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輸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輸了
因為流雲的看守,所有的小廝都只能遠離正廳,而當良辰扶著懷夫人進來時,整個前廳靜的出奇,唯一的聲音,便是懷墨染用茶蓋微微撥弄茶水時,與茶盅撞到的細碎清脆聲。
懷墨染頭也沒抬,只輕輕優雅的抿了一口茶,淡淡道:「良辰,扶我娘回去歇息。」
良辰有些為難的望著她,見她娥眉微微蹙起,便只好委屈道:「夫人,我扶您回去休息吧。」
懷夫人雖然想要留在這裡,然而,這畢竟是在太子府,而太子處理家務事,她這個丈母娘的確不應該在場,再看看女兒此時那平靜的模樣,她突然便有了信心,女兒這麼聰明,定不會糊塗到替別人背黑鍋的,那麼,今天她也一定能順利解決這些事情的。
這樣想著,懷夫人的心裡便舒服了一些,便也不再堅持,由著良辰扶著自己離開了。
良辰卻沒有這樣的好心情,雖然知道自己若心情不好,便一定會惹得懷夫人傷心,可是一出前廳,她依舊忍不住簌簌落淚。
懷夫人見她哭了,不由緊張起來,一臉焦急道:「良辰,你怎麼了?是不是這一次,墨染要受苦了?」
良辰搖搖頭,忙擦了擦淚道:「沒有,夫人,您放心吧,娘娘行的端做得正,主子又那麼愛她,一定不會聽信這些小人的說辭的。」
懷夫人微微頷首,臉上再次露出一分放心的表情,笑道:「對,我們墨染和太子的感情深著呢,莫說她沒做錯,她就是做錯了什麼,太子也一定不會怪罪她的,是不是?」
良辰強忍著淚水,咬唇點點頭,卻再也不敢流下淚來。其實她知道,懷墨染讓她扶懷夫人離開,不但是不希望懷夫人傷心難過,更是在保護她,因為這幾日,她之所以沒有去皇宮侍候懷墨染,便是得了欺霜帶的話,看著素雪,所以,如果百里鄴恆怪罪下來,定會先拿她這個丫鬟出氣。
想至此,良辰拚命憋回去的眼淚,便再次流了一臉,不知道什麼原因的懷夫人,此時反而一臉關切的安慰起了她來。
而此時的前廳內,素雪依舊跪在那裡,哆嗦著沒有回答百里鄴恆的話。
懷墨染估摸著老娘和良辰應該走出多遠了,這才緩緩將茶盅放下,瓷質的茶盅和棗木的案幾一觸,便立刻發出清脆的聲音,那聲音明明不大,卻讓地上的人為之一顫。
懷墨染一手把玩著無名指上的玉戒,一邊緩緩抬眸,一雙邪魅的丹鳳眸中流光溢彩,甚至帶了一股子邪氣,她淡漠疏離的望著因緊張而舔著嘴唇的素雪,譏笑道:「是不是本宮在這裡,你緊張的不敢說話?如果是,本宮這便離開。」
百里鄴恆一聽,心中滿不是滋味,因為他已經預感到,今夜的事情,一定與懷墨染有關,只是他並不擔心,因為他知道,懷墨染素來是不願意與這些女人玩手段的人,她光明磊落坦坦蕩蕩。所以這一次,指不定又是一場栽贓陷害。
素雪怎麼會讓懷墨染在這個時候溜掉呢?加之此時百里鄴恆儼然已經露出一副不耐的模樣,遂她再也沒有時間考慮,匍匐在地,嗚咽道:「太子妃,您莫要怪素雪,素雪也是不忍心看到桃夭和瀟瀟姑娘受苦,才要將事情稟告太子的!」
說罷,她揚起下頷,淚眼朦朧的望著此時淡漠的望著她的百里鄴恆,一臉的凄切道:「夫君,賤妾知道您深愛太子妃,可是,桃夭她是無辜的,她不過是為瀟瀟姑娘打抱不平罷了,卻被太子妃心狠手辣的軟禁了!」
她說的聲嘶力竭,義憤填膺,百里鄴恆卻是一臉的淡然,只在聽到「軟禁」兩個字的時候,微微揚了揚眉,好像在說「是這樣啊」。
素雪的臉刷的變得慘白,只是這是在她的預料之中的,畢竟自從桃夭給懷墨染下過毒之後,百里鄴恆便十分厭惡她,甚至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
可是素雪絕不相信,當百里鄴恆聽到瀟瀟瘋了之後,也會如此的淡然。遂她銀牙緊咬,眼眸中滿是憤恨的瞪著懷墨染,指著她吼道:「太子妃她太狠了!她趁著夫君您不在的時候,竟然生生把瀟瀟姑娘給逼瘋了!」
百里鄴恆原本淡漠的神情瞬間變得扭曲,他「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冷聲高喝道:「你說什麼?」此時,他感覺自己體內的血液,好似在不安分的跳動著,而他的心,更是抽痛無比。
素雪見百里鄴恆終於動了怒,遂便嚎啕大哭起來,嗚咽道:「您是不知道沒有您的日子裡,我們過著怎樣的日子啊,瀟瀟姑娘原本好好的,太子妃回來看了她一趟,她便瘋傻的連話都不會說了!只會喊著你的名字啊,夫君,瀟瀟姑娘實在是太慘了……您快快去救她出來吧,她都被關了好久了……」
這些話,無異於平地驚雷,炸得百里鄴恆一個措手不及。他想起那個溫柔體貼的女子,想起她站在梅花樹下,柔柔的對他說的那句「我等你回來」,想起她因他而被毀了容的絕美容顏,一股涼意帶著恨意便從腳底直直竄上了他的頭頂。
