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宮斗的第一百一十一天宮斗的第一百一……
純妃和愉嬪兩人在長春宮丟了臉, 回去后,壓根就沒有把長春宮冰塊的事瞞下來,而是示意了宮女太監們悄悄地散了出去。
她們心中不好過, 也要叫其他人心裡難受。
果不其然, 消息一傳出,後宮就跟打翻了山西醋鋪子似的,各宮娘娘心中都不好受, 連太后也不高興。
這不患寡而患不均,她們未必稀罕那冰, 可卻稀罕乾隆的這份心意。
太后就忍不住陰陽怪氣, 語氣帶著不忿地對伺候的太監周仰說道:「哀家這裡也不見得萬歲爺送來什麼冰,他倒好,巴巴地給嫻妃那裡送去。」
周仰哪裡好接這話,太后能抱怨萬歲爺, 那是因為她是太后,是萬歲爺的親母, 他一個太監,要是敢隨便接話,那用不著萬歲爺出手, 太后都能頭一個料理了他, 「太後娘娘,奴才看萬歲爺對您才是真的孝順,昨日萬歲爺還讓人送來好些貢梨, 說是您喜歡的, 他一個都沒留,如此看來,分明萬歲爺更加看重您才是。」
太后臉『色』緩了緩, 但到底還是心中不甘,冷冷說道:「你也不必說好話來哄哀家,那嫻妃分明是沒把哀家放在眼裡,如今能有用冰,顯然是病好了,卻到如今還沒來給哀家請安。哀家看,她是恃寵而驕,不把哀家放在眼裡了。」
周仰心中一樂,這有什麼難的,他『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容,笑道:「太後娘娘,這事是嫻妃娘娘辦得不對,既然如此,您身為太后,很應該教教她規矩。」
太后眼神掠過一絲滿意的光芒,看了周仰一眼,「罷了,罷了,且看在皇帝的面上,哀家便多嘴一次,你去跑一趟,讓嫻妃明日起恢復請安。」
「是。」周仰痛快地答應下來。
他絲毫不覺得自己的主意有什麼問題,身為奴僕,自然應當為主人分憂解難,何況這回不過是讓嫻妃恢復請安,在他看來,壓根算不上什麼刁難。
周仰想到這裡,領了人去了。
顧倩倩得知來意后,愣了下后,滿口應下,「給太後娘娘請安是我等應當做的事,公公放心,明日本宮定然會去慈寧宮請安的。」
周仰對顧倩倩的好說話有些驚訝,但他面上絲毫不顯,笑著道了聲是,心中暗道,算嫻妃識趣,若是嫻妃拒絕,他其實也不怕,嫻妃拒絕請安,這事說破天,鬧到萬歲爺跟前也是她的不是。只可惜嫻妃答應了,還答應得很是爽快。
「太後娘娘這些日子都很擔心您呢,明日定然會很高興見到嫻妃娘娘您。」
顧倩倩看著周仰誠懇的模樣,唇角勾起,「 這可真是本宮的榮幸,本宮這些日子也很想念太後娘娘。」
*
時隔多日重新去請安,顧倩倩調整好的作息又被打『亂』。
自從有孕后,她便嗜睡得很,以往每日睡三四個時辰便也足夠休息了,但如今一日不睡個五六個時辰,就覺得睏乏不已。
煮好的參湯送了過來,顧倩倩喝了幾口,借著參湯提起神來。
外頭天還沒亮,灰濛濛的天空下紫禁城也彷彿黯淡了不少,顧倩倩微微合著眼,任由著杜鵑等替她梳妝打扮。
沒過多久,杜鵑的輕聲呼喚就叫醒了顧倩倩。
她睜開眼睛,銅鏡中的美人也緩緩睜眼,一雙琉璃般的眼眸徐徐流轉,眼眸瀲灧含春,兩個月來的靜心休養讓她的肌膚越發吹彈可破,當真是花為容,星為眸,冰為肌,玉為骨,烏黑的頭髮如同緞子一般絲滑柔順,梳成了兩把頭,鬢髮上『插』著一朵海棠花,海棠開的極艷,卻壓不下她的姿容。
當顧倩倩走出來時,等候已久的寧貴人聽著聲響就起身行禮,一回眸瞧見她時,動作卻是停住了,眼眸里明明白白地顯『露』出驚艷的神『色』。
