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5 不想見的人
那聲呼喚仿若隔了千山萬水,隔了漫長時光的思念和等待。
敲在了文宋的心上。
握著車門把手的手,狠狠一僵。
下車的動作也微微一滯。
宋宋。
這是只有晏顧對她的稱呼。
是日常的甜蜜和溫馨,更是濃情蜜意時的繾綣愛意,他喜歡這麼叫她,一遍遍不厭其煩,哪怕是兩人攀上高峰時,他依舊在她耳邊這麼喚著。
他迷戀她這個名字,更迷戀這個人。
似乎只有這麼一遍遍的呼喚才能填補心中的失缺和空白。
而她,每每也是抑制不住的心馳一盪。
心有所動,身體也隨之一動。
可就在要控制不住的反應性的轉身那一刻,她又突然意識到。
自己是,林君。
她差點被他的聲音鎖迷惑。
可即使意識到這一點,已然晚了。
身體已經不自主的轉了回去,想要再剎住,反而是欲蓋彌彰了。
而晏顧,看著她的反應,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又緊,看似鎮定的神情,可泛白的骨節卻出賣了他此時的情緒。
他,也是緊張的。
只是,不動聲色而已。
文宋!
真的是你。
他看著她,轉身,回應他的稱呼。
這一刻,他期待,卻也後悔。
他不希望,這是真的。
文宋果然轉身過來了,看著他,眼神,卻跟之前沒什麼異樣。
他看著她的眼神,又覺得不對……
「晏先生,我這裡離得不遠,不需要您送了。」文宋淡定的回答。
看似淡定,哪知,只是個轉身的時間,她的思緒千變萬化,如同經歷漫長的磨礪和沖刷,才沉澱下眼前的這份淡定。
宋宋。
送送。
聽起來多像,他要送她啊。
「……」聽著她的反應,這一刻,晏顧不知道是鬆了一口氣,還是什麼。
總之沒有任何喜悅,也沒有任何憤怒,其他的情緒也沒有。
此時,只有空白。
空白的自己都不知道這是什麼情緒。
只是看著她,就這麼看著她,彷彿要看穿,又彷彿不想看穿。
「謝謝您了。」文宋也是克制著內心的各種複雜情緒,表示致謝。
說完,繼續開車門,下車。
直到遠離了晏顧的車子。
晏顧看著她離去的身影,鬆了方向盤,靠在座位上,狠狠的舒了口氣。
這一刻。
他也覺得。
累。
他,不想多想。
不想再去想。
似乎他已經知道了答案,似乎那個真相,他都不願意去碰觸……
*
文宋回去,如小昭也正巧在。
一看文宋的臉色,如小昭就覺得今天她出事了。
結果一問,果然。
「你這真是要把自己給折騰死,現在去醫院拍個片子。」如小昭一邊說一邊檢查文宋的傷。
皮外傷問題不大,主要是骨裂,這要是再錯動移位,之前長好的骨痂全部破壞,夾板都保不住她的手,就要開刀做手術了。
危險不大,可就是來回的折騰的人難受,且預后也不好,不僅會有難看的疤痕,還很有可能導致受傷手的功能障礙,以後要拿個東西興許都困難,別說是項目工程師,就是普通人,這要是手出點問題拿個東西都拿不動,工作生活都是麻煩,所以如小昭看的簡直想揍她。
可一看到文宋更加難看的臉色,她也拿她沒辦法,只有耐著性子的幫她檢查看看有沒有新的骨頭挫傷。
「剛從醫院回來,不想去。」文宋情緒不高的說道,手臂疼,可是此時心裡有事,這種疼都被掩蓋住了,沒那麼疼了。
「那 明天早上跟我去科里檢查檢查。」如小昭不放心,她這手現在腫的高高的,也實在判斷不出是不是出了新問題。
「好吧。」文宋回應的很沒精神。
「那接下來怎麼辦,他既然已經懷疑你了,若繼續做下去,肯定會被拆穿,到時候他對你,可就……」如小昭聽她講完,分析道。
明顯,晏顧對她的懷疑,已然很深了。
「他也只是懷疑,若真知道了,還會這麼輕易放我回來么。」文宋也知道,晏顧的疑心很重了。
可是沒到最後一步,她仍舊不會放棄去晏家。
她要見女兒。
再說,就此突然不見,反而更是招認了。
所以無論如何,這個家庭教師還要做下去。
「遲早的事。」都這樣了,發現真身份也快了。
