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無心爭執
第二百六十一章無心爭執
「娘娘……這……」劉公公微微斂眉,望著興奮的忘乎所以的夜四,他不由有些擔憂,畢竟在皇後娘娘面前如此放肆,有些不合規矩。
懷墨染卻只是淺笑著搖搖頭道:「罷了,今兒是他們的大喜之日,便由著他們鬧吧。」
劉公公微微頷首道:「是。」然後便退到了一邊。按理來說他此時應該守在娥皇宮外等消息的,不過只要他出現,那麼群臣就更沒有理由懷疑懷墨染那套「偶感風寒」的說辭。
按照既定的計劃,良辰與夜四在乾坤殿完婚之後,夜四便要將良辰帶到候在殿外的八抬大轎前,然後再由迎親隊伍護送著一路至皇上賜予他們完婚的宅邸,然後,他將良辰送入洞房,自己便要按照規矩出去招呼客人。
大臣們雖然是在乾坤殿觀禮的,可是酒席是在夜四的宅邸舉辦的,此時這些大臣的家眷已經入席,就等著他們從宮中回來了。
這一切計劃雖然有些繁瑣,卻更顯示出皇家對這一樁婚事的注重,何況,由皇後娘娘作為見證人,這是多麼榮耀的一件事情!所以,雖然繁瑣,夜四兩人卻並沒有一分怨言,畢竟成婚這一天,與他們而言只有這一次,而以後的日子卻要慢慢過的,所以他們不急,也急不得。
懷墨染本應該移駕,去夜四的宅邸的,不過半路上,她突然「咳嗽」,好似是被皇上感染了風寒,於是在眾臣的請求下,她方有些失望的讓人掉頭,返回了宮中。這樣一來,她的回頭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何況,她已經做足了戲,縱然有人懷疑,又能如何呢?
回來的路上,懷墨染坐在轎子中,收起了笑臉的她,此時清冷如今夜的月色,顯得讓人難以靠近。
由隱衛喬裝而成的轎夫們,默契的加快了回宮的腳步,懷墨染坐在轎子中,漸漸感覺整個人輕飄飄的,便知道是隱衛們用了輕功,她剛要提醒他們莫要太張揚,可當掀開車簾,看到欺霜時,她便知道事情緊急:百里鄴恆醒了。
懷墨染放下窗帘,一手抵著秀眉,一手捂著劇烈加速的心跳,不由有些心煩意亂。他醒了過來,而且欺霜既然能過來,便說明事情沒那麼糟糕,否則她不可能只是讓隱衛們加快腳步,卻並不告訴她情況。
就這樣,他們很快返回了皇宮,轎子還未停穩,懷墨染便撩起車簾,迅疾的飛躍而出,然後便往娥皇宮中衝去。
儘管害怕,儘管擔憂,儘管她的心中有抑制不住的嫉妒,和怨怪,可是,她還是想第一時間看到他安然無恙。
「屬下(奴婢)參見娘娘。」見懷墨染如一陣風般朝殿內衝去,眾人忙慌忙行禮,可當他們還沒下跪,懷墨染便已經卷著一陣風,自他們身邊繞過去了。
欺霜默默跟在懷墨染的身後,臉上表情嚴肅,她與守在門口的擎風、穿雲對視一眼,而後便默契的來到她們的身邊站著,誰也沒有說話,氣氛安靜的,甚至有些詭異。
懷墨染進入殿內,映入眼帘的是面色蒼白的冷傲。她微微斂眉,冷傲沖她笑了笑,示意自己無妨,其實,他根本就是透支了自己的體力精力,還有內力,來為百里鄴恆施針,才讓其在明日之前醒來。
也正因為如此,他的臉色才會蒼白如紙,而飄雪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畢竟只靠施針是遠遠不夠的,只是他用的法子有些傳統古老,雖與冷傲不同,卻也極耗心神。不過因為他已經休息了一個時辰,而冷傲要在百里鄴恆醒來之前一直扎針,所以他的面色看起來要好上許多。
懷墨染沖他們兩個微微點頭,眼底滿是濃濃的感激,而後,她便將目光投向了床榻上。此時,百里鄴恆正斜倚在床頭,面色蒼白,一雙眸子微微眯著,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下面掃下一層淡影,整個人顯得沒有精神。
懷墨染站在那裡,望著百里鄴恆那張憔悴的面容,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她緩緩上前,腳步輕的好似飄在半空中,百里鄴恆微微斂眉,下一刻緩緩睜開眸子,一雙洌灧波光的鳳眸中帶了幾分溫和的笑意。
只是這一眼,懷墨染便知道,她深愛的,深愛她的那個百里鄴恆回來了。事情,總算沒有像他們想象中的那麼壞,反而在朝著最好的方向發展。
「娘子。」百里鄴恆明明周身已經痛極,因為今日他真的被紮成了一個針人,每一處穴道都被扎了個大窟窿,可即便如此,當他睜開眼睛,看到懷墨染的時候,依舊撐起身子,張開懷抱,以一個要擁她入懷的姿勢迎接她的到來。
飄雪與冷傲無聲無息退出房間,他們知道,這兩人並不希望此時有人打擾。
懷墨染頓了頓,方緩緩彎下身子,以一個彆扭的姿勢投入百里鄴恆的懷中,不算溫和,不算迫切,只能算得上是淡漠疏離。
