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時口角
第二天果然一大早小寶就醒了過來，白寂還有些迷糊，被他連拖帶拽的拉出了城隍廟，而此時外面也已經聚集了一批乞丐，看他們樣子，似乎極為高興。
天色拂曉，小寶不再拖沓，帶著白寂往城南方向而去，街道上開始嘈雜起來，來往的行人，開始營業的鋪子，重新喚起了這個邊城的生機。
穿過城中主幹道，原本低矮的宅子開始高大起來，看來這一片應該是城中富賈高官的聚集之地。白寂環視了一下四周，人群中乞丐們多了起來，還有一些窮苦人家，應該都是聞訊而來，領受布施的。
小寶點了點腳尖，望了望前方，像是發現了什麼，拉住白寂道：「就在前面了，我們快點去吧，去晚了說不定就沒了」。
白寂跟著小寶的牽引，在人群中左穿右繞，周圍的人聲愈加鼎沸起來，過了半盞茶的工夫，終於站定下來。
白寂抬頭一看，一座高門大院，門口已經站了一排家丁，在他們身邊擺著一些錢米，以及一些干肉，想必正是用來施捨給眾人的。視線再一拔高，他的目光落到了門樑上，那裡懸著一面金字黑底大匾，上書兩個大字——「寧宅」。
白寂心底一動，當時在城外的那女子不是叫寧芷涵嗎？莫非這就是她家的宅邸，回想起寧芷涵出手闊綽，而且儀態跟城中平頭百姓迥然有異，白寂已經大體上斷定這就是寧芷涵的家了。
思至此，白寂沒有多高興，因為雖然完全是端木陽在其中搞鬼，但畢竟禍因是源自寧芷涵贈與的銀兩，無心將災禍交給了一個無知的人，她難免還是有些過責的。
小寶沒有察覺到白寂情緒的變化，只顧著往人群中擠去，還一邊招呼白寂。白寂倒寧願不要這家的錢糧，他的心裡還是有些小記恨。
寧府大宅前的人越聚越多，也該到了開始發放的時間。厚重的府門「吱呀」大開，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越檻而出。
此人在台階前站定，清了清嗓子，滿面紅光高聲道：「各位相親父老，請靜一靜，我寧宅有言告之」。
這人雖然體格微胖，但是喊話卻是中氣十足，聲音回蕩在眾人頭頂，立時便止住了喧鬧，所有人都息聲以待，聽其言語。
「眾人皆知，昨日有馬匪進城打劫，寧府也未倖免。不過好在我們家老爺求得高人相助，不僅誅了馬匪，還將我家小姐救了回來，總算有驚無險。為了向高人還願，我們家老爺特地行善布施，以表誠心。從今日起連續布施三日，不拘來者，皆可上前領受」。
管家話音一落，頓時人群中傳來一陣稱頌之聲，當然，其中大半都是附和。
家丁們得了令，開始布施，小寶個子小，所以有幸擠到了前面，很快便接了一貫錢，以及一斗米和一掛干肉，笑嘻嘻的滿載而歸。
白寂不想去，所以只是站在外圍四處觀望，就在這時，一個身影落到了他眼裡，雖然換了衣衫，但是那副面容和倨傲之態，白寂卻記在了心裡，這道身影不是別人，正是端木陽。
只見他帶著兩個家奴，托著一個禮盒，剛才發話的管家笑臉相迎，兩個人嘴唇翕動著，似乎在交談著什麼，礙於人聲的嘈雜，白寂沒有聽見。
兩人交談了幾句，管家哈哈一笑，將端木陽迎進了府內，目睹到這一幕，也無怪白寂多心了。
正瞧著發愣之時，突然人群小小吵鬧了一下，白寂轉過頭，發現吵鬧的主角竟是小寶，趕緊走了過去。
站到小寶身邊，對面是幾個年紀差不多，但是個子卻高大一些的乞兒。小寶一副忿忿不平的樣子，一說，原來是這幾個乞兒竟然混在人群里，想偷走小寶的一貫錢，不料小寶十分小心，沒偷成反而被發現了。想不到的是這幾人直接改偷為搶，強行截去了小寶半貫錢，要不是死死不放，剩下的半貫估計都給拽走了。
這幾個人被人發現了不幹凈，竟然一點也不懼，甚至有些挑釁的看著小寶，彷彿搶錢是理所應當。
天下那裡有這樣的道理，搶錢的人還有理了。白寂正一肚子火，欲要好好和他們掰扯掰扯，即使打不過，也絕不輸了勢，不然這口氣咽不下去。
對面幾個乞兒一看白寂似乎想要動手，也立刻毫不猶豫的挽起了袖子，躍躍欲試起來。小寶當然不懼，正要打個唿哨，召喚在場的花竹幫弟兄，來幫個場子。
可是當那幾人將袖子露出來之後，小寶的眼睛一聚，觀察到了他們手上的紋身，立時遏住了呼叫，並拉住了白寂。
白寂這幾日確實飽受欺凌，耐不住性子，正要好好出口氣，卻被小寶拉住，當然不肯，急道：「你是怕我打不過他們？我早就不管這麼多了，先出口氣再說」。
小寶將白寂按了下來，小聲道：「打不得，在這裡我們一準吃虧，你暫且忍耐一下，我待會兒向你解釋」。
白寂看著小寶，頗有幾分不解，剛才他可是一副誓不罷休的模樣，怎麼眨眼間就轉了性子——慫了？
小寶不理會白寂的不依不撓，徑直將其拉出了人群，來到一個稍稍僻靜的巷角，這才放開白寂，道：「看到他們手上的紋綉嗎？那是青皮幫的標誌，這裡恰好是他們的地界，若是與他們交起手來，指定討不了好，你以為我想就這樣輕易罷手呀？」
聽到這番解釋，白寂才冷靜了下來，但還是有些不甘心，明明被欺負了，卻只能唉聲嘆氣，真是憋屈到家了。
小寶似乎看出了白寂眼裡怒意，反倒過安慰：「哎，算了，這種小事又不是一次兩次，忍一忍也就過去了，實在忍不下去，等他們到城北的地界來，我們再打他們一頓出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急一時半會兒」。
白寂看了看小寶，怒意消得差不多了。沒想到小寶有這份氣量和眼界，他倒有點佩服這位新朋友起來。
不過忍歸忍，白寂決不讓這事輕易翻過去，雖然現在想如何整治他們的法子，有點浮誇，但白寂在心裡定下的誓言，就一定會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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