「以後見面機會少,我會小心的。」只周四周六上課,他下班又晚。
「……小心有什麼用,他存心找你事,再小心也沒用。「如小昭沒好氣,真想揍她,只是看她這可憐樣,根本下不去手「……真是,要是能早一點解決你們之間的問題,6年前的事,讓他相信你,就算拆穿了你的假身份又如何,晏顧也不會怪你。」這才是問題的所在,隱瞞身份不是長久之計,能解決他們之間的問題,才是根本。
「難。」她何嘗不知。
6年前的事,可現在隔了這麼久,隨著時間的推移,磨礪,太多東西都被掩蓋了,再找出來真相,能讓晏顧相信自己,難。
「真希望,他發現你身份的時候,你們之間的問題解開了。」不然,以晏顧對文宋的態度,肯定不會讓文宋好過的。如小昭如此希望,她也不希望看著文宋一直以來這麼的辛苦。
「……」文宋苦笑,她比她更希望如此。
可是,要怎麼解。
她也覺得很迷茫和無力,雖然她一直都在儘力和努力。
工作上她果敢決絕,生活上積極樂觀,可唯獨6年前的事情,她卻是那般的無力,不然也不會辛苦至今,不能跟親生女兒相認,更不能跟晏顧相依相守。
「文宋,難,不代表不可能,拿出你一直以來的精神頭,為了糖糖,為了晏顧,為了你愛的人愛你的人,總會找到你想要的,去解決你們之間的問題。」如小昭鼓勵著自己的好朋友,她希望文宋能得到自己的幸福,能和相愛的人在一起,而不是現在,愁著,累著,傷心著。
「我會的。」聽著如小昭的鼓勵,她微微一解。
是很難,她不會放棄。
會很久,甚至比她預料的還要久,還會更加的艱苦和辛苦,這個過程更是辛苦艱苦的。
可是糖糖,晏顧,這是她最愛的人啊,為了他們,她也不能放棄。
希望,她能快一點找到。
她真的不想跟晏顧這樣彼此折磨了。
*
晏顧開車回家,本來想去喝點酒,發現連喝酒的心情都沒有。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
只是,和芷打電話約他出來吃飯,他直接冷冷的回了句,沒空,就乾脆的掛了電話。他現在不想被無畏的人打擾。潛意識裡和芷也是這類人,雖然這5年他待她與旁人不同,卻依然如此。
這搞的電話那頭的和芷十分委屈。
他何時對自己用這麼冷漠的語氣過
所以氣的,把手機都扔了。
回到家,時間不早了,糖糖已經睡下了,晏顧本來想回屋洗個澡,卻是先去了糖糖的房間里。
小傢伙喜歡踢被子,偶爾晚上他會去房間看看,幫她蓋好,大部分這事都是傭人來做,不需要他來做,只是今天,他想看看女兒。
糖糖睡著了,一旁的床頭燈沒關,照著小傢伙粉嫩嫩的小臉,很安靜很恬靜,就像一個安睡的小公主。
晏顧看著糖糖睡著的模樣,伸手摸了摸女兒的小臉蛋。
糖糖長得像文宋。
大眼睛,翹挺的鼻子,瓜子臉,只是糖糖小更顯得圓潤可愛。
因為像,所以他很多時候都不願意看女兒。
總讓他想起另一張臉。
他痛恨那張臉,可他也深愛著那張臉。
所以糾結的情緒下,看到都是一種折磨。
所以從小晏顧對糖糖很冷漠。
雖然她的衣食住行樣樣不缺,可以說是十分的優渥富足,可是精神上的關心,對於糖糖,很少。
完全不是一個父親對於孩子的疼愛和關心。
這也導致糖糖性子有些刁鑽任性,爸爸不給她講故事,爸爸不跟她道晚安道別,爸爸也沒有親過她。
她看電視里別的小朋友的爸爸都親親自己的寶貝兒呢,她卻沒有。
所以照顧小傢伙的人不少,可真正讓糖糖覺得安心可靠的人,卻很少。
而林君的到來填補了糖糖這一缺失,所以她很喜歡林老師,雖然一開始也給林老師製造了不小的麻煩,可現在,卻是乖得很。
林君。
想到那個人,晏顧的神色又沉了沉。
又轉眼瞄到,一旁的小沙發上糖糖換下來的衣服。
小兔子衣服。
這樣的衣服有幾套,圖案不同,樣式也不同,卻看得出是一個類型的,糖糖的生日禮物,糖糖很喜歡。
晏顧看著那衣服,想起什麼,起身,從沙發上拿起來,握在手裡看了看,然後轉身出了房間。
拐了幾個彎,開了一間小間。
門開,裡面一股生冷的氣息撲來。
