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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平埔盛宴

  晚飯自然又是闔寨盛宴,男女老幼聚在廣場大吃大喝,享受著難得的節日歡樂。

  吳清食不知味,坐在席上目光一直偷偷瞥視徐淑媛,見她果然換上明艷的蕃女服飾,座位旁放著藤條編織的精巧心形背簍,腰間佩柄鋒利短劍,站在蕃女叢中鶴立雞群,顯然也要以蕃女身份參加背簍會,想起關於背簍會的種種傳說,不禁有些焦急。

  覷了個空悄悄向徐國難道:「徐僉事,令妹堂堂千金閨秀,婚事哪能如此輕率?」

  徐國難莫名其妙,道:「淑媛還沒許親,哪來的婚事?」

  聽到徐淑媛沒有許親,吳清心中莫名一陣輕鬆,見徐國難沒有明白自己語意,急道:「她晚上要以蕃女身份參加背簍會,可是,可是——」

  面孔漲得通紅,再也說不下去。

  徐國難這才恍然,不以為然道:「小妹性喜胡鬧,吵著要見識背簍會。佬爺和爹爹都已答應,我也不好多嘴勸阻。」

  有一句話不好出口,以徐淑媛的任性大膽,哪是徐國難能夠阻止得來。

  見徐國難輕描淡寫渾若無事,吳清急得有些語無倫次,「小生聽說,背簍會若收下蕃漢檳榔,就要雙雙攜手進入檳榔林,直到天亮方才返回寨子,連父母都不許出言阻止。令妹閉月羞花,蕃女無一人比得上,萬一被粗野蕃漢看中,豈不要遺恨終身!」

  想起徐淑媛嬌嫩身軀被粗野蕃漢摟在懷中,吳清感覺心痛如割,額頭青筋蚯蚓般不停蠕動,目光射出受傷野狼的冷凜寒意。

  徐國難從未見過吳清如此焦急表情,心念微動若有所思,哈哈笑道:「劉相公當局者迷,小妹參加背簍會只是好玩,絕對不會收下檳榔,更不會與粗野蕃漢一起進入檳榔林。」

  聽到這話吳清稍感放心,挾著菜肴依舊食而無味,擔心徐國難判斷出錯,萬一徐淑媛真地看中某名蕃漢,藉機進入檳榔林,豈不弄巧成拙大事去矣。

  奧古斯神父立意要收吳清加入基督教,飯後立即糾纏吳清不住口宣講教義,似乎料定他必會接受天主福音。吳清哪有心思理會,好不容易擺脫糾纏,匆匆趕到廣場,見到處燃起大堆篝火,熊熊烈焰在夜空中升騰,照得遠近一片光明。

  眾蕃人穿著節日盛裝,手拉手圍著火堆載歌載舞,木鼓竹笛和著原始蕃歌響徹山野,粗糙面孔都洋溢歡快笑容。

  徐淑媛身穿花紅短裙,頭戴鮮艷花環,光潔玉臂套著明亮銀鐲,舞動起來叮噹作響,比起白天的一襲白裙別具韻味。

  她左手牽著爾瑪伊,右手拉著依蘭思托,渾然不顧自己夾在情侶中間多麼尷尬,隨著鼓點仙女般翩翩起舞,銀鈴笑聲隨風飄灑廣場,不時吸引眾多蕃人的愛慕目光。

  吳清瞧得嫉妒不已,恨不得上前替代依蘭思托,拉住徐淑媛皓腕歌唱舞蹈。

  見周圍無人注意,吳清尋了處偏僻角落坐下,順手從酒桶舀起碗猴兒酒,仰脖大口喝下。

  火辣辣味道從喉嚨直辣到胃腸,刺激得吳清忍不住大聲咳嗽。

  他目光血紅,接連喝了幾碗,感覺酒意上涌,睜大醉眼四處張望,見廣場處處歡歌笑語,眾族老和貴客坐在中央篝火旁邊,每人面前竹席都放著猴兒酒和烤鹿肉,盛滿榴槤、椰子、菠蘿蜜等特產水果,相互勸酒縱聲說笑。

  以吳清的通事身份本應在貴賓席有一席之地,只是他身負秘密使命,依蘭黑族長有意不讓他與貴客多接觸交流,對吳清的缺席故意視而不見。

  吳清恨恨喝了一大口酒,瞪眼瞧視依蘭黑滾動的喉結,指爪躍躍欲試想要捏上一爪。

  情報人員永遠要泯然眾人,不得吸引別人目光!

