎麼好麻煩高妃娘娘?」顧倩倩愣了下,一雙美目中『露』出遲疑和懷疑的神『色』,「臣妾也沒病到那種程度。」
「嗨,嫻妃妹妹同本宮是多年的情分,怎麼還這麼生疏?」顧倩倩越是推拒,高妃就越發堅定自己的想法,索『性』不由拒絕,二話不說接過杜鵑手中的『葯』碗,坐到了嫻妃旁邊。
這『葯』是剛剛煮出來的,散發著濃濃一股苦澀的中『葯』味,高妃不動聲『色』地舀了一勺『葯』,聞了聞,味道苦澀帶著點兒酸味,同以前她喝的『葯』有些不同。
「嫻妃妹妹……」是她多想了?高妃心頭稍稍鬆了口氣,轉過頭拿起湯勺湊到顧倩倩嘴唇旁邊。
顧倩倩像是無奈一般,硬著頭皮喝了一碗。
等喝完之後,她突然用帕子捂著嘴,別過頭靠著枕頭邊,重重地咳嗽幾聲,咳嗽聲撕心裂肺,彷彿要將肺都咳嗽出來,瘦削伶仃的肩膀不住顫抖。
眾人不自覺地將身體往後退了退,拉開同嫻妃的距離,生怕自己靠得近了染了病氣。
「真是不好意思。」咳嗽過後,顧倩倩滿臉紅暈,別有一番病態之美,「臣妾病的厲害,這咳嗽起來就止不住。」
高妃臉上掠過羞惱神『色』,心道,湊得這麼近,也不知自己會不會過了嫻妃的病氣,等會兒回去后可得讓人熏熏艾草去去這個病氣。
「沒什麼,本宮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高妃勉強笑著說道,她隨手將『葯』碗遞給了旁邊的杜鵑,驗證了嫻妃的確是有風寒后,她片刻都不想在這裡呆著,「妹妹既然身體不適,那本宮也不在這裡打擾妹妹休息了,就先告辭了,等妹妹病好后,本宮再來看望。」
高妃一開口,其他人也紛紛跟著起身告辭。
不到一刻鐘,屋子裡就空了下來,她們一走,顧倩倩就忍不住用帕子捂著臉,笑得直不起身來。
再看她的眼眸璀璨有神,哪裡像是一個病人。
「娘娘,您可真是神機妙算。」杜鵑邊將『葯』碗拿到一旁放下,取了一碟子蜜餞到她旁邊,道:「得虧您讓孫太醫備下了兩份風寒『葯』,不然現在這會子怕是遮瞞不過去。不過,孫太醫說這風寒『葯』不能喝多,奴婢看您要不吐出來吧。」
「你個傻姑娘,本宮哪裡真的喝下去了。」顧倩倩笑眯眯地說道,她伸出手從枕頭旁邊拿起一塊帕子,那帕子本是白『色』的,這會子已經變成了灰褐『色』,「本宮剛才已經將『葯』都吐在這帕子上面了。」
杜鵑眼睛一亮,鬆了口氣,拍著胸口道:「您可險些嚇死奴婢了。」
顧倩倩眨了下眼睛,憑她對後宮妃嬪的了解,哪裡算不到會有人懷疑她生病這事,因此,早早就做了兩手準備,想必今日這一齣戲過後,再也不會有人敢踏足她的長春宮了。
茶房內,桂枝旁若無人地走入裡面,負責煮茶的宮女正守在小火爐旁邊,瞧見她進來,堆起一個殷勤的笑容,「桂枝姐姐,您要什麼東西?」
這宮女已經對桂枝出入茶房習以為常了,不只是她,連帶著其他人也是如此,畢竟桂枝閑暇無事的時候便會往茶房裡跑,要茶要點心,她也不小氣,經常拿了自己的錢跟御膳房點了菜同其他宮女太監分享,一來二去,交情倒是不錯。
