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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把匕首,曾經沾過饕餮的血,也沾到過聶仁衍的血,那兩次,被血沾染過的匕刃會在瞬間變得格外的雪亮,鋒芒大盛,看起來像是在發著光一般。而且被那把匕首割傷之後,饕餮的表現格外激烈,而聶仁衍也說過傷口有種怪異的灼熱感。
就好像是因為沉睡了太多年,鋒芒已經在滄海桑田中收斂殆盡,塵封了曾經作為開天斧的一部分的魂,躺在匕鞘的黑暗之中,盡職儘力地扮演著一個普通冷兵器的角色。而這多年的平靜,在它飲血的瞬間開始出現裂痕,那股包含靈氣的腥熱喚醒了它身為兵器渴血的本質。
這把匕首在此之前,從來沒有浸染過葉昭的一滴血,所以在聽了白澤的話之後,葉昭想試一試,這把擁有著那樣強大魂靈的匕首,在飲到主人的血之後,會是什麼樣的反應,或許這就是真正使用它的方式……
看著匕刃上漸漸浮現的蛛網一般的紅色細密花紋,整個匕首從平靜到隱隱開始興奮,鋒芒漸漸開始變盛,葉昭甚至能感覺到它在他手中微微地顫慄。
古人總說,兵器有靈性,可以和主人心意相通,何況是一把有著那樣背景的匕首。
葉昭只覺得這把匕首周身的光芒越來越明顯,顫抖的幅度越來越大,大得葉昭單手幾乎握不住它,便又將另一隻手覆了上去。
它的興奮通過葉昭握著它的雙手指尖、掌心,從上面的每一根經脈的細緻末梢侵入,涌過腕部、手臂,一直蔓延至整個胸口,帶著一種難以抑制的類似電流般的感覺,充斥了整個胸腔,帶著心臟「砰砰」跳動,血脈也跟著它收縮噴張,迅速傳至四肢百骸。
他只覺得連腦中也跟著有血脈鼓動之感,耳膜嗡嗡震顫,連眼底都跟著泛了熱。葉昭對這樣的變化感到詫異,幾乎本能睜大了眼睛,潛意識地想鬆開匕首,然而指尖卻像是粘在了匕柄上一般,完全不受他控制,而漸漸的,他的腦中也開始變得一片混沌,被極度的興奮感所侵佔。四周的景色連成了片,變成了簡單的色塊,再分不清誰是誰;周圍人說話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虛遠,遠到模糊成一片,再也聽不清楚。
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沸騰,從心臟一路奔涌到指尖,他甚至能在雙耳巨大的嗡鳴聲中聽到自己血液流動的「汩汩」之音。
他聽到周身似乎有狂風在聚集,以他為中心,呼嘯旋轉。
他的眼睛被越來越盛的金色光芒晃得快要睜不開。
在他幾乎五感盡失,除了手中握著的匕柄,再也感受不到其他的時候,似乎聽到有聲音從極為遙遠的虛空傳來,在巨大的嗡鳴中微弱得幾乎難以分辨。
好像有人在喊他……
「葉昭!」聶仁衍喊了一聲,眉頭皺得死緊,身形一晃便想靠近葉昭身邊,卻在距離他還有數十米的時候,被他周圍大盛的金色光芒再次打了回來。
先前他看葉昭用匕刃在手指上劃開了一道口,便瞬間瞭然了他的想法。心疼葉昭手上那條口子的同時,他也同樣好奇這把匕首的反應。
既然白澤說這匕首早已把葉昭當成了主人,那麼葉昭的血對它來說,一定和其他人的血不一樣。聶仁衍雖然想到了匕首的反應必定不尋常,但他沒想到接下來看到的居然是那樣的情景——
換成雙手握住匕柄的葉昭原本拇指指尖的傷口崩裂,血液從豁開的裂口中奔涌而出,順著手指,匕首,染得滿是殷紅。那把匕首就像是饑渴了千萬年的人終於找到了水源一般,瘋狂地吸著葉昭的血液。而它周身的光芒也陡然大盛,將葉昭整個包圍在其中,甚至在旋轉間,捲起了呼嘯的狂風。把周遭所有的人都生生甩到了數十米開外。
幾乎只是片刻的時間,聶仁衍已經連葉昭的輪廓都看不清了,他瞬間白了一張臉,血色盡失,照匕首這個吸法,葉昭還有命嗎?!
