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出山洞
第九十八章出山洞
有的人努力忽略內心的傷口,卻不知道不敢面對的結果是,當有人揭開那道傷疤時,他們便會被傷的體無完膚。
東籬從一開始便知道,他隱藏在心底深處的那道傷疤,永遠都好不了,所以他努力的不去想,不去回憶,他卻不知道會有一個人,這麼輕而易舉的便戳破了他的那道疤,讓它開始瘋狂的流血。
懷墨染冷眼望著東籬那悲痛的神情,待他微微回過神來,她便繼續表演著獨屬於她的落寞,因為從不甘示弱的,所以當她垂眸蜷縮在那裡的時候,反而更讓人憐惜。
從不願多言的東籬,突然間便生出一種想要傾訴的欲、望,他望著此時沉浸在憂傷中的懷墨染,努力抑制自己的衝動,而是問道:「那你就甘心這樣做他的傀儡么?」
懷墨染微微抬眸,望著此時面色清冷的東籬,突然笑了起來,她的笑意好看卻古怪,令人脊背發涼,她揚了揚眉,高傲道:「不,我不要……我只是無能為力而已,如果可以,我寧願自己沒有愛上這個男人,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他哪一天會為了自己的江山,捅你一劍。」
東籬面色一冷,他有些古怪的望著懷墨染,思量著她方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因為他突然發現,或許多年前的決定是錯誤的,他分明更愛小靈兒,比起有目的性的接近她的百里扶蘇,他才是更適合她的人,不是么?
當年……為何他就把她推給了別人?為何要把她讓給那個自私自利的男人?跟著自己的話,她會更幸福,不是么?
懷墨染不動聲色的望著東籬那情緒翻天覆地變化著的面容,旋即清淺一笑,揚眉好似若無其事般調笑道:「怎麼了?看你這神情竟然比我還要傷心,難不成……你是在為我傷心?」
她說的雲淡風輕,帶了幾分戲謔,東籬面色一冷,凝眸望著此時面色已經恢復的她,心道,這個女子為何能這樣快的控制自己的情緒?她以為自己笑一笑,便什麼都好了么?不知為何,他突然想將她這張笑臉毀掉。
「哼,你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東籬強忍住想暴打她一頓的衝動,甩袖轉過臉冷聲道。
懷墨染沒再說話,她只是再次躺下,背過身去,淡淡道:「謝謝你方才安慰我,我現在沒事了,要繼續睡覺了,你也去睡吧。」
東籬奇怪的轉過臉去,目光淡淡在她玲瓏有致的身段上掃了一眼,旋即飛快的轉了回去,狐疑道:「你方才不還是一副沮喪面容么?」
懷墨染懶懶道:「我只是正巧被你碰見而已,有些時候就是這樣,本來不想說出口的事情,在某些時候變得很想傾訴,算你幸運。」
東籬沒有說話,他只是目光如電的望著大言不慚的她,思忖許久之後,方猶豫著開口道:「如果可以,還是讓九尾神狐為你治一治這說夢話的毛病。」
「哼,看來你對我還是不放心。」懷墨染不由譏誚道,心中卻有些佩服東籬,她看得出來他因為她的話有所觸動,他一定對百里扶蘇頗有意見,然而,他卻為了心愛的女子,願意繼續幫那個人。可見,他對小靈兒是真正的深情不悔了。
想至此,她翻了個身,望著此時冷著臉不語的東籬,在他眼中,他根本沒有相信她的理由,所以面對她的抱怨,他只能無動於衷。懷墨染心中明白,遂輕笑出聲,淡淡道:「你放心吧,我不會在鮮於榮時面前暴露的,你有你想保護的妹妹,我也有我想保護的男人,不是么?」
東籬聽到妹妹這兩個字,覺得自己的心口好似被人生生插了一刀,他甚至懷疑懷墨染是故意的,否則她怎麼一句句的盡揭他的傷疤,只是她自己也傷心,遂他懷疑自己只是想多了罷了。
話已至此,他們二人再也無話可說,只是他也了無睡意,轉過臉望了望那即將熄滅的篝火,又看了看洞外那蒙蒙亮的天色,他便起身準備出去再撿些柴火。離開前,看了一眼此時抱著胳膊蜷縮在那裡的懷墨染,他蹙了蹙眉,然後將身上衣袍褪下,蓋在了她的身上,這才離開了。
東籬走後,懷墨染睜開眼睛,她看了看身上的衣袍,冷哼一聲,然後將那衣袍掀開,只是她不會給東籬任何把柄的,所以當東籬回來的時候,看到的是這樣一幅場景:懷墨染呈大字型躺在草堆上,他的衣袍散落在一邊,她微微張著嘴巴,口水順著草堆流下來,將他的衣袍打濕衣領,而她的腳正毫不客氣的蹬在他的衣服上,時不時的碾上兩腳。
東籬:「……」他突然就特別後悔偶爾這麼溫柔一回,只是看到懷墨染這樣的睡姿,他更多的是汗顏。這個女人,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能這般沒有規矩?
