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醒來
「你說。」遠峰掌門大方道。
「其成縣西山裡的那七戶農家，可是被你們所殺。」
遠峰掌門眼神一閃，隨即又低聲笑了起來。
正要說話時，文均夏卻率先開口：「怎麼，是要否認，非你門人所為？」
遠峰掌門又笑了笑，才道：「老夫承認，是門徒所為，你又能如何。」
文均夏冷峻的臉，忽然笑開，道：「不能如何。」
他說完，便抽出手中的劍。
遠峰掌門原本自傲的神色，在看到文均夏手中的劍時，瞬間凝固。
他能感受到，文均夏手中劍上的氣息，與玄離劍一模一樣。
仔細打量下，才發現這劍的形狀，更偏向刀的樣子。
開了刃的一面，帶有細微的弧線。
另一邊雖看著很薄，卻沒有開刃。
遠峰掌門按捺下，心中突然跑出來的不安，笑盈盈的對文均夏說：
「小友這是做什麼？快快把刀……劍放下，有話好說，萬事都是能商量的。」
文均夏挑眉，掃了眼手中的刀說：「那便將殺了那七戶農家的門人喊出來，等我報了仇，再商量。」
遠峰掌門嘴角一抽，雙手背到身後。
他怎麼可能會將人交出去！
要是失了門徒的心，便會失去掌門的威望，
那他還如何能做這遠峰掌門，如何能領著遠峰門回歸仙門之列。
想到這，他便挺胸抬頭，眼神高傲，還漫不經心道：
「小友說笑了，我們要抓的人只有你，絕不會傷及他人，所以這報仇一說，甚是……」
文均夏直接忽略遠峰掌門，緊握手中的利刃。
「盡焰，今日便陪我痛快一回。」文均夏低聲訴說，聲音極盡溫柔。
文均夏是痛快了，卻苦了那一眾的遠峰門人。
他們沒得到遠峰掌門的命令，便不能後退，只能和文均夏對抗。
眼睜睜的看著，身旁的師兄、師弟們紛紛倒下，
他們只恨自己沒有強大的靈力，去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可他們的掌門呢？
正躲在最後，指揮著他們往前沖，還自命清高的不和小輩動手。
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遠峰門人齊齊發狠。
後方看出門徒異常的遠峰掌門，頓時慌了，一遍遍的喊道：「留口氣，別將人弄死了！慢著點！」
而不斷往前沖的遠峰門人，全都自覺的忽視了遠峰掌門說的話。
此時已經殺紅眼的文均夏，卻癲狂的笑了起來。
他道：「你們所信仰，並為之賣命的遠峰門，也不過如此。」
聽到這話，遠峰門人的雙眼通紅，
也像文均夏一樣，不要命的舉起手中的法器，瘋狂的往他身上砸去。
彷彿只有這樣做了，才能否認文均夏所說的話，是錯的。
可耳邊不時響起，自己家掌門的聲音，
掌門的話讓他們此刻的行為，顯得極為可笑。
而文均夏像是沒有看懂，他們的難堪與傷心。
每當遠峰掌門的話說完，他總要放聲大笑。
笑得極是囂張，看他們的眼神也甚是憐憫。
可就算如此，他手中的盡焰，依舊揮舞的張狂，甚至越加的大開大合。
讓已經有些動搖、遲疑的遠峰門人，心中有了怯意，想要開始退縮。
文均夏看出了他們的意圖，可他的心中毫無憐憫之情。
對他來說，遠峰門，就是貪婪的代表。
他們自私，狂妄，也不會在乎別人的性命。
文均夏只恨自己是一個人，恨自己只有一雙手，無法將這些蛀蟲斬盡殺絕。
而他能看到的地方，皆是涌動的人頭。
無論他們是在後退，還是依舊有人在往前沖。
他始終都看不到一塊無人的地方。
文均夏有些想笑，而他也遵從自己的內心，笑了出來。
怪不得遠峰門收徒的日期，要一再的往後拖延。
這人多的，用人海戰術，人都不一定能全上的。
反而是他，累得不行，拿刀的手都有點發軟了。
這樣看來，他根本是在幫遠峰門的人做好事。
減少了他們的門徒，還為他們節約了不少的開支。
文均夏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突然有些力竭，甚至還力不從心。
他自認為是在為西山那七戶農家報仇，也是在泄他心中的憤怒。
可到頭來，盡然是幫了別人！
文均夏的動作慢了下來。
眼前的人都有些重影了，身上也覺得有些冷。
文均夏茫然掃了一眼，這才恍惚想起，
前面，自己只想著動手，根本沒考慮受傷這回事。
現在的衣裳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還有點黑。
而隨著他緩慢向前的移動，留下一個腳印，和滴落的血。
他肯定，自己傷的很重。
文均夏用刀支撐著這快要倒下的身子，模糊的看向不敢再上前的遠峰門人。
他咧嘴一笑，笑得邪魅嗜血。
遠峰門人被文均夏忽然露出的笑容震到了，都怔愣的站著不動。
等他們的掌門死命擠開時，才看到文均夏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嘴角的笑容也並未消失。
那個笑，和他猩紅的眼，滿臉的血，讓人觸目驚心，印象深刻。
而在無味陣中，陷入沉睡的文均夏，醒來了。
他茫然的看著四周的樹木，轉頭間，看到了不遠處的聞人烙，
這才漸漸回過神來，怔忡的盯著聞人烙的背影好一會兒，
直到聞人烙不慌不忙的轉過頭，看了他一眼，
他才將頭擺正，沉重的呼了口氣，閉上眼，
開始放鬆那一直緊繃的神經，消化著這段經歷。
而陷入睡眠的九人中，有一人也即將開始她的試煉。
夜幕落下，帶走了地面上的餘熱，
陣陣涼風席捲而來，吹散了一絲悶熱，卻攜帶了一絲酸味。
一排排破敗低矮的小屋，在月夜中透著點點陰森。
在這安靜狹窄的道路中，有一名少女正優哉游哉的走著。
她的左手正掂著一個袋子，落在手中時，還有清脆的聲音傳出。
右手掛在腰間的鞭子上，鞭上掛著的鈴鐺一晃一晃，卻從未響起。
忽然傳來低低的哽咽聲和悶響，讓少女停下步伐。
她正疑惑，剛想仔細的辨認，這聲音從何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