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找不到他
第八十章找不到他
正如懷墨染所猜測的那樣,將將一個時辰,宮中便傳來一個消息:原戶部尚書梁業成被罷免官職,解甲歸田,但令她們意想不到的是,新任戶部尚書竟然是太子的人。
皇上不是傻子,這麼多年來,他自然看得出誰是太子黨,誰是三皇子黨,只是誰都沒發錯,大家心知肚明,卻和平相處罷了。那麼,懷墨染分析了一下,不難得出一個結論:皇上在編織一個陰謀。
「戶部尚書掌管財政出入,如果他有任何差錯的話,皇上自然要對他問責,到時候再找人……將他與主子聯繫在一起,那麼,主子就完了。」夜四凝眉,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冷傲的表情也有些嚴肅,他思量一番,淡淡道:「看來,得去和安大人談一談了。」這個安大人,自然是此時的戶部尚書,安知祥。
兩人說罷,便等著懷墨染髮表看法,等來等卻卻沒等到她開口,不由詫異抬眸,才發現她此時正雲淡風輕的品著茶,似乎對這件事情不甚在意。
懷墨染見兩人此時均用了不贊成的目光望著她,不由失笑,淡淡道:「你們別看我,我只是在想,很多事情,想的很美,卻不一定能實現。」
「什麼意思?」冷傲兩人異口同聲道。
懷墨染淡淡道:「皇上既然這麼做,自然明白我們會這麼想,他不笨,不會知道這樣只會引起我們的警惕和反感,你們覺得,他會在這個時候,明目張胆的向我宣戰么?」
冷傲兩人沒有說話。
懷墨染冷笑一聲:「他不是傻子,我那日並未說我重紫山莊究竟有多少家店鋪,他自然明白我的話中有保留的意思,他不敢動重紫山莊,因為沒有理由,也怕得民怨,既如此,若重紫山莊與安大人交好,並無償定期資助戶部,你覺得.……皇上還會對付安大人么?」
冷傲眼底一亮,旋即有幾分訝異道:「你的意思是,皇上明知道我們會這麼想,也預料到了我們的解決方法,遂是故意將安大人推向這個位置的。」
懷墨染的面上帶了一抹鄙夷,眼底亦滿是譏誚,她打了個哈欠,好笑道:「不過是讓我們重紫山莊出錢罷了。」
「何不讓安大人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然後我們也安排人監視對其不利的人?」夜四有些不甘心道。
懷墨染白了他一眼,「你以為皇上會給你這個機會么?安大人是做了戶部尚書,可是同時,戶部除了梁大人之外,誰都沒換,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整個戶部就他一個『敵人』,其他人都是三皇子的狗腿子,你能盯得了一個,能盯得了所有?就算重紫山莊有這個能力,但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也消耗不起這個能量,反而很可能因此打草驚蛇,繼而被反咬一口。」
夜四不再說話了,他自然明白懷墨染沒有開玩笑,遂他有些煩躁。
懷墨染笑著道:「放心吧,本姑娘也不會只吃啞巴虧,我們重紫山莊給皇上多少,民間便要知道兩倍,同時,重紫山莊意思意思裁幾個員,百姓只會覺得,重紫山莊好忠君愛國啊,為了國家,只好委屈了自己呢,這種行為是多麼的高尚,云云。他們甚至會覺得,皇家欺人太甚,又軟弱無能,否則怎麼會讓一個小小的山莊承受這麼大的財力支持呢?」
「何況.……」懷墨染狡黠一笑,「我不是讓你實行『股份』制么?那些大臣是不會坐等吃虧的。」
夜四有些激動道:「莊主,這真是妙招啊。」
懷墨染淺淺一笑,並未多言。她來自二十一世紀,雖做著不露身份的職業,卻也有一些自己的愛好,那便是看古書,也正因為如此,她翻閱卷宗才不會這麼吃力。和小說不同,古書上記載的『宮斗』,來的更刺激更現實,皇家思想,她從夏商西周看到清朝末年,想不了解都不行。
得出結論和對策,夜四便興奮的離開了太子府,而冷傲目光幽幽的望著懷墨染,直盯的後者身上發毛,他方收回視線,淡淡道:「墨染,我突然發現,你便是為活在這種環境下而生的。沒人能在權術上贏得了你。」
懷墨染微微一愣,顯然沒想到冷傲會這麼「誇」她,她不由挑了挑眉,滿分不樂意道:「阿傲可是在說我心機深重?」
冷傲清淺的笑了笑,搖搖頭道:「當然不是,只是覺得玩弄權術時候的你.……自有一種光華,讓人迷戀而折服。」
懷墨染「撲哧」一笑,拱了拱手道:「哎呀謝謝誇獎,帶著你的褒獎,我一定能好好睡一覺的。」說罷她又打了個哈欠,冷傲忙起身,淡淡道:「那你好好休息,到用膳的時候良辰會來叫你的。」
懷墨染連連點頭,起身舒了個懶腰,而後陰陽怪氣道:「當然要叫,我還想吃得飽飽的,晚上好去『打仗』呢。」
冷傲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也不點破,只是安靜的退出了房門。