這裡很少有人來,只是傭人會隔陣子打掃。
裡面是幾個柜子,和箱子,都放的以前的長久不用的東西。
晏顧打開柜子,翻動著裡面的舊物。
半天,才從柜子底部,挖出了一個大盒子。
盒子打開。
裡面是嬰兒的衣服。
粉帽,粉衣,粉褲,粉鞋。
是糖糖出生前文宋的媽媽做的,拿來給糖糖穿的。
那會兒他跟文宋的關係徹底走向了盡頭,只差離婚書上的簽字。
文宋說,不想孩子沒有爸爸媽媽,至少等孩子生了之後,她再簽字。
這樣就算以後她離開,孩子也是作為有父有母的孩子出生的。
離婚是之後的事情。
那會兒他同意了,畢竟,她也要臨盆了,他不想逼迫一個孕婦,何況,那也是他曾經深愛過的女人。
糖糖出生后,還沒做完月子,文宋就簽了離婚書,離開了晏家。
他們離婚了,只是孩子的這些衣服都留了下來。
晏顧看看嬰兒期的衣服,再看看糖糖現在的衣服。
雖然款式花樣都不同,但是每個人做東西都有自己的風格。
這針腳,卻很像。
他看了半天,似乎看出了什麼,似乎又什麼都沒看出來。
只是又把糖糖的小衣服仍回了大盒子里,走出了屋子。
其實,一切的事實都如同只隔了一層薄薄的紙。
手指一戳就破了。
可,在雲繪他當時越來越覺得她就是,真的很生氣很想折騰折磨她。
可是,當她的手那樣的疼,流著那些血時,他居然……
他的手無力的攥了攥。
他不想去驗證了。
也不想知道什麼了。
這一切,看沒看透自己心裡明白。
戳不戳破,就看他自己了。
*
文宋這一夜睡得不踏實,好不容易睡著又做了好多的夢。
過去的,那些人,那些事,那些話,鬧得她這一夜都不得安寧,精神緊張。
若不是如小昭起來拉著她去醫院,她都不知道如何結束這一場不美好的夢。
去醫院檢查,癒合的骨頭果然有新錯位。
不過沒有如小昭擔心的那麼嚴重,卻要重新恢復正位,還要重新上夾板。
重新的正位可把文宋疼的差點眼淚出來了。
可如小昭的話,沒讓她動手術正位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還在一再叮囑,不許再碰了,不然,她絕對主刀她的手術疼死她,說著還帶著一副磨刀霍霍的模樣看向文宋。
文宋這一次很乖巧的表示自己會很小心很小心的。
出了醫院文宋帶著夾板去上班了。
辦公室里還放著尹喬和晏顧兩個人的營養品。
一個美國帶來的,一個國內的中藥。
這幾天文宋都再吃,按時吃。
今天文宋,看著,沒吃。
她現在,什麼都不想吃。
骨頭癒合不止靠葯,還要靠固定,還有保護不再受傷害,根本上不解決,光吃藥效果也不好。
根本。
問題的根本。
手的根本好解決,那麼她和他的呢。
她和晏顧的問題的根本,6年前的那道坎,怎麼解決。
文宋微微嘆了口氣。
文宋還沒嘆完氣,秘書進來報告。
這一上午都很忙,又是開會討論,又是看文件,批文件,下午還有會,忙的她沒有太多時間去感嘆。
到時中午的時候哥哥打來電話,說爸媽昨天都很激動也很開心,見到了小外孫女,很可愛伶俐,疼愛的緊,爸媽很想問問什麼時候有機會再約。
文宋只能回復哥哥,暫時不方便,只能延後了。
原因不方便跟哥哥解釋。
哥哥也明白,只說,能安排機會就好。
文宋說盡量,兄妹倆又說了幾句才掛了電話。
晏顧昨天絕對是見到自己帶著糖糖和爸媽見面了,不然不會突然的懷疑,還有那麼多的事情。
雖然現在他沒完全確定,可不能再冒險了,所以先緩一緩,等時機合適,她再找個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見面吧。
文宋只能先這麼安排。
掛了電話,秘書又送來文件。
只要上班就沒有閑著的時候。
下班時間到她手裡還有很多事情沒處理完,她正好也不想讓自己閑下來,叫了份外賣,繼續加班。
快八點半點的時候,辦公室的門響。
尹喬進來。
文宋還在看文件,也正有事報告。
尹喬卻把她要看的文件一壓。
「下班。」她不需要加班,她卻一直在加班,他不容許。語氣一貫的優雅溫和,可帶著不容反駁的命令。