「我就進來轉轉,你忙你的就是了。」桂枝笑著擺擺手說道。
那宮女應了一聲,也沒多問,任憑她怎麼想也想不到桂枝會是眼線,桂枝若無其事地走到『葯』煲旁邊,她的眼睛瞥了一眼,見那宮女沒注意這邊,手上動作飛快,一手掀開蓋子,一手用帕子抓了些『葯』渣出來,而後迅速蓋上蓋子,將帕子藏在袖中后,笑眯眯地拿了桌子上一塊綠豆糕,「這綠豆糕味道倒是不錯。」
「姐姐若是喜歡,只管拿去便是。」那宮女看著火,頭也不回。
桂枝笑道:「我就一個肚子,哪裡吃得了這麼多,一塊也就夠了。」說罷,三五兩下將綠豆糕吃完,拍拍手走了出去。
出去后,她也不急著回屋子,去了茅廁,拿出帕子打開,仔仔細細地檢查了『葯』渣,她是略懂雄黃之術,可水平也就一般般,要說能從味道里聞出來用什麼『葯』材那還沒到那個水準,可是如果查看『葯』渣就容易的多了。
「 麻黃、 杏仁、甘草、白芍……」桂枝一樣一樣『葯』材看過去,臉上神『色』漸漸舒緩了下來,這的確是風寒『葯』,看來是劉嬤嬤太多心了。
今兒個一早,桂枝瞅見宮道上多了一朵花,就知道劉嬤嬤有事要見她。果不其然,等見了面后,劉嬤嬤就問起嫻妃生病的事,桂枝一五一十說過後,劉嬤嬤還不放心,要她去看『葯』渣,確認一遍。
若不是劉嬤嬤強求,桂枝才不肯做這冒險的事。
現在結果如她所想,桂枝從鼻子里哼了一口氣,只覺得劉嬤嬤已經年老多疑,本事沒有,偏偏會指使人,也不替她想想她在嫻妃這裡當差,若是被人當場抓住,那還了得。
桂枝將『葯』渣丟入了恭桶里,明兒個一早這些恭桶就會被拿去倒掉清洗,沒人能發現她的馬腳。
茶房之中。
杜鵑給顧倩倩送完了蜜餞,回來后剛要把『葯』碗放下,就瞧見『葯』煲蓋子上原本粘上的一根甘草已經消失不見,她眼神閃了閃,微微一笑,對小宮女問道:「桂枝那丫頭跑哪裡去了,娘娘那邊正要找她呢。」
「桂枝姐姐剛剛來過,這會子奴婢也不知去哪裡了。」小宮女說道。
果然是她。杜鵑心裡頭暗暗瞭然,笑道:「罷了,她不在也就算了,你替她跑一趟,娘娘說病了后沒什麼食慾,想讓御膳房做些開胃又清淡的,你去說一聲。」
「誒!」小宮女歡天喜地答應下來,連忙直起身,將看火的事交給了同伴,拿帕子擦了擦手就跑出去了。
此時的桂枝還很是自得,傍晚黃昏時分,她將結果告訴了劉嬤嬤。
「那『葯』渣是風寒『葯』,我看得真真的,嬤嬤您著實是想多了。」
劉嬤嬤心裡頭對這結果很滿意,可是對桂枝的態度卻是有些不高興,「你這話嬤嬤就不愛聽,什麼想多了,若是我不讓你去查看,他日嫻妃真的有孕,你負得起耽誤娘娘大事的責任嗎?」
桂枝本來還得意,劉嬤嬤聲一高,她就有些瑟縮了,「我,我也只是怕自己『露』出馬腳被人發現,耽誤娘娘的事。」
「哼。」劉嬤嬤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眼神上下打量了桂枝一番,桂枝是在嫻妃那裡待久了,習慣了受人吹捧,如今也真把自己當成一號人物了,「你是如何想的,我不管。但你可別忘了你的命捏在誰手上,往後再讓我聽見這話,你自己想想你會是什麼下場。」
