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要不你以身相許？
南山沒想到這少女竟會如此聰慧，定下如此完美的逃生計策，霎時間，他先前心中的陰霾頓時一掃而空。當下，他毫不猶豫地依計行事。
莫離等人衝向南山二人時，忽被一道厚實的壁壘擋住，莫離當下冷笑一聲，劈出一記掌刀，彈指間就將那屏障擊碎。誰知剛向前走出兩步，便再次撞上了一道壁壘。這次莫離依舊如法炮製地再次破開屏障，隻是嘴角冷笑更甚。他看了眼漸漸接近的那兩道此刻正怔怔望著他們的身影，雖暗笑兩人黔驢技窮，但看到他們望向自己的眼神，隱約覺得似乎哪裏有些不對勁。想不明白的他下意識加快前進的步子，結果途中再次遇上了一道屏障。
隨著與那兩道身影越來越近，莫離心中那種不對勁的感覺越發濃烈。他心念一動，前衝時忽然發動遠程攻擊，果然又連破了兩道屏障。於是這次他毫無阻礙地來到兩人身前。
其間，兩人的並沒有向莫離出手，這讓他感到有些奇怪。望著兩人投來的呆滯目光，莫離暗想，難道他們是因為自知寡不敵眾，所以選擇放棄最後的抵抗，束手就擒？又或者……
驀地，莫離目光一凝，腳步倏然放緩，全神戒備地死死盯著近在咫尺的那兩人，不敢有半分鬆懈。
假裝束手就擒以放鬆他們的戒心，待接近時再殺他們個措手不及。好算計，莫離的嘴角不禁勾起一絲冷笑。
然而出乎莫離意料的是，那兩人始終沒有出手。怎會這樣？莫離陷入了沉思，他剛想向那名紅衣少女抱歉地說幾句什麽，卻發現兩人依舊怔怔地看著他，目光有些不對勁的空洞。
莫離心中一驚，忙伸手去觸碰兩人，結果他的手下一刻便穿透了他們。與此同時，他們的身體也在瞬息間如雲霧般飄散。
“是馭光術，我們中計了！”莫離猛然醒悟，驚呼出聲。
莫離來不及懊悔，當下施展搜魂術。他料定那兩人此刻一定還在他們所布置下的那個大屏障術內。果不其然，莫離很快便發現了兩絲掩藏的極好的微弱的魂力波動，當下喜出望外地朝那個方向追去。
然而他剛轉身便立刻傻眼了。一道空間裂縫忽在不遠處出現，南山已拉著紅衣少女鑽入其中，離開前，那紅衣少女忽然轉過頭給了她一個鬼臉。莫離見狀哭笑不得，卻無可奈何。
原來之前那紅衣少女傳音入密，是讓南山施展馭光術，借用月光聚合模擬出兩人的身形，同時她自己則施展隱身術，隱匿兩人真實的身影。這就是紅衣少女悄悄告訴南山的那個脫身計策。
兩人分工合作，兩個法術在同一時間完成，再加上月色朦朧，一時竟瞞過莫離等人的眼睛。兩人怕引起莫離等人的察覺，不敢直接突破莫離等人布下的壁壘，於是施展空間轉移術。由於施展此術需要一定的時間，紅衣少女便在那兩道虛幻光影附近布下了一道道屏障，一來是為了幹擾莫離等人，二來是因為即使他們的企圖暴露了，也能起到阻礙以及拖延時間的作用。所幸一切都按照他們的預想發展。
這次空間轉移術是由南山施展的。他動用了體內所有的氣機，撕裂空間後，將兩人傳送到所能達到的最遠距離。所以當他踉踉蹌蹌地從裂縫裏鑽出時，臉色變得異常難看，沒走幾步就栽倒在地上。
紅衣少女似乎伸手想扶他，可不知為何中途又冷哼一聲，改變了主意，而且之後看著他摔地時的狼狽模樣，一遍遍大叫著狗吃屎了，笑得險些岔了氣。
南山頓時滿腦門子的黑線，暗想你不扶我倒罷了，還在這裏幸災樂禍，忍不住道:“有你這麽保護人的嗎？”
大笑間，紅衣少女捧腹的雙手一不小心碰到了撕裂的傷口，然後她就悲劇了，疼出了一身的冷汗。於是，接下來就換成南山幸災樂禍的大笑。
少女冷哼一聲，忽然踢了他一腳。南山忍不住呲牙咧嘴起來，原來踢中的正是他那雙血淋淋的手。好半晌才緩過氣來，南山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有些好奇地詢問道:“姑娘不是唐宮的死士嗎？怎麽也會法術？難道姑娘也是蓬萊閣的人？”
“唐宮？死士？”紅衣少女忽然一副很生氣的樣子:“你在咒我死？對，你就當是唐宮裏的死士吧！是他們救的你！”說著，她再次瞪了南山一眼。
南山無奈地搖了搖頭，心想自己不就是這麽一問麽，回答不是不就行了，犯得著發這麽大的火。但想到畢竟之前是她舍命救了自己，還受了那麽重的傷，她心裏難免會有些鬱悶，心情不好。而且對方還隻是個小丫頭，我一個堂堂七尺男兒和一個女孩兒計較什麽。心態一擺正，他立刻究竟覺得心裏沒那麽憋屈了。
當下南山向紅衣少女行了一禮，略感歉然道:“姑娘對在下有救命之恩，在下之前不該嘲笑姑娘，更不該咒姑娘，實在抱歉！”
