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工夫不負
今年的八月十五,中秋佳節,乃是天道宗正式開山收徒的日子,持有入門令牌的弟子已經陸續到達。三日之後,月至中天時分,大典便如期舉行。
宗門中,尚未正式入門的弟子都在祈禱,能在修行之途上開一個好頭,至少能博得師長們一個好的印象也好。沒有人知道,還有一個弟子正在趕來。
足足十日,白寂清醒的記得每一刻時間的流逝,他的面容已經累的不成樣子,四肢擦出了新口子,然後又結成疤,所有的堅忍,都是為了登上面前這道山。
渴了,就飲松針上的露水;餓了,就吃登山之前所摘的果子,果子吃完了,他就忍著。若不是心中一口氣在,或許還沒到一半的高度,他就已經半途而廢,或是直接從山上摔下去了。
皇天不負有心人,十天的煎熬,他終於望到了天道宗的山門,想著終於成功了一半,白寂瀕臨耗竭的身軀里,勉強擠出一絲氣力,繼續前行。
天道宗正殿前,兩名弟子正在巡視,天上開始出現星光,入夜時分快要來臨。突然一名弟子似乎發現了異常,連忙招呼旁邊的師弟道:「你看山門前,好像有一個東西在動,去看看吧?」
那隱約的東西行動的極緩慢,如同一隻爬蟲一般,稍稍走近一些,兩名弟子這才看清,同時也大吃了一驚,這個「東西」竟是一個人,一個滿身傷痕,奄奄一息的少年。
先不管這麼多,救人要緊。兩名弟子其中一名將白寂背起,另一名則往正殿先行,第一次有俗世中人走到這裡,他們也需要長輩們定奪。
正殿之中,恰有兩名長老在商議著什麼,就見兩名弟子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其中一個人背後還背著一個人。
長老停下了商談,看著兩名弟子將背上的人放下,當頭一長老闊臉絡腮鬍,性子比較急,問道:「這是哪裡來的俗人,怎麼會到了這裡?」
另一名長老則人性許多,一見地上的少年呼吸微弱,趕緊吩咐兩名弟子,先用藥將這人緩過來,而後才問話。
兩名弟子一人叫聞禮,一人叫朱洪。聞禮自懷中掏出一顆丹丸,碾碎之後,小心翼翼的送入白寂口中;朱洪則交待了,是從山門之前救回來的。
兩名長老面面相覷之後,果斷的檢查了一下白寂的身份,發現並不是修行中人,也不是妖魔。
這就令他們有點吃驚了:指南山四面懸崖,飛鶴難渡,這個小少年是如何找上來的?
過了還未一盞茶的時間,白寂終於悠悠醒轉過來,全身仍是疼痛難當,模糊的看了一下四周,不是山石,而是浩大的殿閣樓宇。
「莫非自己已經到達了天道宗?」白寂心中猜測了一下。再一看眼前,還有四名身著皂袍之人,這定是天道宗門人了。
白寂納頭便拜,同時乞求道:「求仙師收我為徒,傳我修道之法」。幾日來餐風露宿,他的喉嚨嘶啞的跟破竹一般。
還是那名絡腮鬍子的長老,臉色一肅,上前一步,微微喝道:「說,你是從哪裡來的宵小之輩,又是如何登上指南山,到達天道宗門前的?」
白寂被這氣勢震了一下,身子往後靠了靠。突然想到那枚令牌,趕緊掏出來道:「小子是接到宗門發出的令牌,特地來拜師的弟子」。
長老看了看白寂手中的令牌,頓了一下,然後轉身向著另一名長老問道:「有這麼一回事?」
招收弟子,乃是宗門要事,這名長老渾然不知,看來是個大糊塗蟲。連站在一旁的朱洪、聞禮兩弟子都忍不住撇了撇嘴,陸長老健忘的性子,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杜長老輕咳了幾聲,然後道:「數月之前,掌門就已經告知宗門上下,會在中秋之夜,舉行入門大典,新來的弟子已經到了門中了」。
陸長老拍了一下自己的腦勺,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哦,是有這回事。哎,幾個月前的事情了,老夫哪有多餘的心思去記,收弟子就收弟子嗎,搞得這麼興師動眾」。
杜長老不去理會,徑直走到白寂身前,接過令牌掃了一眼,道:「你這名弟子倒是來的蹊蹺,難道不知會有門中人去接引嗎?」
這個白寂真不知道,因為畢竟這牌子來的也不怎麼光彩,心頭一轉,他不露聲色:「這是先父在臨終前傳給小子的,先父走的匆忙,只說是拜師修行之用,便撒手人寰,剩下的也沒來得及交待」。
杜長老當然也不是三歲小兒,幾句話就能隨便誆過去,重新審視了一下白寂,又道:「那你又是如何得知天道宗的山門在此間,且如何登上山來的?」
這個白寂可以很坦然的交待,「小子事先並不知天道宗在接天嶺里,只是聽聞這裡有奇人異士出沒,遂冒險跋涉而來,誤打誤撞之下,被人救了一命,還送至指南山前,並留下一言,天道宗就在眼前,小子便冒死攀了上來」。
說完,白寂就將那塊刻字的木牌呈了上來,杜長老接過一看,心中生出一絲新的疑問,是何人指引他來這裡?
審查完這一切,杜長老可以確定面前這少年,就是個虔心求道的弟子,他的身上也沒有半點修為,不像是居心叵測之徒。
既然有令牌,那麼便有了參加入門大典的資格,杜長老也無意多為難,吩咐了一名弟子帶著白寂去新生禪院,等候三日後的大典。
不過在白寂走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指南山的險惡難攀,絕不是徒有虛名而已,這個小子竟然能登上來,說破天都沒幾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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