懷墨染在他退出的那一刻轉身,臉上的笑容也同時消失不見。和冷傲呆在一起的每天,她都很開心,都覺得輕鬆無比,甚至感覺,他們似乎天生便應該是兄妹,這種錯覺讓她險些忘記了,冷傲對她的那一份情感。
方才冷傲望著她的目光中,那赤.裸裸的柔情令她有些不能招架,遂她只能尋了借口讓他離開。
不過,好不容易閑下來,就睡一覺吧。
懷墨染這麼想著,便來到榻前,安穩的撲倒在床榻之上,蓋著溫軟馨香的被衾,片刻便陷入了夢香。
夢中,她站在高高的烽火台上眺望遠方,希望能看到帶兵打仗的愛人,然從頭至尾,都只有她一個人在觀望,她等候的那個人,似乎在很遠的地方出現過,又似乎……從未出現過。
懷墨染是被良辰硬推著叫醒的,實在不是良辰太大膽,而是懷墨染夢魘了,她夢到了自己最害怕的那件事,夢見他可能葬身對方的火焰中,她竟然潸然淚下。懷墨染有幾分窘迫的擦了擦眼角的淚滴,尷尬道:「我做噩夢了。」
良辰斂眉擔憂道:「娘娘,您真的無需擔心主子的,主子他福大命大,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額?懷墨染有些莫名其妙的望著良辰,良辰長長吐出一口氣道:「您忘記了?您夢魘中一直在喊,『鄴恆,回來』,可擔心死奴婢了,娘娘,您做了什麼噩夢,竟如此驚恐?」
懷墨染沒有說話,她躺在那裡,任由良辰用濕帕將她額上冷汗拭去,有氣無力道:「也不是什麼夢,就是.……」就是找不到他,僅此而已。
「就是.……」良辰凝眉重複,但見懷墨染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她也不再追問,將帷幔理好后,問道:「娘娘,今晚您還去瀟瀟姑娘那裡么?不如我去回了姑娘,說您身子不舒服,讓她過來,或者,明日再過去探望她?」
懷墨染揉了揉太陽穴,這才想起和瀟瀟約好了見面。她搖搖頭,淡淡道:「無妨,你讓人準備熱水,我沐浴過後便過去。」
「不用晚膳么?也該用了。」良辰提醒道。
懷墨染抬眸,這才發現房間內已掌燈,窗外一片幽暗,唯有幾盞琉璃宮燈孤獨的亮著,沒想到已經這麼晚了。懷墨染搖搖頭:「罷了,晚點回來吃夜宵吧,你快讓人準備,我身上涼涼黏黏的,真不舒服。」
良辰忙應了,不一會兒,下人便將熱水準備好,懷墨染匆匆沐浴后,整理了一番,方帶著良辰往瀟|湘苑去了。
琴音裊裊,如江上凌波寸寸起伏鋪開,如天上月光自有一種光芒,引人入勝。懷墨染安靜的聽著,想起第一次見瀟瀟,便是因著這琴聲而去,只是那時,那個瀟瀟還是眾人心中溫婉可人的女主人,如今卻.……
如今卻?懷墨染立在瀟|湘苑門前,因自己的這個想法感到好笑,如今她依舊是這太子府的女主人,因為,百里鄴恆最愛的還是她。
想及此,懷墨染有幾分失落,良辰叩門,不一會兒,下午那黑丫頭便開了門,一見是懷墨染,一顆淚汪汪的眼眸中立時蕩漾了笑意,她激動的跪下來道:「娘娘!恭迎娘娘!」
懷墨染見她一邊面頰紅腫,自然知道她受了什麼對待,蹙了蹙眉,柔聲道:「你起來吧。」說罷便繞過她,步入了瀟|湘館中。
說也奇怪,瀟|湘館內海棠眾多,卻偏偏以瀟|湘為名,倒是懷墨染的別院,一棵海棠都沒有,偏偏還起了這麼個俗名。只是懷墨染轉念一想,原本這海棠苑便是太子妃的住所,想必百里鄴恆是早就想好了這一點,才起了這個名字,只等著讓瀟瀟入住了,只可惜,中間殺出個自己,將他們的一切計劃打亂。想至此,懷墨染便有些莫名的煩躁。
一路來到瀟|湘苑的正廳,懷墨染遠遠便看到瀟瀟收了琴,笑吟吟的起身行禮。
「不必多禮。」懷墨染「大方」的揮了揮手,卻沒有真正向前攙扶的意思。
瀟瀟沒想到懷墨染會如此,立時又跟上次一樣,起身也不是,不起身也不是,懷墨染揚了揚臉,良辰忙上前攙扶起瀟瀟,瀟瀟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一雙眼睛里也帶了幾分怒火,她卻緊緊扣著袖子,隱忍不發。
懷墨染笑的溫和,淡淡道:「你們都出去吧。」
良辰當即帶了那黑丫鬟退出門口,臨了還將房門關上,合上門的那一剎那,她沖懷墨染微微頷首,方無聲隱入黑暗中。
房間內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懷墨染坐到上首,含笑望著瀟瀟,瀟瀟上前,面紗下的唇微微上揚,悠悠道:「墨染姐姐送的茶,好香呢,果然是皇上賞賜的。」
懷墨染接過茶,淡淡道:「你喜歡便好,我那還有一些,趕明兒也讓良辰給你送過來。」
瀟瀟忙道:「那怎麼好意思?」
懷墨染擺擺手,悠悠道:「你喜歡的,自然要給你,否則太子回來了,豈不要怪罪我欺負你?」
瀟瀟面紗下的面色一冷,懷墨染卻漫不經心的繼續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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