他想也不想地便朝那片混雜著不斷壯大的狂風的金光撲過去,卻在堪堪接觸到的瞬間被打了回來,震得他嘴裡泛起一股腥甜。
試了數次的聶仁衍完全不在意身上越添越多的傷,這大概是他這輩子做的最固執的一件事,再又一次被推出來之後,他周身黑霧猛地張開,在瞬間化作原形。
碩大的吊睛白虎前爪伏低,腰背弓起,整個身體拉伸成一個進攻的姿態,煙金色的眸子在暴怒的瞬間轉為一片暗紅,如同從黑色的瞳孔深處溢出的血一般,看起來和當初凶性畢露的饕餮、檮杌別無二般。
這是他生來便有的血一樣的雙眸,代表著殺戮、殘暴、狠絕和嗜血。在那一次與身為騰根的葉昭共同驅除鬼疫造福於百姓的祭事中,這雙眸子慢慢轉化成了平和的煙金色。這個幾乎完全沒有侵略性的溫和顏色甚至一直伴著他到了萬千年後的這個世間,除了剛覺醒的那一陣,他只有兩次眸色轉回血紅,兩次都為了葉昭。
這個和他以生命相惜相依的人,一定,不能死!
聶仁衍在心底冷冷哼笑了一聲:開天斧?既然認了葉昭,那就必須得連老子一起認!
在金芒越來越盛,幾乎佔據了小半個山谷時,巨大的吊睛白虎猛地撲了上去,在接觸到金芒的一瞬間,將那刀割活剮一般的感覺硬生生扛了下來,幾乎加了股力道,頂著金芒,朝中心的葉昭靠過去。
一時間,山谷里目瞪口呆的眾異獸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那血肉淋漓的場面,就是讓他們這幫活了千萬年的貨也承受不住。況且,那被颳得滿身是血還硬是衝進了那片金芒之中的傢伙,是窮奇吧?!上古四凶獸之一的角色都被弄成了那副樣子,那金芒究竟是什麼?!
在金芒包裹中意識漸漸陷於模糊的葉昭只覺得手背一熱,一雙掌心略帶粗糙薄繭的手將他的雙手包裹住,他的背貼上了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胸口,那心臟搏動的起伏,呼吸的頻率,即便在意識不清的時候也不會認錯——
聶仁衍。
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從背後圈抱著另一個幾乎沒了血色、蒼白如紙的人,四隻手交握重疊在一起……
那雪亮的匕刃上流著的,是葉昭的血,那朝外不斷擴張的金色鋒芒上沾染的,是聶仁衍的血……
終於飲夠了的匕首在此刻徹底醒了過來,一聲龍吟一般的清嘯響起,連綿不絕,震動山河。在這整得人近乎血管崩裂的聲響中,一個斧頭形狀的虛影從那片裹挾著狂風的金芒中探出頭來,如潛龍浮水,騰出升天。那個虛影以極快的速度不斷變大,斧刃上繁複古老的花紋從若隱若現變得明晰可辨,直到整個斧面充斥於天地之間。
一時間,狂風如虎嘯狼號般翻湧而起,從斧柄的位置迅速壯大,那金色的鋒芒也隨之籠罩在整個斧面四周,光芒噴薄而出,照亮了整個天地。
那些金芒如同無數開過鋒的利刃,密密麻麻,洞穿了所有白霧。
……
已經有多久沒看到日光從天空這樣毫無保留地傾瀉下來了?大地上所有在這場浩劫中存活下來的人們,在被霧侵蝕得奄奄一息或是被絕望折磨得精疲力盡中這樣想著……
已經有多久,習慣了千瘡百孔的房屋,習慣了四處是廢墟和血水的城市,習慣了這終日雲霧繚繞人心惶惶的世間,以為或許直到生命終了,都見不到雲開月明的那天?
幸好,還活著,活著等到了這一天。儘管親眼看到的人已經不多了,但至少,他們沒有在這場劫難中消失絕跡。
……
天地間所有的霧絲再沒有如同過去那樣突然消失,不知去向,而是在被金芒洞穿后,被那柄斧頭吸了過去,融在了那虛影狀的充斥天地的巨大斧面里。
它出現得有多快,消失得就有多快。片刻之後,所有白霧便無蹤無影。巨斧像是吃了一頓飽飯一般,滿足地熄了狂風,收了金芒。
虛影慢慢變淡,縮小,似乎將那樣的靈魂重新拘進了那個小小不過尺寸長短的匕首中。
「成、成功了?!」大師身上的傷在欒樹果汁的幫助下已經癒合得七七八八,雖然還有疤,但至少不會因為動作大些就重新迸裂開來。他張著嘴,幾乎目睹了這霧被破開的全過程,重見天日的那瞬間,幾乎要老淚縱橫了。他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抹了抹眼睛,從平坦的石塊上一躍而下,那一瞬間,身手矯捷簡直堪比年輕小伙。
然而他剛抬腳打算朝葉昭和聶仁衍跑過去。就聽「鐺琅」一聲,那把依舊閃著微光的匕首從兩人手中掉下。而一直勉力支撐著的兩人此時終於徹底失了意識,身體一軟,保持著半抱的姿勢,雙雙倒落在地。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不能叫虐是吧~~~~o(* ̄▽ ̄*)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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