  昏沉腦海忽地響起陰沉聲音,吳清面前陡地現出毒蛇般的陰冷目光,背心霎時驚出冷汗,忙用力搖晃昏沉腦袋驅去陰冷目光。

  想起改名換姓潛伏台灣身負的秘密使命,吳清檢視在平埔社的言行舉止,有些迷茫的眸光逐漸恢復清明,瞧向徐淑媛的眼神不復沉醉。

  今晚的月光真是皎潔!

  抬頭望向漆黑夜幕鑲嵌的白玉盤和點點繁星,吳清舉碗虛敬,咧嘴嘻笑,身子在月光下拖出長長的倒影,恍若昂首向月的孤傲野狼。

  喝了會酒,依蘭黑見圓月已升到頭頂,與各位族老目光對碰,笑著站起揚了揚手。

  本來就跳得心不在焉的少男少女見到族長動作,立時停止歌舞,靜心屏氣聽族長說話,廣場上靜寂無聲,只有柴火的噼啪和山風的呼嘯。

  「無所不能的蛇神啟諭我們:春天百花盛開,鶯飛蝶舞,是繁殖播種的季節,平埔社要想繁榮昌盛,就要跟蛇神一樣處處播種發芽、開花結果。勇敢的小伙,用山猴的敏捷爬上高大的檳榔樹,摘下象徵愛情的甜蜜檳榔,獻給心愛的姑娘。美麗的姑娘,敞開甜蜜的心扉,勇敢接受小伙的愛情禮物,與鍾愛情郎一起走進檳榔林深處,共同享受愛情的甜蜜檳榔,為平埔社誕下更多的蛇神子孫。」

  依蘭黑經歷過背簍會,知道這時候多說廢話只能討人嫌憎,言簡意賅說完祝福話語,率先邁開老腿,領著精神煥發的小伙和羞眉澀目的姑娘浩浩蕩蕩奔向寨外的檳榔林。

  按照土蕃傳統風俗,相互看對眼的少男少女今晚要在檳榔林里談情說愛共度良宵,有了愛情結晶再請人說合,舉辦婚禮。

  吳清站在廣場角落,瞧見徐淑媛羞答答背著描花綉彩的背簍,雜在土蕃少女中嘻嘻哈哈向寨外行去,眉目間除了羞澀還有好奇,彷彿正在玩刺激遊戲。

  本來平靜下來的心不禁又有些波動,吳清沉吟片刻,最終還是不由自主跟在人群後頭,緩緩向寨門走去。

  黑暗深處忽地伸出一隻手,牢牢扣住吳清的肩膀。吳清嚇了一大跳,左肩驀地低沉卸去掌力,右手閃電般反抓過去。

  還沒觸到黑影就聽到「上帝」的祈禱,舒了口氣,左手不動聲色緩緩縮回,苦笑道:「神父,你怎麼老纏著我。」

  黑影慢慢從黑暗深處走出,月光下瞧得分明,正是熱衷傳教事業獻身上帝的奧古斯神父。

  他低眉順眼神態虔誠,左手在胸前劃了個十字,輕聲道:「劉相公,你與天主很有緣份,快到教堂接受洗禮,跟我一起投入主的懷抱吧。」

  又來了!

  吳清不自禁打了個寒噤,敷衍道:「神父莫急,我考慮考慮。」見人群已經走遠,來不及多說快步追了過去。

  奧古斯高聲道:「劉相公,撒旦的魔力無所不在,千萬莫要禁不住禁果誘惑,墜入地獄永世淪為魔鬼的奴隸。」

  吳清遠遠似乎答應了一聲,聽不清說些什麼。

  奧古斯的虔誠面孔忽地現出詭秘笑意,慢慢縮回黑暗深處,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彷彿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陞,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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