「可是等久了?」顧倩倩笑著對寧貴人問道。
寧貴人這才回神,語氣顫抖,臉頰泛著紅暈,「並未等久。」
她這時候忽然明白了,為博美人一笑,烽火戲諸侯的那位君王的心思了,就為這笑容,別說烽火戲諸侯,便是把命給她也是心甘情願的。
「臉怎麼這樣紅?」顧倩倩上下打量了一番,見她穿著單薄,對古樂二人說道:「這會子時辰早,外頭天冷,你們也不提醒下你們貴人多穿一件。」
古樂兩人忙道:「是奴婢的不是,奴婢這就去拿。」
「那倒不必了。」顧倩倩擺擺手,轉過身對桂枝道:「前些日子針線房才送來幾件新的披風,其中一件披風是艾綠『色』的,好看得緊,正好和寧貴人今日所穿的顏『色』極其搭配,你去取來。」
桂枝答應著去了。
「這怎麼好意思?」寧貴人受寵若驚,連忙就要拒絕,「奴婢無功不受祿,怎好要娘娘的東西?」
「你這話可不就是同本宮見外了。」顧倩倩笑著拉著她的手,兩人一併坐下,「不過一件披風,也不值多少,要緊的是你穿著合適。」
說沒幾句話,桂枝就帶著披風過來了。
那件披風顏『色』是純正的艾綠『色』,顏『色』十分好看,寧貴人披在身上后,果然有了幾分弱不禁風的美人之感。
就連古樂和連枝也不由得在心中暗暗佩服嫻妃娘娘的眼光。
要說宮裡頭的『潮』流風向標,那莫過於嫻妃娘娘莫屬了,她穿得顏『色』很多很雜,首飾也不少,可無論她怎麼穿搭,都能叫人覺得驚艷,覺得眼前一亮。
宮中不知多少妃嬪和宮女偷偷學著她,可同樣一件胭脂『色』長裙,穿在嫻妃娘娘身上,那叫一個步步生蓮,裊娜旖旎,穿在她人身上,卻是平白老氣了七八年,活脫脫像個老嫗;那金首飾戴在她鬢髮上,叫華而不俗,端莊大氣,戴在他人頭上,就成了沒底蘊的暴發戶了。
這簡直叫人沒地說理去。
「果然合適。」顧倩倩滿意地點了下頭,對寧貴人說道:「時辰也差不多了,咱們該去了。」
「是。」寧貴人壓著羞澀回答。
這兩人到翊坤宮的時辰並不晚,可到了之後,卻是撲了個空。
劉嬤嬤一臉「歉意」和「不知所措」的表情,「哎呀,這叫怎麼回事?昨兒個也沒聽說嫻妃娘娘您同寧貴人要來請安,這會子皇後娘娘她們估計都到慈寧宮了,這可怎麼是好?」
寧貴人心中一跳,她立刻看向顧倩倩,這分明是故意所為,往日請安也不過是這個時辰,今兒個突然早了這麼多,要說不是故意針對她們,寧貴人不相信。
以前在閨閣中的時候,寧貴人就見識過這樣的把戲,那時候她阿瑪被貶,官職不過是個六品小官,這樣的官位在外地說不定還能有些分量,可在權貴遍地走,二代多如狗的京城,她們家就是螻蟻般的存在。有一回她得了戶部侍郎千金的帖子,前去賞花,可等她上門后,才知道賞花宴是在早上,她來得太晚,如今人都要散了。
那時候,寧貴人心中除了憤怒外還有覺得可笑,用這樣的小手段來奚落折磨人,虧那人想得出。
但沒想到,進宮后,寧貴人還能再次看到同樣的把戲再次上演。
「娘娘……」寧貴人眼神充滿擔憂地看向顧倩倩。
如今情況是進退兩難,退,今日她們不去請安,便是傲慢,太后和皇后不會放過她們,即便是到萬歲爺跟前,她們也不佔理,畢竟誰能證明皇后她們是真不知情還是假不知情;進,她們已經耽誤了時辰,到了慈寧宮那裡,必然有麻煩在等著她們。
以嫻妃這陣子生著病還拉著一波仇恨的情況來看,今兒個這事沒這麼容易了結。
「走吧,既然咱們耽誤了時辰,那就過去,別叫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久等了。」不同於寧貴人的糾結,顧倩倩很快拿好了主意,「走吧。」