他又無奈的掃了一眼那件衣袍,然後黑著臉往篝火里丟著柴火。就這樣,直到天明,洞外傳來匆匆的腳步聲,東籬才將沉浸在美夢中的懷墨染給叫醒。
懷墨染豎著耳朵聽著外面的腳步聲,身邊,東籬用手推了推她的胳膊,她揮了揮手,將他推開,他無奈的再次推了推她,腳步聲漸漸近了,她打了個哈欠,抓著他的手撓了撓自己的面頰,這才不急不緩的睜開惺忪的睡顏,喃喃道:「什麼時候了?」
「哥!」這時,一道清脆的聲音在洞口響起。
東籬身子一僵,旋即他緩緩回首,但見小靈兒正一臉驚詫的望著他們,而她身邊,是此時面色鐵青的百里扶蘇,和眸中滿是危險流光的鮮於榮時。而此時他與顧天瑜十分貼近,她拉著他的手摩挲著她的面頰,她的頭枕在他的衣服上,而他方才被她那麼輕輕一拉,自然也微微俯下了身子,這樣的他們兩人,要多曖昧有多曖昧。
東籬急忙抽出手,而此時的懷墨染也終於清醒過來,她歪著腦袋望著來人,見百里扶蘇身上還掛著彩,不由輕輕一笑,冷冷道:「我當是誰來了,原來是三皇子親自過來了,不知道您那傷好的如何了?」
說話時她已經緩緩起身,順勢將東籬的衣袍給丟到了一邊,輕輕掃了一眼此時面色難看的鮮於榮時,她紅撲撲的臉上帶了一分笑意,揚眉道:「這不是鮮於榮時大將軍么?您不領兵打仗,跑這裡做什麼?」
鮮於榮時上前一步,不由分說的便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拖入懷中,而後一把將她橫抱起來,凝眉道:「不要亂動,碰到你腹部的傷口便不好了。」
懷墨染秀眉輕蹙,卻沒有掙扎出她的懷抱,而是乖巧的窩在他的懷中,語氣卻依舊不冷不淡道:「蒙您關心,傷口沒有多大的問題。」
百里扶蘇面色一白,袖中的手微微攥緊,旋即他訕笑著上前,眯起那雙好看的桃花眼淺笑道:「恭喜將軍,夫人果然福星高照,這樣高的山崖摔下來依舊生龍活虎的。」說話間他的目光一直在她的傷口上轉來轉去,好似要看看,她究竟傷的嚴不嚴重。
小靈兒則是一臉關切的來到了東籬的身邊,她上上下下檢查了一番,興奮道:「哥哥,你身上的傷好了么?」
眾人方將目光投向東籬,東籬望著小靈兒綁著紗帶的手臂,俊美冷蹙,面上依舊帶著一貫的冷漠,淡淡道:「嗯,原本傷的很嚴重,只是承蒙懷姑娘照顧,她得了一隻千年的九尾神狐,那隻神狐有妙手回春的能力,它的內丹能將人的傷口癒合,所以我的傷昨兒就好了。」
東籬很聰明,鮮於榮時在這裡,他便沒有將懷墨染稱呼為太子妃,否則鮮於榮時一定會大發雷霆,這個為了懷墨染願意發動戰爭的男人,誰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真的找一個理由,還是真的愛這個女人愛的痴狂。但有一點,在南疆所有人都知道,那便是他鮮於榮時自從從大華國回去后,便將自己的幾個夫人統統休了。
鮮於榮時眼眸一亮,有些激動道:「真有此事?」他往四處看了看,卻並沒有看到那傳說中的九尾神狐。
東籬這才發現,那可愛的小傢伙好像不在山洞內。
懷墨染淡淡道:「別找了,我說過它並沒有認主,我一醒過來就沒看到它在哪,想必是呆夠了,離開了吧。」
鮮於榮時有些可惜的搖搖頭道:「那太可惜了。若真有這樣一隻神狐,哼,我們這邊傷亡的軍人一定會很快就恢復的,到時候,量他百里鄴恆再狡猾,人馬不夠,也只能是我的手下敗將!」
懷墨染心頭一跳,許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此時聽到,她才意識到,自己原來已經離他這麼近了,只是好久不見,若他知道她在敵營中會怎麼辦?
「對了,姐姐,那九尾神狐既然這麼厲害,為什麼不幫你治傷啊?」這時候,小靈兒一臉好奇的問道。
眾人目光古怪的望著懷墨染,特別是百里扶蘇,他的眸中帶了滿滿的狐疑,那份小心謹慎,好似發現了什麼大秘密一般。
懷墨染卻不急不緩道:「所以我說過了,那神狐壓根沒有認主,它還是個小色鬼呢,看上了人東籬,就只救他,我求它它都不救我。」
鮮於榮時望著此時一臉嬌嗔的懷墨染,想起當初見她時,她甚至連笑都懶得笑,那時候的她雖然美,卻少了幾分人間煙火味,有一種可遇不可求的飄渺之感,而今的她卻分外妖嬈,如一朵已經怒放的牡丹,只待採擷。
想至此,他寵溺的颳了刮她的鼻子道:「你放心,它不救你,我便讓南疆最好的郎中給你醫治,我們走吧!」說罷便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百里扶蘇望著他的背影,看著那此時轉過臉,痴痴望著他的懷墨染,心中有什麼似被一瞬間掏空,令他透不過氣來。
「走吧。」小靈兒攬著他的胳膊,笑眯眯道。
百里扶蘇恍惚回神,他眯著眼眸,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旋即邁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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