說罷,她眼神狠狠地瞪了桂枝一眼。
桂枝都快嚇破膽子,慌忙跪下,「嬤嬤,是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她好說歹說,一番求饒,劉嬤嬤這才出了一口氣,敲打了她幾句后才離開。
獨留下桂枝渾身是汗,狼狽不堪地跪在地上。
劉嬤嬤帶回去的話讓皇后徹底放下心來。
打從這日起,長春宮便冷清了下來,平日里有不少貴人常在都愛往這裡跑,可這幾日也都少來了,一個個都怕過了病氣。
顧倩倩的「風寒」卻是一日比一日重,有時好了有時又反覆了。
她伺候不了乾隆,宮裡頭妃嬪們簡直彈冠相慶,更有甚者暗暗祈禱老天爺讓顧倩倩一病不起,就此病死才好。
純妃本來也很為這事而高興,她天天祈禱顧倩倩一病嗚呼,只有顧倩倩死了,萬歲爺才會把心思和寵愛分給其他人,而這其他人在她這裡,著重指的是她。
因為肚子里揣著個龍種,純妃對自己的未來很是有把握,她信心十足,將來自己必定能夠母憑子貴,甚至動動份位也不是不可能的。
若是以貴妃之位生下阿哥,將來她的孩子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抱著這個想法,純妃這陣子在皇后和太后之間是左右逢源,大有兩頭不得罪,兩頭都討好的意思。
「臣妾也不知怎地,這陣子來口味變了不少,別的都不喜歡,就喜歡太後娘娘您這裡的『奶』茶。」純妃喝了口『奶』茶,笑盈盈地對太后說道。
陳嬤嬤在旁逗趣說道:「這怕是這小阿哥同太後娘娘有緣,太後娘娘也愛喝『奶』茶。」
太後果然喜歡聽這樣的話,笑得合不攏嘴,「好,好,既然喜歡那不妨多來,哀家常日自己呆著也覺得無趣,正想找人陪著說說話呢,只是怕打擾你休息。」
「這哪裡是打擾呢,臣妾能陪您說話,是臣妾的榮幸。」純妃嘴巴跟抹了蜜似的,好話一籮筐地說出來。
正說著話,外頭安公公領了李太醫走了進來。
兩人的交談就此停了下來,純妃看著李太醫,眉頭微微皺起,「孫太醫呢?負責給本宮請平安脈的不是孫太醫嗎?」
「回純妃娘娘的話。」李太醫老臉上『露』出訕訕的神『色』,「萬歲爺讓孫太醫去負責嫻妃娘娘的病,說往後您這邊就讓奴才負責。」
純妃臉『色』沉了下來,手中的茶碗往桌山一擱,鏗鏘一聲,眼神中透著冷意,「這是怎麼回事?孫太醫明明是負責本宮的!」
她就算不為別的,只為嫻妃,也該發怒,再怎麼說,她現在也是雙身子,懷的是龍種,而嫻妃算什麼,得了風寒還敢跟她搶人。別以為純妃就不知道哪個太醫醫術高超,萬歲爺都破格提拔了孫景黎了,足可見孫景黎的醫術是冠絕太醫署的。
「李太醫,怎麼回事你給說清楚。」太后的臉『色』也拉了下來。
李太醫心中暗暗叫苦,他陪著笑,「奴才也不知道,這萬歲爺的旨意,奴才剛剛才知道,至於萬歲爺為什麼這麼吩咐,恐怕只有萬歲爺才清楚。」
李太醫並不想牽扯入純妃和嫻妃的鬥爭當中。