寧貴人遲疑地看了劉嬤嬤一眼,遲疑再三還是跟了上去。
劉嬤嬤嗤笑一聲,甩了甩手中的帕子,像是在撣去什麼髒東西一樣。
慈寧宮,此時,熱熱鬧鬧,盛裝打扮的妃嬪如同花朵一般給慈寧宮帶來了朝氣和熱鬧的氣氛,高妃和純妃兩人妙語連珠,三兩句話就把太后哄得眉開眼笑。
愉嬪沒說話,喝著茶,眼睛時不時地往外瞧,似乎在期待著什麼事情。
沒過多久,她瞧見門口的宮女將一抹熟悉的身影攔下來時,唇角浮現出了一抹笑意。
「本宮是來給太後娘娘請安的,姑娘你這是什麼意思?」顧倩倩蹙著眉,好似不解一般看著那宮女。
說來也是不是冤家不碰頭,攔著顧倩倩的宮女不是旁人,正是先前那到長春宮裡頭對著她很是不敬的小宮女紫瑤。
紫瑤低著頭,沒看著顧倩倩,但語氣卻很強硬,「娘娘,沒有太後娘娘的准許,您是不能進慈寧宮的,還請娘娘在此等候片刻,奴婢這就進去通傳。」
顧倩倩看著她,眼神深邃,徐徐點了下頭。
紫瑤這才轉過身,邁著小碎步往裡頭走去。
她同顧倩倩鬧出的動靜已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因此現在她走進來,眾人看似沒理會她,可眼角的餘光卻是一直都留在她的身上。
「太後娘娘,」紫瑤在殿下屈膝給太後行了禮。
太后本來在同高妃說話,被人一打斷,也不知是因著這事的緣故還是其他的緣故,總之臉『色』便不大好看,沉聲問道:「怎麼了?」
「嫻妃娘娘同寧貴人來給太後娘娘您請安,現如今正在外頭等候。」紫瑤回答道。
太后聽了這話,眼睛朝外看去,瞧見顧倩倩和寧貴人兩人時,唇角掠過一絲飽含惡意的笑意,「這都幾時了,所有人都來請安,她才過來請安,莫非是譜比皇后還大?」
沒有人接這話,所有人都默不作聲,等著看完這出好戲。
「太後娘娘,奴婢想嫻妃娘娘定然不是這個意思。」周嬤嬤卻突然出聲替顧倩倩說清,引來純妃等人疑『惑』的眼神。
「不是這個意思,那莫非是瞧不上哀家,不想來給哀家請安,所以才拖延到現在?」太后冷笑一聲,追問道。
純妃等人立刻明白了,周嬤嬤哪裡是來替嫻妃求情的,分明是來拱火的。
「這,太後娘娘……」周嬤嬤不敢接這話,卻是有意無意中坐實了太后的說法。
「哀家這麼多年,從未見過有人這麼狂妄!」太后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原本還算和緩的臉『色』瞬間扭曲陰沉,「既然這麼不懂規矩,那就在外頭跪著,立立規矩,長長記『性』,別以為萬歲爺寵著,就能無法無天,隨意『亂』來!」
紫瑤張了張嘴,不知該怎麼做。
周嬤嬤立即瞪了她一眼,喝道:「你還不快去!」
紫瑤這才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對著顧倩倩平靜卻不失威嚴的眼神,她有些心慌,但還是撐起膽子,橫豎都已經把嫻妃得罪死了,也不差這麼一回了,「嫻妃娘娘,太後娘娘說了讓你在這裡跪著。」
寧貴人臉『色』煞白,手中攥緊了帕子,她眼睛直直地看著顧倩倩,心頭直跳,額頭上汗水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她的眼眸中。
杜鵑等人遲疑中帶著擔憂地看著顧倩倩,若是以前,她們不擔心她們娘娘會照辦,可現在她們娘娘被萬歲爺疼得跟眼珠子似的,未必能忍受這樣的委屈和折辱?