今晚有飯局沒叫文宋,他不想再讓她遭罪了,中途有人問候了一聲文宋,他也推說身體不舒服,他那會兒 挺想問她在幹嘛,結果問她秘書,說她在加班,他火了,找了個借口提前離開直接開車回來找她了。
「還有幾份沒看完呢。」昨天周四她在晏家,今天又是積壓了一天的工作,所以她要做完。
「不行。」尹喬不允許。
「尹喬。」她現在不想加班,工作沒忙完不說,她自己也不想閑下來。
「公司需要會工作會玩會休息的人,我不想看到一個每天都疲倦的上班的人。」文宋最近的狀態一直都不好,他都看在眼裡。
「昨天我請假了。」
「那也不可以。」
「飯都不吃,加什麼班。」一旁送的外賣都沒動,想著也涼了。
她最近情緒不好他知道,但是也不能飯不吃。
「哎,去哪兒。」還沒等文宋堅持就被尹喬拉了出去。
文宋的車子還沒修好,上班依舊打的,所以尹喬直接拉上了自己的車。
車子一路急行,文宋看著窗外,也不想說話。
但她也沒有尹喬想的那麼不開心,畢竟她是真的還有很多工作沒做完。
只是尹喬今天堅持的讓她有些驚訝。
尹喬帶她到一家餐廳,吃飯。
這讓文宋很囧,她明明點了外賣,放微波爐里熱熱就行了。
尹喬不同意,非要讓她出來吃熱的。
拗不過他,文宋只能如此。
「以後沒我的允許不許加班。」尹喬說到,他飯局沒吃飽,這會兒點了菜繼續吃。
「盡量。」文宋有所保留。
哪個老闆不希望自己的員工加班啊,樂開了花的呢。
「必須。」
「……」文宋不說話了,這會兒跟他爭,爭不過的,所以她閉嘴,說啥是啥好了。
反正他又不可能24小時一直管著她。
「手那怎麼樣了,夾板都帶了這麼久了。」她的手他一直都關心,只是有一陣子了,夾板還沒取,他不得不擔心。
「挺好的。」文宋說的一切ok,沒說早上手臂經過了一場疼痛的重組浩劫,當時疼的有多難受。
「葯呢,一直按時吃沒。」有時候忙的沒空去彼此辦公室,他自然也不可能時時監督。。
「一直都在吃。」之前是,只是今天沒吃。
「嗯,這還差不多,要一直吃,那個對骨頭癒合很有好處。」尹喬聽了很滿意的交代道。
「嗯。」文宋吃了口飯默默答應。
「有沒有再去看醫院。」剛問有想想,「……明天我陪你看醫生。」
「不用了。」文宋立馬拒絕。
今天剛看過,她不想看了。
「……」尹喬看她,拒絕的有些激烈。
「前天才看的,醫生說骨頭癒合的挺好,只要一切注意,很快就能拆夾板了。」文宋不想騙他,可也不想他多擔心。
「好吧,下個星期我再陪你看看,夾板也該拆了。」尹喬也堅持的說道。
「……有如小昭你還擔心什麼?」
「我陪你去的,當然我陪你拆。」尹喬的話很有理。
文宋居然無言以對,到時候再看吧,他能有時間么還是個問題,下周她打算多跑工地,這樣遇不上,文宋就這麼打算了。
吃過飯,又上了甜點,尹喬猶豫的想說什麼,卻沒說。
文宋看他,也有點奇怪,歪著腦袋看他。
尹喬這才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盒子。
很精美,很漂亮的絲絨的紅盒子,一看就是首飾盒。
打開,是一條非常漂亮和耀眼的手鏈,純鉑金打造鑽石鑲嵌,頗驚艷,再看上面的logo,海瑞溫斯頓,全球頂級鑽石品牌,價值可想而知。
「送你的。」
「……」這是什麼名頭。
「上次你生日,我出差,沒來得及給你過,後來也一直忙,今天,這是補給你的。」上次生日,都好幾個月前的事了,有點久遠了,他這生日禮物實在是。
尹喬那會兒出差,回來就忙著公司的事,再然後公司內部調整,他們又被發配到h市,更是忙的不可開交,來這裡快三個月了,都沒真正的好好休息過,一直都在忙,前陣子公司又出事,這前後的事沒停過,現在才稍稍好轉,得空。放在身上放了好一陣子了一直沒機會給,今天,他想就這麼送出去吧。
「你那會兒不是請我吃飯補了么。」一個生日而已又不是多大事。
她自己都不在意。
