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兵不厭詐
那一邊老婦正嚴陣以待,頭頂藍色砂幕已然撐起,可令她沒有料到的是,驀地殺出一名修道者,將對手打了個措手不及。
眼前困勢頓解,老婦並沒有急著撤下砂幕,因為她還無法斷定來者是敵是友。
而被天蟲毒霧包圍的老者,臉色一刻比一刻難看,意識到此毒非比尋常,他慌忙拈出了一張符籙,牙關緊咬的拍到了胸前。接著目光再一掃偷襲之人,發現是一個陌生的中年道人。
氣氛頓了一頓,老者眼中開始顯出一股陰毒之色,儼然一副怒火將傾的樣子。
勃然大怒也在情理之中,先不說被偷襲就是令人憎恨至極的手段;再則老者身為照元境後期的強者,卻栽在凝氣境後輩的手裡,讓他一張老臉往哪裡擱?
四周風雲陡然變色,老者手中鐵尺重新變得燦然,他已經打定主意,即使撐著蟲毒發作,也要將此子當場斬殺。念頭甫動,鐵尺立時激旋而出,化作一道耀眼的流光,極其迅猛的向著白寂打去。
面對凌厲襲來的殺招,白寂卻只是冷哼一聲道:「不知死活的老東西!」話罷,就見他手指捻動,一張符籙倏然而破。
地下的老婦一邊提防四周,一邊仰面而望,就見老者的法器鐵尺凌空掠過,眼看便要擊中陌生人。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陌生人像是發動了什麼秘法,身形陡然一陣模糊,竟憑空消失不見,鐵尺發出一串尖嘯,將落地處的巨石擊成齏粉。
「瞬身符咒!」
虛空中老者與地面的老婦齊齊驚道,這一個不起眼的凝氣境修道者,赫然展現的便是移形換位的瞬身符籙。
其實無怪他們錯愕,實是瞬身符籙在一般對敵中不多見,能在一個凝氣境修者手裡使出,就更是稀奇了。
凡是修道者俱知,瞬身符籙的繪製不僅繁瑣,且所需材料也極為複雜,因而瞬身符咒制符不多,一般多是追敵逃命之用。像白寂這般用作應敵手段的,就更加顯得有些另類了。
老者眉間一皺,他已經感覺到體內蟲毒侵蝕的痛感,尤其是丹田處,靈力彷彿如結冰一般,袖口一翻,又一道符籙飛出,倏地貼在胸口。
時間不多,老者將法器催動到極致,帶起的氣流將毒霧蕩滌一空,與此同時,他還能勉強調動的神識,也向著四周逡巡而去,為的是儘快尋出白寂的身影。
離此地百丈遠的一棵老樹下,空氣如同水面般微微波動,緊跟著一道身影閃出,赫然便是剛剛消失不見的白寂。
身形剛剛出現,老者的神識也立馬察覺過來,隨即法器鐵尺便激射而至,凌厲之勢比之先前,絲毫不遜。
但見老者后發先至,單手握住鐵尺末端,並口中念念有聲,鐵尺上的白芒瞬間暴漲出十餘丈,氣流一盪,就見其挾著鐵尺赫然凌空斬下。
白寂臉色微變,急忙再次捏破一張瞬身符,但就掠開的剎那,鐵尺還是貼著身畔落下,耳聽一聲炸裂聲,道袍下擺瞬間成了飛灰。
被挪移到百丈之外的白寂,猶自驚魂未定的看了看大腿,這一擊若是吃中,不死也得賠進半條命。
反觀老者,眼睜睜的看著鐵尺落下,轟然一聲巨響,地面頓時又添了一道深溝。連青凝與年輕男子都被牽動,法器一撞,不得不暫時避開。
幾人同時將目光投向空中,就見一人如鬼魅般,忽而從南面出現,忽而自北面出現,反之是老者的疲於應付。
旁觀片刻,老婦終於意識到機不可失,忙對青凝道:「你且拖住那男子,這裡交由老身對付」。
說罷,老婦一揮袍袖,藍色細砂頓如群蜂出巢,凝成數支鋒利的箭矢,隨著她指頭撥動,就嗖嗖的往老者射去。
老者正奮力驅動著鐵尺,突然一道殺氣橫空殺來,形勢所逼,他不得不急令鐵尺迎上藍色細砂。
兩道法器相接,天空中再度綻出一溜火星。此時的兩人,一人身中劇毒,一人身負舊傷,實力可以說又回到了不相上下的地步。
只是一個回合,老婦便察覺出對手實力比剛才降了不少,心中驚異同時,手中法印也連連打出,藍色細砂立時當空攪動,彷彿沙暴生成,頃刻便向著老者絞纏而去。
面對著聲勢浩大的沙暴,老者面色愈發的陰沉,右手一動,就要握住身側的鐵尺,但指尖甫動,心脈間陡然傳來一陣萬蟻蝕心般的痛感,他拼盡全力的調動靈力,無形中加劇了蟲毒發作,恐怕撐不了一時半刻。
幾乎是毫釐之間,勉力抵住蟲毒的老者終於驅動鐵尺。一道虹光衝起,撞進滾滾壓來的沙暴中,氣息微微一震,砂幕潰散開來。
老婦並沒有就此打住,她的兩手倏然而動,紛揚的細砂重新聚成一塊方石,飛旋至老者上空,並狠狠砸下。
出手應對顯然已來不及,老者只能撐起一口氣,強行往旁側挪了數丈,勉強躲過方石的砸擊。
由剛才的強勢變為弱勢,老者眼中怒色夾著不甘,心中一橫,一口鮮血旋即噴在鐵尺上,原本有些晦暗的器芒重新煥發,然而到這裡還未停止,就見老者緊接著拋出了一張符籙,指尖似緩實急的一點,符籙瞬間融入鐵尺之中。
做完這些舉動,老者像是一下子走盡了餘生,面上蒼老的不忍睹視,唯獨一雙眸子仍舊森冷無比。
眼見如此,老婦像是預感到了什麼。果然隨著符籙徹底消隱,鐵尺赫然微微顫動起來,甚至尺上不時還有雷光閃爍。
連著驅動瞬身符,白寂也累的夠嗆,趁著老婦與老者交手的工夫,他忙落在了一塊巨石后,併火速服下了幾枚補氣的丹藥。
隨著丹力化開,空蕩蕩的四肢百骸逐漸充盈起來。白寂再度起身,正欲上前助一臂之力,可就在這時,他忽地發現四周出奇的寂靜,難道勝負已見分曉?
心中胡亂猜測著,白寂從巨石后探出頭來,但一露頭,他就以更快的速度縮了過去,同時連掐幾張符籙,地面的泥土立時凸起,在他身前形成一道護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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