當著後宮妃嬪跪在抄手游廊,這等折辱,稍微心『性』大點兒的都受不了,何況她們娘娘?
顧倩倩不動聲『色』,身板挺直。
大殿內眾人眼眸中含著嘲笑的神『色』,一個個眼神如同豺狼惡虎一般,等著嫻妃的反應,無論是跪還是不跪,她們都能夠看嫻妃的笑話。
「怎麼?還不跪下?難道現在哀家的話,嫻妃你是不打算聽了不成?」太后厲聲喝道。
「嫻妃娘娘,你還不跪?!」紫瑤直勾勾地看著顧倩倩,狗仗人勢囂張地問道。
她心裡頭湧現出一股快意的情緒,即便是寵冠六宮的嫻妃那又如何,現在,嫻妃不還是得在她面前跪下,這股扭曲的快意,讓她的面容顯得格外猙獰。
顧倩倩輕飄飄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帶著諷刺和不以為然。
紫瑤本就是『色』厲內荏之人,被這眼神一刺,險些魂魄都嚇飛了一半,可在反應過來后,她羞惱地漲紅了臉,嫻妃現在憑什麼還這麼囂張?這裡可是慈寧宮,她代表的是太後娘娘,嫻妃頂撞她,就是不給太後娘娘面子,思及至此,她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竟然伸出手壓在顧倩倩的肩膀上,狠狠地往下一壓。
「放肆!」杜鵑等人見狀,臉『色』都變了,剛大喝一聲,就瞧見顧倩倩兩腿一軟,雙眼一閉,竟然是要倒下去。
寧貴人就在顧倩倩身後,反應最快,當下二話不說上前攙扶住了顧倩倩,沒讓她摔在地上。
「娘娘,娘娘……」看著面『色』蒼白,雙眼緊閉的嫻妃,寧貴人急得眼睛都紅了,而旁邊跑過來攙扶著顧倩倩的杜鵑也跟著臉『色』一白。
「我,我沒對她做什麼。」紫瑤被這突發的狀況嚇了一跳,連忙鬆開手,後退幾步,瞪大眼睛看著顧倩倩。
「這麼容易就暈倒了,怕不是裝的吧?」純妃輕飄飄說道,「要不,讓人用點兒水幫嫻妃清醒清醒?」
若是在往常,太后還會遲疑,可今日,她本就是抱著報復嫻妃的心思設的這個局,又因著嫻妃極不配合,心裡頭的火氣已經冒到嗓子眼了,因此毫不遲疑就點頭,「去拿水來。」
杜鵑一看情況,頓時著急了,這水淋下來,丟人的是她們娘娘。
她正著急時,就感覺到手指像是被扯了扯。
杜鵑心中突然一動,她腦海里一時間飛快地閃過無數個念頭,揣測著她們娘娘沒病卻裝暈的原因,她到底伺候顧倩倩有兩年多了,怎麼也有了些默契。
眼見周仰帶著茶盞走過來,她突然高聲喊道:「你們不能淋我們娘娘,我們娘娘有喜了。」
杜鵑的這句話成功地讓周仰站住了腳步。
慈寧宮所有人更是瞬間錯愕中帶著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趁著這個機會,杜鵑給趙三七使了個眼神,讓趙三七趕緊去找萬歲爺告狀。
趙三七也是個膽子大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轉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