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受傷

  怪物的襲擊令附近居民哭喊著四散奔逃。皇甫南山剛要拔劍上前，忽想起紅衣少女傳授的法術，忙施術定住眼前所有怪物。


  南山剛鬆了口氣，不防身後還有一隻漏網之魚，怪物的利爪忽然疾刺他的後心。眼看難以閃避，幸而危急關頭，從虛空中探出一隻修長的玉手，將他輕輕推回了生天。不過還是受了點皮外傷，左肩被利爪劃出一道口子，黑血汩汩流出。


  出手救他的自然是那名紅衣少女。她仍舊以那種妖嬈魅惑的姿態笑盈盈走向南山，並用略帶親熱的口吻調戲道：“姐姐來的及時不？還不快謝謝姐姐？”可當少女目光掃到南山流血的傷口時，她如絲眉眼裏忽衝出一道懾人的殺氣，且伴隨某種難以名狀的悲涼。


  她猛地轉身望向那個剛被她定住的怪物，有字眼從她皓齒中重重咬出——“灰飛煙滅！”伴隨她五指向那怪物虛張，一籠後又狠狠一擰，南山隻來得及說出個“不”字，剛才那個還朝他張牙舞爪的怪物竟真的立刻就在眼前“灰飛煙滅”了。


  南山施展定身術時，現場形勢混亂，沒人注意到是他出的手。因此，當那些怪物動也不動時，所有百姓都匍匐合掌拜倒，如同之前一般，虔誠感謝蒼天的護佑。這一幕讓皇甫南山想起了那座昌禾石像，當劫難降臨時，一群不信鬼神的人最終撿起了曾被自己拋棄的信仰。他靜靜在旁看著，沒有上前解釋什麽。


  “當救世主的滋味，是不是很受用？”紅衣女忽然開口，語氣中帶著某種惋惜以及氣憤，“盡管沒有人知道是你，而且……”她看了眼皇甫南山的傷口，不再說話。


  皇甫南山歎了口氣，默默推算時間。之前那些受傷的人，從受傷到狂化，間隔約莫一個時辰。也就是說，當一個時辰過後，他也將同那些怪物一樣，變得嗜血無情。而就在剛才，又有多少百姓和他一樣受傷，而他們，也都將和他一樣，無法抗拒地變成失去理智的殺人狂魔。南山難以想象一個時辰後這裏成為人間煉獄的淒慘景象。


  所以，必須做好萬全的預防措施，目前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將他和那些受傷的人提前結結實實地捆綁起來！


  他想起剛才紅衣少女戲稱他為救世主，忍不住苦笑。


  當救世主的感覺固然很好，但前提得你真的拯救了世界。登臨絕頂固然很風光，但也很辛苦，更不用說途中還要遭遇無數避無可避的險，便如此刻。救世主注定是孤獨的，從大唐皇宮一步步走到安易，雙肩的負重隻有他自己能夠體會。而且救世主的出現，必然意味著災難的降臨，若有選擇，他寧願不做這個救世主。然而災難已經降臨，當初的他無路可選，現在的他又已瀕臨絕境！


  南山落寞的表情與蕭索的身影落在紅衣少女眼裏，忽讓她的心沒來由一疼。她有些後悔從前為什麽不專心學習術法，尤其是治療術。現下她所能做的，竟隻有無用的安慰：“既然是病，就一定可以治好，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她強顏笑道。


  皇甫南山不置可否地也笑了笑，無奈閉上了眼，隨後又睜開，開始環視四周。曾經他看得很用力，想看清隱藏在這座安易城裏最隱秘的那個東西，卻無可奈何地失敗了；如今他看清了，卻即將變成行屍走肉，同樣是無可奈何。這真是諷刺！

  這一刻，皇甫南山忽然很想告訴紅衣少女那個可怕東西的存在，以及它的即將歸來。因為他不想孤軍苦戰，更不想這個秘密在他神誌失常後就爛在肚子了。


  正當他準備開口，一個突如其來的發現又令他改變了主意。


  或許——


  一切還有轉機，奇跡下一刻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