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一紙婚約(下)
「姑娘,老夫就看門見山的說了,你是有個未婚夫,叫張小樹是嗎?」
老人的聲音蒼老無比,形象也邋遢的厲害,可他的聲音讓顏雨柔知道了什麼叫做氣勢,她硬是從疑問句裡面聽到了自信的肯定。
顏雨柔的腦子裡也閃過了很多東西,她並不是那種只會琴棋書畫的大小姐,年紀不大,可閱歷絕對不少,但完全猜不透這老人的來歷,那老人也不催促,只是站在原地靜靜等顏雨柔的回應。
過了小會兒,顏雨柔「嗯」了一聲。
「從小指腹為親,想來你不喜這未婚夫吧?」
老人的語氣和剛才如出一轍,同樣是帶著疑問肯定的說道。
「他是怎麼知道的?明明只有爹娘和爺爺知道這件事兒,莫非是張小樹說出去的?不可能啊……」心裡很是狐疑這老人怎麼知道的這件事,顏雨柔臉上掛著一絲笑容,答道:「不,我和張公子從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在過些時日就打算商量成親的事兒,若不是我年紀小了些,恐怕已經成親了。」
得到這個回答,老人似乎很意外,並不是意外顏雨柔和張小樹的感情,而是這小丫頭看著年紀輕輕,居然還有些小心思?
「哈哈哈哈.……」老人咧著嘴,搖著頭說道:「不錯不錯,難怪能隱忍這麼久,看的老夫都有點想收你為徒了。」
臉上笑容不減,顏雨柔依舊看著這個老人,彷彿沒聽懂他在說什麼。
「小姑娘,若是想甩脫你那未婚夫,老夫教你個法子,不用你髒了自己的手,如何?」老人帶著欣賞的目光註釋著顏雨柔,若不是女子之身實在不適合自己這套功夫,他恐怕真會收顏雨柔為徒。
「老先生,您在說什麼,我實在有些聽不懂。」顏雨柔眨了眨眼,一臉疑惑看著老人。
那老人也沒有揭穿她,自顧自說道:「沒事多去街上轉轉,摘了面紗,若是有小子上來騷擾,就用你那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未婚夫擋下便是,這是你未婚夫應盡之責,對否?」
顏雨柔微笑的面龐上,終於微微抽動了一下,隨後皺了皺眉,不滿的說道:「老先生若是說這些話,那還是免了吧,我實在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你這小姑娘倒是聰明,一點就通。行了,老夫先走了,沒心思和你唱戲。」
老人很乾脆轉過身,佝僂著身子,一步一步遠去,手中竹竿有節奏的在青石板上敲出嗒嗒嗒的聲響,清脆又響亮。
顏雨柔收斂神情,對著老人的背影大聲說道:「老先生,敢問尊姓大名!」
老人已經走的很遠,步子雖然很慢,可速度奇快無比,聽見身後的問話也並未回頭,而是抬了抬蒼老的左手,隨意揮了揮,大聲朗道:「老夫無名之人,雖比不上天上神仙,可半仙之名倒是不過分,日後有緣相見,喚老夫黃半仙就是!」
嗒!
竹竿的聲音又響了些,顏雨柔看著身邊灰白盡數褪去,又重新站在人群之中,看見吳伯慌張的衝上來,只是笑著對他說沒事,心中不知在想什麼。
這日過後,顏雨柔出門逛街的次數頻繁了許多,且出門再也沒有佩戴過面紗,甚至還會化上淡妝,搭配上俊俏的小臉和慢慢凸顯的身材,美的不可方物。
總有些公子哥會上前搭訕,被吳伯鐵著臉擋在身前,顏雨柔遇見這些恨不得把她扒光的公子哥,總是會說:「雨柔已有婚約,往各位不要來打擾。」
無論是誰家少爺邀請,顏雨柔都是這一句話就把他們擋了回去,有些好事之人會打聽到底誰是顏家小姐的未婚夫,結果每次只能看見顏雨柔的馬車駛向張氏酒鋪。
「張小樹啊張小樹,你說,你之前若一直是現在這副模樣,那該多好.……還是說我太笨,沒早點打醒你?」被窩裡,只露了一個頭的顏大小姐口中輕輕呢喃。
就在她來探訪受傷的張小樹那日,就明顯感覺到,這個被人敲了悶棍的未婚夫,和以前不一樣了。
他還是會盯著自己身子,只是眼中不再有貪慾,而是單純的欣賞;他還是那副害羞的樣子,只是不再是冷硬的回答,而是關心的問候;他還是那一肚子墨水的張小樹,只是肚中的墨水不算酸澀,而是散發出獨特的醇厚。
他的眼中出現了神采,看起來終於不是個木頭,而是個有血有人的人。眼中有時散發出的自信,都會讓她呆上一呆,這還是那個木訥的張小樹嗎?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穠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顏雨柔躺在床上,拿起枕邊宣紙,玉手一抖,便鋪展開來,看著上面華麗的詞句,她根本不敢相信這是張小樹送給自己的。
收到這首詞的時候,顏雨柔的小臉紅了一整天,她一眼就看得出來這是什麼,這莫不是府中丫鬟經常偷偷議論的情書?她雖然有小心思,可畢竟只是個二八芳齡的女孩兒。
這傢伙怎麼突然一下就變了呢?