紅衣少女愣了愣，忽然噗嗤一笑，低罵了句呆子。南山微微皺眉，隻得無奈地搖了搖頭。再抬頭時，卻發現那紅衣少女已強撐著滿是鮮血的身子，一瘸一拐地往遠處山林裏走去。
此時已是拂曉，旭日灑下朦朧的微光，賦予眼前這片灰蒙蒙的天地恰到好處的光明。他們的身旁很快出現了一條淡紅色的小河，流水淙淙，蜿蜒地伸向遠處茂密森林的盡頭。
紅衣少女正沿著這條河水往前走，南山亦步亦趨地跟在她的身後:“還不知道姑娘的芳名呢，還有家住何處，他日在下一定會報答姑娘！”
“你想報答我？”紅衣少女忽然停住了腳步，饒有興致地轉身，一眨不眨地盯著南山，“那你能替我做一件事麽？”南山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任何事你都願意為我做了？”紅衣少女那雙明眸裏閃過一絲狡黠，讓南山忽然有了一種不安的感覺。因此他連忙補充了一句:“隻要不是惡事，不違背倫理道德！”
紅衣少女的眼睛變得更亮了，熠熠生輝的瞳孔竟讓南山在這一瞬生出一絲熟悉的錯覺，覺得之前仿佛曾在哪裏見過一樣。同時，她的兩頰忽然浮現兩抹羞紅，少女正視著他，嫣然一笑:“看你長得還不賴，要不你以身相許？”
此時東方那輪旭日早已躍出了地平線，天光大亮，將少女那張精致白皙的臉蛋照的紅撲撲的。少女長得並不算太俊俏，但勝在麵目清秀。整張臉上最好看的那雙動人心魄的眼睛，給他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南山被這小妮子大膽的目光瞪得有些發愣，尷尬的笑了笑後支支吾吾道:“抱歉姑娘，這個恐怕不行，因為在下已經心有所屬！”南山本以為這小妮子是在和他開玩笑，可當說出這番話時，卻發現她明亮如星辰的眼眸忽如墜落九幽的隕石般迅速黯淡下去，這一突變讓她那雙好看的眸子失色不少。南山心中忽有了一絲不忍，竟有立刻改口答應的衝動。
幸好少女此時已轉過了頭，依舊如之前般繼續沿著河水流淌的地方，踽踽前行。南山默默跟在她身後，可沒走幾步，便被她停步瞪了一眼:“你跟著我作甚麽？”
南山下意識看了眼她慘不忍睹的傷口，剛要回答，紅衣少女卻似早已看穿他的心思，搶先一步拒絕了他的好意:“我的傷不用你管，跟著我是想占我便宜不成？不是的話趁早遠離我！我不需要你的報答，從此我走我的陽關道，你走你的獨木橋！”
一麵說，她一麵下意識加快了腳步。似是扯動傷口，她疼得輕嘶了一聲，卻沒有過多呻吟。南山忍不住勸她走慢點，少女卻毫不理睬。南山隻得遠遠跟著她，並無視了她三番五次的驅趕。
紅衣少女終於不再往前走了，轉頭用複雜的目光瞅著他。南山想說幾句什麽，卻怕無端激怒她，欲言又止。少女無奈地笑了笑:“就知道不告訴你那些事，以你的性子，是絕不肯離開的。”
南山聽得一頭霧水，疑惑看著紅衣少女，但聽她解釋道:“其實，我的確是蓬萊閣弟子，莫離是我大師兄。估計他們很快會循著氣味找到我並救我的，所以你可以放心地走了，完全不用擔心我。否則若等他們來了，你就走不了了！”
南山聽罷卻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離她更近了幾步。“即使你是蓬萊閣的人，但畢竟放走了我，蓬萊子是不會放過你的。我向來有恩必報，所以我不會輕易地拋下你，我會護著你一起離開！”南山斬釘截鐵道，語氣不容反駁。
紅衣少女怔怔看了他許久，忽再次低罵了他一聲呆子。她猛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然後有些泄氣地喃喃自語:“這呆子怎麽就是不信呢？難道自己非得暴露身份？”
歎了口氣後，紅衣少女終於決定向南山坦白一切，然而當她憤憤地瞪向南山時，忽發現他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警惕。還沒等反應過來，紅衣少女便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撲向了自己。
耳邊傳來了急促的風聲以及物體落入水麵的輕微“撲通”聲。與此同時，紅衣少女感到全身被冰冷的液體所吞沒。她下意識抱緊了身前一切能帶給她安全感的東西，於是兩人就這樣以極其曖昧的姿態擁抱著，雙雙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