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雨中會面
南宮涼淡淡的瞥了軒轅楓一眼,淡淡道,「現下知道了?」
軒轅楓勾著唇角笑了笑,撤到離南宮涼一步之遙的地方,搖了搖頭,「不,還不是很清楚。」
南宮涼並無甚在意,閑閑的撥弄著指甲,並沒有往心裡去。
「本太子,還不知道,攝政公主,到底是何傾城絕色。」軒轅楓看著她的側顏,神色幽深,淡淡的說道,讓人辨不清喜怒。
「本宮一階醜女,丑的難以以真顏示人,帶了面紗罷了。」南宮涼輕輕鬆鬆的便駁回去。
一階醜女?主子呀,你可真能搞笑,在暗處剛回來的冷雲腹誹道。
軒轅楓眯起寒眸,聲線驟然變冷,「豈會,只看著一雙眼睛,起碼也會是傾城禍國之顏。」
話是說的極為恭維,但那眼神,怎麼看,怎麼寒涼。
「本宮,也就這一對眼睛還能看的過眼去。」南宮涼看著從檐上流下來的雨水,眼神淡淡的樣子,很是無所謂的樣子。
「是嗎?」軒轅楓閑閑的說道。
突地一陣風,颳得雨點亂飛,雨,越來越大。
南宮涼突然覺得有點冷。
為什麼呢?她也不知道,許是,第一次以南宮涼的身份來到軒轅楓面前,有些緊張的吧。
軒轅楓看她有些失神的樣子,驟然出手,只逼南宮涼臉上的面紗。
南宮涼反應的很快,一個閃身,便避開了軒轅楓的襲擊。軒轅楓顯然是沒想到,她能有如此的功底。
軒轅楓一個閃身來到南宮涼身後,意圖控制住南宮涼的雙臂,南宮涼自是知道他的想法,輕輕往後一避,便撤到三尺開外。
軒轅楓看了看兩人之間的距離,揚手一揮,內力幻化出成千上萬的梨花,直逼南宮涼,南宮涼臉上毫無表情,玉臂輕輕一抬,漫天的海棠出現在眼前。
漫天的梨花和海棠,在夜雨中交織,偶爾有閃電,將整個院子照的很亮。
不消片刻,兩人都收了手。
高手過招,幾招便能知道對方虛實。
軒轅楓此刻,更是震驚,眼前的女子,比他還小上那麼幾歲,內力比他還要精純那麼幾分。
漫天的內力幻化出來的花,自然是被在皇宮裡的南宮景業,還有烈王府的江山看到了。江山很是疑惑,有誰能有這般能耐,還有,涼兒至今都沒有放出消息,突地,他心中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南宮景業看的比江山更清楚,換言之,是南宮景業對飛花大陣太過了解,眼神望向皇陵的放向,眼神微眯,不知在想著什麼。
「飛花大陣。」軒轅楓涼涼道。
「彼此彼此。」南宮涼亦是回復道。
「天佗宮?」軒轅楓又問了一句。軒轅楓心裡一驚,那小女人,也是天佗宮的。
雖然二人的對話十分簡短,卻都能知道對方想要探知的東西。
軒轅楓很是震驚,他雖然會天佗宮武術門的飛花大陣,但也是年幼時候,偷偷地跟著父皇學的,那她又是怎麼會的。
「難不成,這飛花大陣,是你的獨門秘籍?」南宮涼諷刺道。
軒轅楓眯起眼睛,突地就問道,「可見過棠宸公子?」
「見過,派人去請他給父皇治過病。」南宮涼並沒有否認。
這讓軒轅楓打消了疑慮,若是她矢口否認這件事,他還要去懷疑一番,但就這般大大方方的承認,倒是不像是。
或許,是軒轅楓潛意識裡,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和自己的政敵扯上任何關係吧。
軒轅楓突地又有些想笑,懷疑這些干甚?自己此番也不是來干這個的。
南宮涼見軒轅楓眼神淡淡,像是有點失神,便開口打岔道,「放心,本宮對你的男人沒興趣。」
這讓軒轅楓徹底從自己的心緒里解脫出來。
軒轅楓像是不想示弱一般,開口調笑道,「怎的,攝政公主的相親大會,開的可還滿意?」
南宮涼看了看他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頓時就有點想笑,卻也不敢笑。最後就變成了似笑非笑。南宮涼並沒有說話,還把軒轅楓引到一座小亭子里,親自泡了一杯茶。
軒轅楓喝了一口,笑道,「若非是政敵,本太子想,你我,可為知己。」
泛大陸的王者,無論輸贏,都是值得尊敬的。或許吧,若是自己先碰到了這南宮涼,許還會有個一兩分心思,可誰讓他先認識了宸兒呢?想到那小女人,軒轅楓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笑容。
南宮涼淡淡的笑了笑,點點頭,淡笑道,「可能會。」
知己嗎?