可奈何純妃卻是個不讓人的主兒,以往沒什麼依仗尚且還抖三分,現在有了龍種和太后撐腰,哪裡肯讓步,她冷笑一聲,語氣帶著尖銳的諷刺,「本宮和孩子原還比不過一個病秧子。」她說到這裡,眼神跟刀子似的掃過李太醫,手指揚了揚,「本宮身體並無不適,不勞煩李太醫了,李太醫請回吧。」
言下之意是拒絕李太醫把脈了。
這下可把李太醫急壞了,萬歲爺都讓他來了,要是他連這點兒差事都辦不好,回頭豈不是要吃掛落,「純妃娘娘,您現在懷著龍種,可不能拿自己的身體當兒戲啊。」
「什麼兒戲不兒戲。」純妃的怒氣徹底被這句話點著了,「莫非本宮現在說的話都沒人聽了。本宮自己的身體自己有數!」
她這怒氣七分真三分假,發怒的原因是想把事情鬧大,討回公道,今日她有孕在身,都能被嫻妃搶人,傳出去的話必定要成為後宮的笑柄,他日就算生下皇子,也未必能夠得到眾人幾分敬重。
索『性』借題發揮,殺雞儆猴,用嫻妃來立威。
她心中暗想,橫豎也就是一個病秧子,料想萬歲爺再怎麼偏疼她,也不會越過她肚子里的孩子去。
李太醫被她的怒氣嚇得慌忙跪下,低著頭,卻不敢接話,更不願離開。他要是一走,這事就沒完了。
純妃也不願理他,側過身,別過臉紅著眼眶對太后說道:「太後娘娘,臣妾真是委屈。」她說完話,眼淚就簌簌地落下,豆大的淚水滑落,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模樣。
「好孩子,快別哭了。」太后模樣很是心疼,她伸出手拍了拍純妃的肩膀,對陳嬤嬤說道:「你去乾清宮走一遭,就說哀家要見萬歲爺,讓萬歲爺來走一趟,另外,去請皇后她們來,連帶著嫻妃也一併叫過來。」
聽見這話,陳嬤嬤立即應了聲是。
純妃低著頭,唇角卻浮現出一絲笑意,今日她必定要叫嫻妃徹底丟了顏面,頂好是叫眾人看看嫻妃在她面前下跪的模樣。
「我們娘娘還病著,連床都起不來,怎麼能去慈寧宮呢?」百靈對著來傳話的宮女瞪大了眼睛質問道。
那慈寧宮的宮女眼珠子上下一打量,像看什麼玩意一樣看了顧倩倩一番,頂了回去:「那奴婢就不知道了,這話是太後娘娘的意思,嫻妃娘娘若是不去,就是抗旨不尊,後果娘娘您自己掂量!」
「你!」百靈險些被氣得背過氣去,一個宮女也敢這麼對她們娘娘,分明就是狗仗人勢。
「百靈。」顧倩倩掩著嘴唇咳嗽了一聲,阻止了百靈繼續同這宮女爭執,她掀開被子,勉強坐起身來,身板卻挺得筆直,目光灼灼直視著那位宮女,「本宮會去的,只是不知姑娘名諱,還請姑娘留下名諱,他日本宮定然會報姑娘今日的好意提醒。」
她重重地咬著好意提醒四個字。
那宮女本就是個沒什麼本事的,全仗著是慈寧宮裡頭的,又打著替純妃和太后出口氣的想法才敢對顧倩倩大小聲,陰陽怪氣,現在顧倩倩一句話,她就嚇得臉『色』煞白,軟和了語氣卻是不肯說出自己的名字來,「娘娘問這些幹嘛?快些收拾去見太后才是正事。」
顧倩倩笑了下,眸子里卻不見笑意,她直接不客氣地說道:「本宮要梳洗打扮,姑娘出去吧。」
那宮女慌不迭地走了出去。
