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第三變
自那日被昊魘激活血脈後,除最初的生命之力外,昊洵還繼承了魔君的獨有能力——分魂。
當然,她所具有的技能裏最具殺傷力的還是“魔變”。這是魔族的通用技能,是她從自身血脈裏直接獲得的。
不過,昊洵所繼承的“魔變”又與尋常魔族有所不同。尋常魔族的“魔變”隻有最基礎的前兩變,唯獨魔君與昊洵的血脈裏記載有第三變。
此變威力遠非前兩變可比,用出後可令時間靜止半刻,故名“時之籠”。但使用後付出的代價也是極為慘烈的——當時間再度恢複流轉時,施術者本人將永遠從這個世界消失,不留一點痕跡。
這“時之籠”本是魔族的不傳之秘,世上本無一人知曉此術,但在千年前,昊魘某次酩酊大醉後無意吐露了此事。
當時蓬萊子也在場。昌禾酒過三壇,醉醺醺地自言自語:“若非我不小心,今日如何能著你的道,再戰我定能勝你這第二變。”
昊魘一慣都喜歡沉默,任由昌禾在耳邊嘀嘀咕咕的,但這次他竟然主動開口了,用生硬的語調反駁道:“即便這樣,你還是勝不了我,因為我還有第三變‘時之籠’未施展。一旦施展,你根本沒機會還手。”
昌禾隨後旁敲側擊很多次,但均未成功問清那術法的底細,直到蓬萊子加入戰團,用一個“激將法”輕鬆搞定:“昊魘,我看你是在吹吧,魔族根本就沒這個術法,否則以前怎沒見你用過?”
昊魘頓時暴跳如雷,脫口道:“因為那第三變是我魔族的本命之術,一旦使用,事後施術者將魂飛魄散!”
話剛說完,他就醒悟自己上當了,忍不住狠狠瞪了昌穀一眼。此後無論蓬萊子怎麽追問,昊魘都充耳不聞。也是從這個時候起,昌禾師兄弟二人就再也沒聽昊魘多說過一個字,直到那隻名叫“阿福”的鳥妖出現。
蓬萊子當時雖不知曉“時之籠”的具體內容,但從昊魘那信誓旦旦的口吻裏就能推斷此術的厲害,此刻心中不由替昌禾擔憂起來。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昌禾大帝始終沒有回頭,而是神色從容地繼續向前走。
走完最後一步,昌禾大帝的手終於觸碰到了那條裂縫。而在此期間,沒有任何事發生,除了那陰冷的氣息忽在頃刻之間散去。
昊洵不知為何,如被人施了魔咒般怔在原地。昊魘見狀長長鬆了口氣,望向昌禾的目光充滿著複雜。眾人也已從那第三變的肅殺氣息中清醒過來,均是相視茫然,不解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
昌禾觸及裂縫的刹那,嘴角終於勾起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笑。
原來就在昊洵施展出第二變時,昌禾就在防範她施展第三變,和他拚個魚死網破,雖然他認為這種可能性並不大。但令他感到震撼的是,昊洵竟真的這樣做了。他很好奇昊洵如此不計生死行事的動機,動作不由一頓。
其實早在千年前,當昊魘第一次使出“魔之手”時,昌禾就立刻想出了破解之法。但當他即將施展完此法克敵製勝時,昊魘隨後驀然暴漲千萬倍的氣勢,又讓他於最後一刻強行收手,故意輸了半招!
因為那成千萬倍爆發的氣勢讓昌禾隱隱察覺有點不對,他預感到昊魘隨後將發出極厲害的一招,而這招令他感到了強烈的不安。
這種不安倒不是因為他應付不了此招,他那時已想到三四種破解之法。真正令他感到害怕的是——他能明顯感到昊魘的生命力在以驚人速度被抽離體外,融於虛空某個巨大旋渦中。
對術法的敏銳讓昌禾意識到,無論此術最終是否施展成功,施術者都將付出慘重代價。
他知道昊魘這麽做並非出自本意,而是在被接連破去其引以為傲的兩變功法後,陷入不計代價與後果的暴怒使然。可昌禾卻不願永遠失去昊魘這個朋友,所以他最終選擇讓步,舍棄了勝利的虛榮。
所以千年後,當昊洵再次施展“魔之手”時,出於防患未然的考慮,他提前做了點小手腳,暗中將氣機外放隱藏在昊洵體內某處。屆時若她舍命施展“時之籠”,這些氣機便會被激活,突然暴起發難。再加上之前“魔之手”的反噬傷害,昌禾相信那時的昊洵斷無法施展出第三變,而且還會昏厥!
事情也確按他預想的那樣發展著。但讓他感到意外的是,昊洵並沒如預料中那般陷入昏厥,隻是身受重傷而已。她自此展現出的肉體與精神的強悍程度,令他忍不住咋舌!
但不管怎樣,此刻的昊洵已無法阻攔他觸碰那道封印裂縫了。當下,他順從內心的感應,讓氣機以獨特的軌跡與頻率從經脈流泄出來,最後在掌心形成一個有針對性的修複法陣,迅速朝裂縫按去。
手掌剛接觸裂縫,昌禾便立刻與陣法建立了真正的聯係,霎時便明白了昊魘的陰謀以及之前那道裂縫消失的原因了,不由暗罵了他一聲“奸猾!”
原來昊魘之所以要在封印上留下那個裂縫,除了放行恐懼等無形之質外,還有一個他未說出的原因,即用來破解此陣。
因為有缺失,所以這個封印法陣從整體來看,是不完整的。昊魘之前將一縷氣機導入裂縫中,看似將整個陣法變得完整、讓裂縫消失了,實則不然。
因為昌禾此刻能感受到昊魘送入的那縷氣息與陣法整體氣息的格格不入。他那麽做,等同於給一架結構緊密的木牛或流馬換了個不合適的零件,當機械啟動時,後果可想而知。昊魘此舉無疑是想利用陣法的運行機製,從內部入手,讓整個陣法不攻自破。
這些思緒在昌禾腦中電閃而過,就在他思忖破解之道時,一股不祥的預感忽自他心頭升起。
與此同時——
“南山,不要碰它!”靈芙兒驚呼出聲,惶恐失措之下,竟叫錯了他的名字。
昊洵也已看到昌禾接觸裂縫的這一幕,芳唇輕啟剛想提醒,冷不防聽到靈芙兒已先她一步喊出,心下頓時有黯然的情緒飛速閃過。雖然她隨後選擇了沉默,但雙目還是緊張兮兮地注視著昌禾,祈禱父親能高抬貴手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