且送生日禮物,這像蓄謀已久的,不像突然起義的,所以文宋很吃驚。
「那次不算。」其實這手鏈他買了很久了,一直都沒機會送,公司的事擾的不合適,現在公司稍微好轉,再者,晏顧的出現,讓他明顯的感受到了一絲危機,所以,他不能再拖了。「這次才算。」
「……」文宋囧囧有神的聽著他的解釋,這也太牽強了吧,何況,這個手鏈太貴重了,她受不起。
「不用了,尹喬,你的心意我領了,這手鏈還是收回去吧,太貴重。」再者她也不喜歡戴首飾,於她也不實用啊,時不時的跑工地,戴著不合適啊。
「難得送你一樣禮物,你就這麼拒絕了,難道讓我扔掉么。」尹喬堅持了一定要送,之送文宋,她不收,那隻能扔了,別人他也不會給。
「我不是拒絕,只是太貴重了,我也不合適戴啊。」文宋也為難,她不想收。
「一點都不貴重,我買的就是送你的,除了你,別人都不合適。」在尹喬眼裡多貴重的珠寶都配得上文宋,只要他能給的,他都盡量給。
「……」文宋無言以對。
「不過是一條手鏈而已,又不是別的什麼,我難道不能送你禮物了。」尹喬又安她的心。
「尹喬。」她不想要。
「你不收就是把我當外人了。」
「我沒有。」
「那就收下。」尹喬堅持起來也執著的很難讓人撼動。
「我。」
尹喬不說了,直接拿出來,拽著她沒受傷的手,就這麼戴上去了。
文宋想掙開,始終慢了一拍,另一隻手又受傷動起來又不方便,自然也擋不過他,於是那條閃亮亮的鑽石手鏈就戴在了文宋手上。
「很好看。」尹喬滿意的看著評價著。
文宋看的囧囧有神,好看是好看,可是不覺得太閃了么,這麼戴著跟她明顯不配啊。
她都白襯衣,休閑長褲,偏於知性風,這麼一條閃亮亮的鏈子的確不太適合。
可尹喬覺得配極了。
文宋囧,想摘,可是又不好意思摘,只能先戴著。
吃過飯,從餐廳出來,時間不早了,九點多了,明天周末可以休息,尹喬看她很累,建議做個spa ,做完了回家正好休息
文宋覺得這個建議不錯。
溫莎spa館,很高檔的一家spa會館。
很多本城名流都是這裡的常客。
文宋跟尹喬進去,上二樓就遇到了幾個商場上的熟人。
雙方打著招呼,相互客套著,聊了半天。
而同時,一樓也有幾個身份顯貴的人聚在一起談論著什麼,其中有一個年輕人在一眾身份不凡的人中,顯得格外出眾。
挺拔俊朗,翩然風度,一看就知是上流社會高貴優雅的貴公子。
這裡設置的很有規模,很奢華。
二樓的視野開闊,中間是中空的,可以看到大半個一樓的景象。
而文宋正跟熟人招呼,身子是半側的,餘光悠的看到,頭一轉,正好看到。
那個年輕人,穿著黑色的西裝,十分的帥氣,在人群中一眼望到。
文宋開始沒看清,等一看清,文宋的神情,瞬間,冷了又冷,冷到了極點。
身體也不自主的向後退,直到看不到他。
尹喬開始沒察覺,等朋友們打完招呼道別後才發現文宋的不自然。
她怎麼了。
她的樣子看起來很不對勁。
雖然她看起來很平靜很正常,可是,雙眸都帶著一絲冰冷的憎惡。
憎惡。
認識這麼久以來,他第一次從文宋的眼裡看到這種情緒。
她的性子很少對人對事如此。
發生了什麼,看到了什麼么。
「怎麼了?」他問她。
「沒事。」文宋說的非常平靜,如同沒有任何漣漪的水的平面。
可是聲音,有些冷,有些沉。
那麼的不自然。
他不由得想到上次第一次撞見晏顧,她藏在自己的身後,可文宋當時的情緒是傷心,是難過,是痛苦。
那是因為文宋愛著晏顧。
可是現在,卻是相反的情緒。
她討厭著的。
又是誰?
尹喬不由疑惑向著她剛才看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了樓下的幾個男人。
而樓下正跟幾位要人聊天的年輕人似乎也覺察到了什麼,不由得向二樓看去,然,只見到了尹喬修長的身影,再見不到其他,沒有他要找尋的。
心,悠的一個失落,似乎缺失了什麼,沒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