他偏過臉來,目光如劍般鋒利的瞪著此時依舊在悠然把玩著自己玉手的懷墨染,冷聲道:「她說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
懷墨染銀牙緊咬,其實誰都不知道,此時的她,在微微的顫抖,只是她極力壓抑著自己內心的恐懼和悲傷,緩緩抬眸,依舊若無其事般淡漠道:「真的還是假的,你自己去看不就清楚了?」
百里鄴恆望著此時依舊淡定沉著的懷墨染,心中的冷意幾欲讓他無法邁出一步。他重重頷首,而後一把攥住她的皓腕,冷聲道:「好,那本王便去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如此心狠手辣!」
懷墨染冷不丁被這麼一拽,險些被一把拽倒在地,而百里鄴恆卻似沒有看到一般,只是拉著她的手快步的往芙蓉苑走去,他從來沒有這麼用力的攥著她的手腕,她甚至感覺到自己的骨頭都要斷了。
可是儘管痛,懷墨染依舊沒有出聲,她只是任由他拖拽著,當他說要拖著她去芙蓉苑的那一刻,她便知道,這一次,她賭輸了。所以,他怎樣對她,於她而言都已經沒有了意義。
只是,為什麼心還是那麼痛呢?不是已經早就預想到了這個結果了么?懷墨染一手撫上胸口,好像只有這樣,才能阻止那該死的如晨鐘一般令她難以忍受的心跳。
太子府所有的奴才全部退到一邊,因為,沒人敢跟過去湊這個熱鬧,否則,隨時都有丟掉性命的可能。
而此時獨自跪在前廳的素雪,在他們離開之後,終於松下了繃緊的神經,整個人癱軟在地上,她方才的控訴,其實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而她的後背,此時早已經被汗給浸透。只是即便如此,她在休息了一會兒后,依舊喚來丫鬟,由其扶著起來,而後便不要命一般朝芙蓉苑狂奔而去。
她不甘心錯過這場好戲,她知道,這是她唯一鹹魚大翻身的機會,所以,她一定要去親眼看著懷墨染落入悲慘的結局,也要百里鄴恆意識到,她其實才是真正愛他,願意付出一切真心待他的人。
只可惜,她不知道,她讓百里鄴恆對懷墨染的期待成空,讓他的愛成空,那麼,百里鄴恆又怎麼會愛她呢?他只會更加的憎恨和厭惡她罷了。
此時的芙蓉苑中,不同於以往的寂靜,在老遠外,便能聽到摔東西的聲音。
百里鄴恆聽到這聲音,更是繃緊了神經,更加迅速的往芙蓉苑走去。
當他拉著懷墨染沖入芙蓉苑時,看到的便是院內雜草叢生,一片凄清,他的雙眸在這一刻染了血,然而,他直到現在,也不願相信懷墨染真的是素雪說的那種女人。
「你鬧夠了沒有?」這時,美景的呵斥聲突然傳來,下一刻,便是桃夭那凄厲的哭聲,百里鄴恆「嘭」的一聲將門打開,旋即,他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駭。
房間內,地上杯盤狼藉,被撕扯了一半的帷幔鬆鬆垮垮落在地上,桃夭坐在地上委屈的嚎啕大哭,而她對面,美景正凶神惡煞的瞪著這位本該是主子的人。然而,更讓他憤怒的事情是,原本如仙子一般淡雅輕靈的南宮瀟,此時正抱著枕頭怯生生的藏在床榻裡頭,亦在「嗚嗚嗚」的哭著。她臉上的面紗已經不見,那道猙獰的疤痕,便完全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百里鄴恆深深吸了一口氣,然而,他卻無法阻止自己那滔天的怒氣。
美景聽到開門聲,有些愕然的偏過臉來,當看到怒氣沖沖的百里鄴恆時,她的眼眸中帶了幾許慌亂,她剛要行禮,一股強大的罡風卻突然襲來,下一刻,一雙大手便狠狠的掐住了她的玉頸。
她瞪大眼睛望著此時放大的一張猙獰可怖的面容,難受的咳嗽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懷墨染慌忙上前,冷聲道:「百里鄴恆!你放開她!」
正在這時,桃夭也停止了哭泣,她看到是百里鄴恆,立時起身,也不顧他此時正勃然大怒,便嗚咽著撲入他的懷中,委屈的抽泣起來:「太子,您總算回來了,您再不回來,桃夭就要被逼死了,嗚嗚嗚嗚……」
百里鄴恆在桃夭湊上來的那一刻,鬆開了美景,他望著此時哭的梨花帶雨的桃夭,明明之前對她還是滿分厭惡,如今卻有種說不出的憐惜。
「鄴恆……鄴恆……嚶嚶嚶嚶……是鄴恆你回來了么?」這時,床榻上,瀟瀟激動的喚道。
百里鄴恆眼眸一閃,立時將桃夭推開,轉而奔向榻前,堪堪扶住了險些跌下床榻的南宮瀟,此時南宮瀟怯弱的望著他,簌簌落著令人心疼的淚珠。
懷墨染忙走到美景身邊,一臉擔憂的將她扶起來,見她的玉頸上霎時便出現的清晰的紅印子,懷墨染的眼底閃過一抹狠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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