顧倩倩搭著桂枝的手走到梳妝台前,不動聲『色』地給百靈使了個眼神。
百靈悄然會意,靜靜走了出去,宮中宮女眾多,像這種小宮女那就跟小螞蟻似的,哪位主子能全都記得,何況還是慈寧宮裡的人。
但小竹子卻不同,這小子心思活泛,老早就借著往各宮跑的機會悄悄記住各宮裡頭的人,今日便派上用場了。
梳頭妝扮后,顧倩倩才坐了輦子往慈寧宮過去。
等她到達時候,慈寧宮裡頭該來的人都來了。
乾隆本以為是出了什麼大事,到來后得知是為著孫太醫這事,臉『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他心裡頭不滿純妃為了些許小事鬧騰,可礙於太后在這裡,到底不好直白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顧倩倩踏入殿內的時候,純妃正用帕子掩面而泣,旁邊的皇后柔聲勸慰:「好了,快別哭了,都說有喜的人是哭不得的,你這般哭小心壞了眼睛。」
說到這話時,外面人通傳:「嫻妃娘娘到。」
這聲聲響將皇后和純妃的聲音都壓了下去。
一下子,皇后的話停住了,純妃的哭也歇了,眾人抬眼看去,只見一烏髮雪膚的美人迎面走來,四月天,她身上披著一條兔『毛』斗篷,手裡還揣著一個手爐,臉頰泛著紅暈,眉眼一掃,縱容不是春日也有三分春意。
純妃的眼珠子里竄起怒氣來,這都病成這模樣了,怎麼還跟個狐狸精似的!
「咳咳。」顧倩倩抵著嘴唇輕輕咳嗽幾聲,眼眸盈盈若水,有種弱不禁風的柔弱感。
她正要屈膝行禮時,乾隆就發話了,「你就別行禮了,病得這模樣哪裡還能折騰,李玉,去端把椅子給你嫻妃娘娘坐下。」
李玉忙答應著去了,尋了把椅子,還放了塊軟墊子,當真服務周到。
上頭太后的眼風都跟刀子似的往他身上掃了幾回了。
「多謝萬歲爺。」顧倩倩屈了屈膝,算是行了禮,抱著手爐在椅子上坐下,沒一會兒,茶和點心就送上來了,太后又是對李玉一陣眼刀子。
純妃一看這陣仗,心裡頭頓時跟打翻了山西醋鋪似的,這不怕貨比貨,就怕人比人,她受了這麼大委屈,剛才萬歲爺進來時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提起,還『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可現在嫻妃進來,他倒好,讓李玉這麼伺候,就算是對著皇后也沒這麼周全吧!
「嫻妃妹妹可算是來了,我們可等你等了老半天了。」純妃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臣妾這幾日病得厲害,身體沒什麼力氣,讓諸位久等了是臣妾的不是。」顧倩倩說到這裡又偏過頭低聲咳嗽幾聲,面上如嬌花泛起陣陣紅暈,「只是臣妾不知道,太後娘娘讓臣妾來,是有什麼事?」
她咳嗽得這般可憐,那些太監們瞧著都忍不住生出幾分憐惜之情。
這嫻妃娘娘病得這麼厲害,太后和純妃還『逼』著她來這裡,可真是心狠!