百里鄴恆心中一痛,下一刻便用力收緊手臂,將頭埋在懷墨染的肩窩,咬牙道:「娘子,對不起……對不起……」他了解她的性子,縱然她嘴上不說,可是她怎能不氣?可是事情並不是他能控制的,事實擺在眼前,那是他的骨肉,是他虧欠了的,羸弱的兒子,是他拋棄了的青梅竹馬,貌似在南疆生下的孩子。
懷墨染緩緩閉上眼睛,她很想對一切都不計較,很想說一句「沒關係,只要你的心全部都是我的」,可是女人終歸是女人,她辦不到,只要一想到那夜在窗前看到的那些,聽到的那些,想到他依舊對自己的青梅竹馬念念不忘,她便感到嫉妒的發狂,更感到無比的失望。
她終究不是聖母,不會因為愛,而原諒所有的錯誤,她本就是一個偏執而執拗的人。
「你準備怎麼做?」關心的話說不出口,說出口的,只有這一句現實而涼薄的話語。
百里鄴恆微微一愣,旋即他搖搖頭,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你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百里鄴恆,你是一國之主,你是一個男人,你有做任何決定的權力,所以……說吧,我要聽你說清楚你內心的想法,真正的,讓你不敢對我開口的想法。」懷墨染並不願意就此放過百里鄴恆,與其將這些問題拋到腦後,不如今夜便解決。
懷墨染的習慣便是如此,除了必須要等的事情,該速戰速決的事,她絕對不會拖泥帶水。
百里鄴恆不明白為何自己艱難的醒了過來,懷墨染卻連一句關心的話語都沒說,便來逼問他這個令他難以啟齒的問題。
可是百里鄴恆也不是喜歡拖泥帶水的事情,更不希望事情走到最後,發展到無法解決的地步,遂他思量一番,用力圈緊懷中的她,柔聲道:「我想……將她們母子接入宮中,而今瀟瀟已經瘋了,念兒還小,身體也不好,需要冷傲在一旁好好調理照料,我知道你是最善良的,這一次,你也不會介意的,是不是?」
儘管百里鄴恆嘴上這麼說著,可是當他感覺到懷中女子那繃緊的身子時,他依舊忍不住緊張的越發用力的將她抱緊。
可是他抱得越緊,她便越覺得窒息。
想到百里鄴恆那最後一句,懷墨染便忍不住想笑,可當她扯起唇角,才發現她根本就沒有再笑的力氣,她垂下眼帘,喃喃道:「百里鄴恆,你覺得我善良么?」
百里鄴恆沒有說話,只是悶悶的點頭。
「你覺得當年將那個南宮瀟逼瘋的女人,善良么?覺得當年殺人不眨眼的我,善良么?覺得知道了你們的事情,趁著你昏迷不醒而將她們母子抓起來的我,善良么?」
百里鄴恆猛然鬆開懷墨染,他靠在床前,一臉慌張的望著懷墨染,凝眉道:「你說什麼?」
懷墨染看著他那瞬間變了的臉色,不由有些啼笑皆非,可是她只是難看的扯了扯嘴角,便冷下臉來,一字一頓道:「她沒瘋,從一開始,我便不相信她瘋了,只有你,因為喜歡才會相信,因為心疼才會被迷惑,除了你,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她南宮瀟與沈畫依、夜珈茗是來找你尋仇的,所以,我有權力也必須將她押入大牢。」
百里鄴恆沉默的望著懷墨染,好似望著一個陌生人。他不笨,也知道她說的話很可能是事實,可是正因為他認為自己足夠聰明,所以她說的話,他不接受。難道南宮瀟那副模樣是裝出來的么?難道他的孩子天生羸弱是假的么?她說所有人都這麼認為,可是,認為不就是認為么?她有什麼證據?
懷墨染歪著腦袋看著一臉慍怒,卻始終不發一言的百里鄴恆,不由有些窩火道:「怎麼不說話?是不是這樣的我讓你失望了?嗯?」
百里鄴恆微微蹙眉,然後搖搖頭道:「不……無論你怎麼做,都有足夠的理由,所有人都會認為你是對的。」
「那麼你呢?你覺得我做的是對還是錯?」懷墨染繼續追問道,此時,房間內的氣氛早已經由起初的溫馨變成了劍拔弩張。
百里鄴恆卻討厭此時的氣氛,他恨不能立時結束這個話題,然而一看到懷墨染要深追到底的模樣,他又不知道該如何結束。
「娘子……是為夫對不住你……縱然真如你所說,只能怪為夫當初始亂終棄,她有足夠恨我的理由……」百里鄴恆有些疲憊的說道。
懷墨染鄯善一笑,微微頷首道:「嗯……不錯,如果不是因為我,你們如今也許會一路相親相愛走到現在。」
「娘子!」百里鄴恆有些懊惱的一把將她重新拖入懷中,然而那惱怒的聲音下一刻卻變成了輕聲的哀求:「我只是……想給她們一個安生立命之所罷了,我不希望自己變成一個冷血無情的人……」
懷墨染緩緩閉上眼睛,萬念俱灰,淡淡道:「那好吧,便依你的意思,讓她們母子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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