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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二章:要打仗了

  當晚,乾清宮徹夜燈火通明。

  每年五六月,都是宮內觀花的時節,對常年在宮中的宮人們而言,這可是少見的快樂時光。

  當今的皇太子朱慈燃所最喜歡的,就是去觀花殿上挑個上好的位子,看著父皇、母后及一乾的皇妃們臉上展露笑顏。

  雖然現在才前一天夜裡, 他便已迫不及待提前跑來,借口視察御用花匠們的工作先來選位子。

  當然,作為一位浪漫的皇太子,這種好事自然是不能自己來的。

  朱慈燃大步走在前面,身後跟著英國公府中今年剛滿十六歲的張家丫頭,此刻他有的心裡有多炫耀,後頭的小丫頭就有多局促。

  皇太子的步子很快,與他父皇常常慢條斯理的走路不同,所以每走一會, 就要回頭停下來等等張家的丫頭。

  最後,失去了耐性,索性直接伸手去拉。

  「殿下!使不得……」張家小女還未出閣,也算作是個名門閨秀,試圖反抗,卻聽朱慈燃拉著她頭也不回的埋怨:

  「允妹妹,你走的忒慢了,等下宮門就落鑰了。」

  「我哪能和您比腳力。」張丫頭囁嚅道,自然知道,當今的天啟皇帝從小是如何教養他的。

  不知怎麼想的,朱慈燃忽然停下來,將頭埋在了張丫頭的裙子里,後者的尖叫頓時惹得一眾花匠和宮人尖叫。

  太監們見了,連忙斥花匠說道:「都看什麼看,太子殿下和孩子玩呢,趕緊幹活!」

  「再看,扣你們的工錢!」

  當然, 話也就是那麼說,現在天啟皇帝的大明江山,沒個正當口實,誰敢隨便剋扣工人的工錢呀!

  尤其是還在皇宮裡,稍有個風吹草動,小閹頭頂上的大襠們就要知道,然後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

  不過,轉身過去,小閹們還是在偷笑。

  心道皇太子十七八歲了,看來多少也經得一些男女的事了,只不過,這是不是有些太心急了。

  朱慈燃未經男女之事,實際什麼也不懂,還將頭埋在張丫頭的裙下,喃喃說道:

  「允妹妹,你的腳也沒纏過呀,明明是個天足,怎麼走的這樣慢…」

  「我回去了!」他還在說著,張丫頭卻惱羞成怒地甩開皇太子的手,轉身欲走。

  朱慈燃不知道這是來的哪門子氣, 連忙追上去賠罪道歉。

  「哎呀,允妹妹,我帶你來是要尋個好位子,好看明天的花海!可好看了,你別走啊!」

  「怎麼了嘛,我錯了還不成!」

  朱慈燃追上去,圍著張允一頓的哄,這才說服這丫頭繼續跟著,只不過卻是不再叫他牽手了,只是在身後氣鼓鼓的跟著。

  這次朱慈燃也不再埋怨半句,索性放慢了步子,帶著張允在宮內的青磚大道上閑庭信步。

  不多時,西側一大高玄殿內傳來一陣內宮的誦經聲,張允好奇道:「宮裡還有和尚嗎?」

  朱慈燃不以為意,說道:「有啊,父皇老是待在坤寧宮去見母后,有些嬪妾們終年也見不到父皇幾次,乾脆就聽起經文來了。」

  「但即便是這樣,父皇也懶得去見她們一面,就一直待在坤寧宮,母后也勸不走。」

  聽見這話,張允臉上騰起一片紅霧,不知在想些什麼。

  朱慈燃來到花匠們工作的花海中間,彎身摘了一朵最大最張揚的菊花,轉身輕輕插在張允的頭上。

  隨後,百無聊賴的用手指撥弄著這根花朵。

  張允閉著眼睛,站在花海的中央。

  「你弄完了嗎?」

  「戴完了,真漂亮。」

  朱慈燃笑嘿嘿說道,隨後拉上張允的小手,一起坐在廣場花海的最中間位置。

  隨後,他捂住女孩的嘴巴,噓聲道:

  谷峈

  「你聽。」

  「你聞。」

  張允起先還不明白,靜了一會,眼睛亮了起來,夜空中的花骨朵,在月光下不斷搖曳,散發出一陣陣清香。

  「好安靜。」

  「好香。」

  「好美呀。」

  張允從未見到過這樣的地方,如此的安靜、愜意,兩人坐在一起,看著夜空中不斷出現的閃亮星星。

  朱慈燃抬頭看著夜空,絲毫沒注意此時此刻女孩已經靜靜倚在他的肩上,自顧自說道:

  「允妹妹,你信佛么。」

  由於方才走得太快,張允小腹尚還有些微痛,喘著粗氣,話音也有些發抖:

  「若是信佛就能遠離人世間的困苦,那人人都能成佛了。」

  「是啊…」朱慈燃說道:「我記得父皇與我說過,佛、道、儒,還是什麼別的,都不過是帝王家的工具。」

  「自那以後,我就不再篤信什麼佛啊、道啊的了。」

  「有這樣的父親真好。」張允眼眶一淺,「像是我的父親,英國公,以前可是京城有名的紈絝子弟,人人都怕的那種。」

  聽這話,朱慈燃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允妹妹,我與你說一件事,你不要生氣哦。」

  「什麼事?」

  「這事還是母后與我悄悄說的,父皇喜好微服私訪,到處玩樂又不想壞了皇家的名聲。」

  「怎麼辦呢?所以就每次出去,都用張叔叔的名字。」

  張允一愣,小嘴張得大大的。

  「啊,是這樣嗎?」

  「是的啊,我母后說的難道還有假嗎。」朱慈燃話還沒說完,忽然哎呦一聲,「你別掐我呀!」

  張允嘟著嘴,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或許就連朱由校曾經也沒有想到,自己年輕時做下的「孽」,最後居然會報到自己的兒子身上。

  兩人打鬧了一會,朱慈燃轉頭過去,與張允四目相對,眼臉微道:「我、我能叫伱允兒嗎。」

  張允低下頭羞澀道:「好。」

  「我聽過一首詩,我背給你聽呀?」

  「你還會背詩吶?」張允捂嘴忍笑,朱慈燃不悅道:「怎麼背不得,當今最有名的學士,可都是父皇為我找的老師。」

  「那我說了。」

  「你說吧。」

  「顏之瀟洒美少年,矯如玉樹臨風前…」

  張允道:「你這不是背詩呀,你這是在自誇像樹一樣瀟洒好看,欺負我不懂詩。」

  兩人都被逗得直樂。

  恰在這時,腳下的青磚地上卻忽然一陣的馬蹄聲,一名緹騎腰間裹著明黃捲軸,如風一般疾馳而出。

  張允十分擔憂,朱慈燃的臉上也略顯凝重,他眯起眼睛。

  「馬踏青磚,父皇定下的規制,若非重大國事,便是又要打仗了。」

  「允兒,我答應你的花海只怕看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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