不止是太監,就連知道顧倩倩並沒有生病的乾隆看到都覺得心疼,他沉聲看向純妃道:「行了,純妃,你就不要再胡鬧了,嫻妃都病成這樣,你還讓她來,這有意思嗎?」
純妃面『色』一白,原本還維持得不錯的鎮定的面容瞬間扭曲,她狠狠地掐了下自己大腿才把心中滔天怒火和委屈給壓了下去,「萬歲爺,臣妾也不知妹妹病得這麼厲害,臣妾還以為妹妹是好得差不多了。」
「純妃娘娘忙,不知道臣妾病情也是情有可原,萬歲爺就別責怪她了。」顧倩倩看似替純妃求情,實際上卻是在拱火。
果不其然,乾隆聽到后越發不悅,「不知病情也可讓人去問問,一句話的功夫哪裡就這麼難。」
可不是嘛。一句話的功夫哪裡就這麼難。但純妃和顧倩倩什麼關係,往日閨蜜今日仇敵,純妃沒背地裡用巫蠱之術詛咒顧倩倩,已經是她大度了。
被接連呵斥了一番,純妃這回是真要哭了。
太后見狀,有些不高興了,今日是來拿嫻妃立威,不是來拿純妃立威的,她重重地咳嗽一聲,看了乾隆一眼,用眼神示意乾隆不要再罵下去,給純妃留點兒面子。
看在太後面子上,乾隆這才沒繼續說下去。
太后清了清嗓子,眼神落在顧倩倩身上,心裡腹誹,嫻妃這人果真是個禍害,今日立威之事勢在必行,否則的話,日後她怕是要爬到她頭頂上去作威作福了,想到這裡,她對嫻妃說道:「嫻妃,哀家聽說你病了有幾天了,到底身子怎麼樣了?幾時能好?」
「回太後娘娘的話,臣妾這病時好時壞的,臣妾也說不準幾時能好。」顧倩倩說道。
「哀家看你的氣『色』倒是還不錯,」太后睜著眼睛說瞎話道:「讓李太醫負責給你瞧瞧吧,不過一個風寒,想來也用不了幾日就能好全了。」
乾隆眉頭一皺,看向太后,神『色』有些不滿。
但太后卻當沒瞧見,眼睛只看著顧倩倩。
顧倩倩低垂著頭,心思一轉,敢情是為這事,她說怎麼突然把她叫來,看來是純妃為孫太醫調配去照顧她的事情鬧騰,別的事情她都未必讓,事關孫太醫,她就更加不會讓了,畢竟現在她有喜的事情只有幾個人知道,如果讓其他太醫來負責,就多了一個人知情,旁的人她信不過。
但顧倩倩心中這麼想,面上卻以退為進,「太後娘娘的意思臣妾是明白的,現如今純妃娘娘有孕,自然是要以純妃娘娘為重,臣妾的病讓李太醫來照看也是可以的。」
她話音落地,純妃臉『色』頓時好了不少,看著顧倩倩的眼神就彷彿在說算你識相,知道該讓給她。
可純妃的臉『色』好沒多久,就聽到乾隆沉聲說道:「不可!」
「皇帝?」太后錯愕中帶著忿怒,不可置信地看著乾隆,分明沒想到乾隆竟然會駁了她的顏面。
乾隆無奈地看了顧倩倩一眼,語氣卻很果斷,「朕乃是君子,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豈有反悔的道理?何況李太醫的醫術也不差,讓他負責純妃的平安脈並無什麼不妥之處,反而是嫻妃的病情反覆,先前她就是孫太醫負責調養的,這病自然只有孫太醫才能夠治好。」
接連幾句話將所有退路都給堵死。
太后和純妃兩人目瞪口呆,怎麼想也想不到在乾隆心中,嫻妃的分量竟然越過皇子!
「杜鵑,百靈,你家娘娘身體不舒服,還不快把她扶回去。」乾隆顯然有意快刀斬『亂』麻,不等太后等人反應過來,就對杜鵑和百靈吩咐道。
兩人也是反應快,道了聲是,便攙扶著顧倩倩起來。
顧倩倩低著頭,遮掩住笑意。
純妃看著她離去,心中如同千刀萬割。
然而這還沒算完,利落解決這件事後,乾隆正臉看向純妃,語氣帶著幾分警告,「純妃你現在有孕在身,朕看你還是老實安胎得好,別整日到處跑。」
這話明白,是在警告純妃少跑慈寧宮。
今日的事,他能容忍一次,不能容忍第二次。
純妃又惱又羞,咬著嘴唇流著眼淚道了聲是。
這回不知是誰拿了誰立威,橫豎這日過後,長春宮又恢復了以往的賓客盈門,但顧倩倩懶得招待那些貴人,常在,直接拿了現成的借口要養病把所有人都推在門外。
寧貴人她倒是見了幾次,只吩咐她照常行事後,寧貴人便知情識趣地少往她那裡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