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指揮若定

  雨漸漸下得大了，織成細密的絲網，將每個旁觀者的心都網到了那些咆哮的狂化人身上，誰也逃脫不了。


  他們中大部分人都與這些狂化人有著無法割舍的友情、親情與愛情，因此在看到他們如今這副滅絕人性的模樣後，心裏都有著說不盡的感傷與無奈；但也有很少一部分的旁觀者，與那些怪物不存在任何交集，盤踞他們心中是另一種摻雜有同情與後怕的複雜心緒，以及對身邊人的倍加珍惜的決心。


  南山也在旁觀的人群裏，將周圍這一幕盡收眼底。他能聽到一些百姓的哽咽聲，也能看到不遠處那些早已失去人性的怪物們睜著血紅眼睛在嘶吼，眼中閃過一絲悲憫。


  靈芙兒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身邊，小聲安慰：“這病總能治好的！”南山點點頭，目光再次變得深邃。他默默在心底發誓，一定盡快尋到那個可怕、邪惡的罪魁禍首，摧毀它以永絕後患！


  然而，虛弱的它藏在哪裏呢？

  人群不知何時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聚集到南山身上。目光中有信任，有期待，更多的卻是祈求。附近長者前不久均因行動緩慢，死於橫禍，此時此刻，皇甫南山不知不覺地成為了他們心中唯一的神祇，被渴望降下祥光，護佑他們平安。


  麵對這樣的目光，皇甫南山的心竟忍不住開始顫抖。盡管這並不是南山第一次麵對如此眾多的目光，從前在大唐宮中以太子身份朝見群臣也是這般，但這次他卻感覺肩上異常沉重，某些東西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連南山自己也不太清楚，他在百姓心中的形象，是從何時起，由一個落魄窮酸的劍客，變得這般高大。許是在他未卜先知，預測並阻止了不久前的那次傷者狂化事件之後（自然這其中少不了靈芙兒“一指定乾坤”之類的泄密，以及添油加醋的宣傳），又許是當百姓親眼目睹南山受傷卻能不被狂化的奇跡之時，他的形象就般不斷被不斷神化，最終成為無所不能、能拯救他們於危難的救世主。


  南山曾在父親皇甫北嶽的教導下，主持過不下二十次朝政。故眼下這點小事，對他而言，根本算不得什麽。


  當下他深吸一口氣，從容地走出人群，指點安排各項事宜:比如首先要報官，讓官府前來處理此事；安排製作竹管，食物搗碎後需要通過它灌入那些狂化人口中，活著才有希望；安排人員看守，避免閑雜人等靠近後被誤傷等等。


  件件樁樁，細到微處，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條、毫無錯漏，尤其是他發號施令時氣定神閑的瀟灑態度，看得一旁的靈芙兒不由芳心大動，暗自佩服。


  按照分工，未受傷的百姓很快各司其職地忙碌起來。見狂化人那裏已安排數十名壯漢看守，南山這才放心地轉過頭，向江嬸詢問有關安易城的一切。


  這江嬸便是之前死了丈夫的中年婦人，她在南山的勸慰下，已漸漸從悲痛中走出。如今將兩個孩子養大，已成為她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正和江嬸聊到昌禾廟，不知從何處來了一名眉清目秀、看著卻十分陌生的綠衣少年，一步步地朝捆綁著那13名怪物的屋子走去。看守的壯漢們想攔，不知怎地隻要一靠近那少年，竟都無法動彈，隻能一味地幹著急。他們的呼喝叫罵，驚動了皇甫南山。


  南山連忙飛身上前，也想接近那少年，誰料異變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