兩人靜靜的坐了片刻,軒轅楓先開了口,「此番,本太子親自前來,是為了來謝謝淮水水患之事,雖然本太子不知你為何會對此事手下留情,但總歸是本太子欠了你一個人情。」
南宮涼笑了笑,不置可否。
「舉手之勞,太子本無需這般。」南宮涼淡淡道。
此後,又是冗長的沉默。
「為何不成婚呢?」軒轅楓倒是先找開了話題。
「那太子為何不納妃呢?」南宮涼反問道。
「本太子非常愛一個人,願意給他此生唯一。」軒轅楓看向夜空之中的遠方。
雨一直在下,良久,空氣里,都只有雨打檐廊的聲音。
南宮涼心裡還是很暖的,即便,在這微寒的雨夜,在冰凍三尺的陵室外。
「那你為何呢?」軒轅楓復又問道。
這南宮涼活的就像是個神話一樣,神秘的就像是憑空出來的一個人一樣。
南宮涼起身,作了一首詩,
「我寄信書于山鬼,
借著西風遙遙飛。
可惜山鬼不懂情,
奈何西風往東吹。」
她很愛很愛他,可惜,他可能不太懂她的情。
「東興太子,這便是本宮的答案,趁現在快走吧,父皇派來的人,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到了。」南宮涼幽幽道,帶著一點點調侃的意味。
緊接著,她緩緩的下了亭子的樓梯,頓了頓,回頭看向還沒緩過神來的軒轅楓,軒轅楓亦是略帶疑惑的看著她。
南宮涼突地就想起來他們初見的時候,那一眼。一年的時光,足夠改變許多,可這一年,他們就好似浮生虛度了一般,終究是分毫未改。
所謂一眼萬年,便是如此吧。
南宮涼轉身回去,軒轅楓站了好一會才離開。
原本是想著再說幾句,探一探南安朝政的虛實,但看著那一雙空濛的眼,卻是什麼也問不出來。
軒轅楓走後,南宮涼打了個拐,又站在了那片廊檐下,靜靜地看著雨。
他們,是怎麼相愛的呢?
許是初見的那驚鴻一瞥,也可能是一天一天的檐下觀梨,琴瑟和鳴,攜手夕陽的日子裡,亦可能是祈燈節上,他大喊的那一句娶她為妻……
可能情之一字本就無關風月,也不一定非要有什麼轟轟烈烈的事情,亦無須日復一日行雲流水般的雲淡風輕,可能就是一個眼神,像是冥冥之中,有一條線牽引著彼此一般,互相吸引,互相牽絆。
也許是經歷相似,他從小就生活的像個孤兒一般,她一人飄搖在江湖裡,也不再奢求什麼親情,在那一天天亦真亦假的日子裡,他們在懷疑,猜忌,防備之中,不自覺的傾盡了所有的溫情,等到發現想要懸崖勒馬的時候,已然情難自禁。
她就那麼站著,直到天漸漸晴,空中漸漸明。
天亮了。
秋夜之長,不過空有其名罷了,他們不過相見了那幾眼,便已然天明。
父皇一直沒派人來,這讓她很是心煩意亂。若是父皇派人來捉拿賊人,她還不害怕,父皇這般不聞不問,怕也是猜到了什麼吧。
罷了,想那老頭作甚?
她深吸一口氣,派冷雲去日沉閣,找上竹妍,趕緊去把溪雲替下來,偽裝成她的樣子,要不然,等軒轅楓回去,必定是會懷疑的。
不過這般應該也沒什麼,反正她不開城門,他也只能老老實實的在皇城裡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