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憶〈一〉

  第六章回憶〈一〉 

  其實以前有很長一段時間，水墨都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有世界上最美麗動人，優雅高貴的媽媽；英俊瀟洒，俊逸不凡的爸爸；和藹可親，疼她入骨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 

  可是這終歸是個夢，再美的夢它也會有破碎的時候吧。有時水墨會覺得自己很沒出息——明知道是夢，還要奢求什麼呢？ 

  一直到今天，水墨都還記得那個早上，那個自己做了十年的美夢破碎的那個早晨…… 

  那是一個大晴天，水雲兮（水墨的母親）牽著小小的水墨走在去商場的路上。小水墨似乎有些不開心，只見她嘟著小嘴有些不滿地不停嘟囔，「媽媽，為什麼爸爸不陪墨墨去買衣服？爸爸都不疼墨墨了！都不和墨墨一起！」語氣中滿是委屈。 

  水雲兮摸摸水墨的頭笑道，「怎麼會呢，爸爸昨天不是和墨墨解釋過了嗎？爸爸今天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要開，所以才沒有來陪墨墨，墨墨那麼乖……」話到這裡卻忽然停了下來，水墨有些疑惑地抬頭看著水雲兮，卻發現水雲兮整個人都呆在了那裡，目光似乎是失了焦距。 

  那時水墨畢竟還小，頓時失去了冷靜，她驚慌地看著自己面前彷彿失了魂的媽媽，只能不停地用力搖晃她的手，嘴裡不停地喊道，「媽媽，媽媽……」話里已經帶上了一絲哭腔。 

  聽到水墨的哭聲，水雲兮整個人一震回過神來。「墨墨乖，你在這裡等一下，媽媽過去看一下好不好？」水墨聽著水雲兮有些顫抖的聲音有些奇怪，但還是鬆開了握著她衣服的手點了點頭，顯得極為乖巧。 

  水雲兮深深吸了口氣，潔白的牙齒緊緊咬在了下唇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看著一邊有些不安的女兒，水雲兮終於是下定了決心邁步向著對面走了過去。 

  對面的三人似是看到了水雲兮的接近，那個男子似乎有些不安與遲疑，但是看著一邊的一大一小兩個女子咬了咬牙，還是立在了那裡。 

  水雲兮一步步地向他們走近，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平靜——或者說，是死寂。 

  看著走到自己面前的水雲兮，男子有些慌了起來。他似乎想要開口解釋，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此時那個小女孩上前拉了拉男子的衣袖，軟糯的童音從她口中傳出，「爸爸，這個阿姨是誰呀？」 

  聽到這聲爸爸，水雲兮的心中似乎有什麼東西破裂開來。 

  她閉了閉眼，睜開時眼底是一片冰涼，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簡西城，她——是誰？」水雲兮自嘲——水雲兮，你的眼光真是差呢！居然會找了這麼個男人！ 

  簡西城看著水雲兮的臉色微微有些躊躇，猶豫著不知道該說什麼，氣氛一時間僵硬了下來。 

  此時水墨跑了過來拉住了水雲兮的手，「媽媽，媽媽，你沒事吧？是不是他們欺負你了！」水墨有些氣憤地瞪著對面的三人。她看著簡西城有些控訴地問道，「爸爸你為什麼要幫她們欺負媽媽？你是壞人！墨墨再也不要理你了！」 

  此時對面的女孩子猛的拉住簡西城的手也開口道，「這是我爸爸，才不是你的！」 

  水墨一時有些怔愣，水雲兮看著這樣的水墨有些心疼，她壓下內心激蕩的情緒摸摸水墨的頭安慰道，「墨墨乖，咱們先回家好不好？明天媽媽再帶你出來逛街，怎麼樣？」 

  水墨沒有回應，她睜著大眼向簡西城，又用力揉了揉眼睛，轉過頭向那個小女孩說道，「不對呀，他是我爸爸，什麼時候變成你的了？你一定是在騙墨墨，墨墨才不相信你呢！爸爸你說，她是不是在撒謊？你才不是她的爸爸對不對？」聲音中卻是帶著哭意。 

  水墨雖然還小卻極為早熟，聰明的她看著這樣的畫面又有什麼不能理解的呢？現在的執著也只不過是為了讓自己死心罷了。 

  果然，簡西城有些猶豫地看了看站在自己旁邊的那對母女，卻遲遲不肯開口說話。 

  水雲兮看著對面沉默不語的簡西城，又看看站在自己身邊有些失魂落魄的女兒，心中似乎有了什麼決斷，「簡西城，晚上記得回家。」她開口，話語中聽不出任何情緒。她拉著水墨轉身，攔了一輛的士徑自離開。 

  看著漸漸遠離，化為一個不起眼的黑點消失不見的的士，簡西城隱隱覺得，彷彿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要失去了，並且似乎永遠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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