方言的變化的確太明顯,自從他佔據張小樹身體的第一天開始,就不停調整飲食,一定要把身材和身體素質給練上來,之前的他甚至還沒有顏雨柔這個矮他半個頭的小丫頭重,現在過去了四五十天,方言的體型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毫無疑問也是讓顏雨柔越看越舒服的原因。
上個月他整整一個月都泡在黎勇的武館,顏雨柔雖沒有去過他酒鋪,可有時還是會偷偷去那座山上看他晨跑,看見方言堅毅的表情,她的內心很複雜,甚至是不知所措。
哪個女子不懷春?更何況這還是名義上的未婚夫。
良久,顏雨柔又把宣紙整整齊齊折了起來,放回枕下。
「張公子,你可真是給我出了個難題啊……」
「若是以前,雨柔也就心甘情願的嫁給你了,可現在,雨柔已經……沒退路了……」
————
「阿嚏!」
方言捂著酸麻的鼻子,天氣一冷,怎麼還打起噴嚏來了。
「喵——」滿月抬起一隻貓爪,拉開臉上的被子,一臉睏倦的看著方言,似乎在責怪這壞人為什麼吵醒自己。
「沒事,就是鼻子有點癢,你接著睡,我睡不著出去轉轉。」用力揉了揉發紅的鼻子,方言腫著臉含糊的說道,自己該不會是昨天淋雨淋感冒了吧?
「喵……」滿月又閉上眼繼續睡覺。
之前又躺了兩個小時,都快九點了,方言實在有些睡不著,床上衣服,走下樓梯,推開酒鋪大門,用力的呼吸著新鮮空氣,樣子倒是很愜意,這副模樣有點浪蕩公子哥的味道,如果臉不是腫的,那就更完美了。
習慣性的,方言圍著酒鋪跑起圈來,而且還不斷溫習黎勇交給自己的絕學,腦中不停回想昨夜交戰的細節。
那殺手第一刀的確很出乎意料,要不是自己很熟悉周根福,看出身材有差距,感覺不太對勁,恐怕捅穿的就是自己脖子。
昨夜交戰他並沒敢用黎勇教給他的那些傳統招式,說實話,他覺得黎勇那些招式太過於正派,不夠陰狠,不過也能理解,所謂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估計黎勇師傅也不會把這種要命的招式交給他,怕他出去惹禍。
除了不夠陰狠之外,還有就是因為這種被動的情況下根本不允許,這殺手經驗也不知比自己豐富多少,要是這麼一招一式的來,不出十個回合自己就要死。
所以他第一反應就是最適合纏鬥的巴西柔術,在這種局面下在合適不過,且這個年代的人不可能知道柔術怎麼應對。
方言以前讀大學的時候,也勉強算是個UFC的愛好者,主要是自己那個有暴力傾向的室友天天看,他沒事在後面也端著個泡麵觀賞,讀書的時候沒工夫學這個,可現在他有大把大把時間啊,尤其是有黎勇幫自己打底子,教基本功,那他只要根據記憶里照葫蘆畫瓢就好,理論知識反正都知道,而且身體素質已經跟了上來。
昨天的戰場這會兒估計已經被發現了吧?不知道是不是梁師爺帶隊,不過我現在腫著個臉,沒法出去買葯啊……
方言輕輕碰了一下,發現還是疼的厲害,要不是挨那拳之前就咬著牙,估計牙齒都要被那殺手打掉幾顆。
出了一身汗,方言感覺自己輕鬆了不少,隨意擦了擦身上汗水,就竄進廚房,滿月這小祖宗起床要是看見沒給它做飯,估計又要上來撓他的臉……
方言現在算是怕了這小傢伙。
今天的早餐是白面饅頭加白粥加酸菜,嗯,很豐盛的早點。
「喵!」滿月氣急的看著方言,自己滿懷期待的早飯居然就是這個?
方言一臉無辜的說道:「我現在有傷啊,提不動刀。」
「喵!!!」滿月更生氣了,它知道傷的是哪只手,莫非這壞人用左手提刀不成?就是懶!
「哎呀,家裡沒食材,今早忘了,中午給你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