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北域之行
可明知這是刁難,白寂卻無可辯駁,雨端雲方才發號施令,那口氣直接表明,今天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沒辦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好不容易成為正式弟子,白寂可不想被一個莫須有的罪名,結果趕出鼎穹峰。
會這麼想,也並不代表白寂是個錙銖必較的小氣人,當日入門之時,諸位長老畏葸不言,無人願意收他為徒的情景,他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上,這種待遇和天道宗沒多大區別,大家仍舊不待見他這個身無靈竅的廢材。
不過事情偏偏出人意料,白寂不僅在鼎穹峰紮下根來,而且還成為了掌座的親傳弟子,諸位長老當時的眼神,那叫一個精彩。
能拜在掌座門下,白寂真的很高興,但另一方面他又顯得極為冷靜,掌座接納他為弟子,並不代表長老們都接納,即使親傳弟子的身份坐實,仍有許多長老視他為污點,時不時動起心思,欲將他這個「毫無前途之人」排擠出鼎穹峰。
譬如說雨端**長老,白寂從不為自己身無靈竅的體質感到自卑,但眼下卻感到一種莫名的悲哀。
這種哀不是感懷自身,而是慨嘆整個人界,所有的修道者都認為天賦決定一切,卻渾然不顧修道者的努力,就好比那凡俗世間,開科取士只看門第出身,而對士子的勤學苦讀置若罔聞。
誠然,對於修道來說,根骨稟賦確實重要,但這隻決定一個人的起點,並不能保證一個人未來的成就,俗世有雲英雄不問出處,同理,若有一資質平庸者修道大成,飛升仙界,後人只會敬仰他的成就,而決然不去深究他到底靈竅幾何。
歲月如河,資質上乘者如河底沙數,但能逆天而行,成大造化者卻寥寥無幾,修道者,亦是修心耶!
白寂抬起頭,目中閃過一道明亮的精芒,心內不喜不慍,他能走到今天,各種輕視阻撓都見得還少?小小的質疑,在他看來已是見怪不怪了。
雨端雲給他一盞茶的工夫準備,只是一個場面話,修道者腰系乾坤袋,再多東西都一股腦的裝進去,可謂是來也輕鬆,去也輕鬆。
至於這間洞府,白寂最在意的就是此地濃郁的陰氣,這是地脈風水,自然是拿不走的,像其他什麼寶貝,白寂也懶得去擱,直接剜出法座下的元陰珠,這裡也就跟普通的洞窟沒有什麼區別了。
方才雨端雲草草的講了一下此行的緣由,白寂聽得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從話語間的口氣來看,此事顯然不小,每峰派遣一位長老合兩名弟子,加起來就差不多百十人了。
如此龐大的一群勢力浩浩蕩蕩奔赴北域,想來中途也發生不了什麼大的變故,至於到了本無寺之後,是凶是吉就難以預知了。
當然世事難測,沒有人能夠估測出將要發生一切,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白寂眼神一沉,昂首踏出了洞府。
洞外水澤邊,雨端雲負手而立,感覺白寂出來了,也不回頭,餘光斜斜的睨了一眼,冷冷的道:「準備妥當了?一切都收拾妥當的話,就隨我走吧,大家動身前會前往上乾宮前一聚」。
白寂現在對她的心思一清二楚,無非就是巴不得趕快離開**府,免得夜長夢多,其實事已定局,如此考慮完全多餘。
面上不動聲色,淡然道:「萬事皆備,一切悉聽雨師叔的」。
雨端雲仍舊頭也不顧,道服輕擺,隨即挪雲直上,白寂立時緊跟其後,徑直往山頂方向過去。
到了頂峰議事殿前,一個恭候多時的弟子隨了上來,白寂看著他面生,想來是早先入門的弟子,按輩分應該叫一聲師兄。
兩廂一見禮,兩人便熟絡起來,弟子名為司空宇,雖然忝為師兄,交談起來一點架子都沒有,較之其他目高於頂的正式弟子甚為和氣。
說起這次遠行,白寂並非順心而為,談不上多高興,但說起難過悲憤來也不至於,無非就是走一趟,走一趟就走一趟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還好有一個不錯的師兄同行,白寂向來性格孤僻冷寂,這次卻頗有興緻的與司空宇談天說地,雨端雲雖然不言,但偶爾側目的樣子還是表現出了內心的不愉。
眼瞅著就到了太虛峰上,宮殿前已經聚集了各峰的長老與弟子,人頭攢動,後面稀稀落落還有一些人趕來。
半個時辰一過,各峰奉命的長老和弟子都已畢集,加起來將近兩百個人,台階前烏壓壓的一片。
主事長老說了幾句話,隨後便宣布了一件事情,此次興師北域,動用的人數著實不小,**府百年也是少有,得有一位德高望重,修為超凡的人來領導。
**府對本無寺極為重視,臨行前遣了一位供奉長老帶頭,供奉於參斗峰的昆仲真人,名副其實的丹成境強者,道行實力端的深不可測。
白寂第一次見識到丹成境修道者,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震驚的緊,遠遠地瞧了一眼,便覺得整個人像是跌進了浩瀚**中,這還是沒有對上正眼,果然境界上的壓制還是很恐怖的。
事早不宜遲,北域那邊不斷傳來音訊,聽說魔道快要攪翻天了,本無寺基業淵長,但隱隱現出了頹勢,經不起久耗。
此去北域萬里之遙,摶雲峰特地請出了宗門僅有三艘的跨空舟,船面極大,足足可以容納五百人,所以此行將近兩百人站上去,仍是綽綽有餘。
切莫小看這件飛舟,雖然只是用來代步的座駕,本質卻是一件不折不扣的中品法器,加之出自專研煉器之道的摶雲峰,玄妙神通可想而知。
一聲令下,眾人帶著好奇的目光登上了飛舟,摶雲峰長老越眾而出,屹立在船的腰際線上,飛舟不同於俗世舟楫,沒有所謂的船槳,前進後退皆系操舟者一掌之間。
長老拈出一塊上品靈晶,臉上倏然光芒閃爍,跨空舟輕輕晃動了一下,旋即如一片輕羽拾風而起,眾人不及,飛舟已如離弦之箭疾掠出去,四下而顧模糊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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