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和談使者
半晌徐國難抬頭向盧澤道:「大人,下官認為破解難局關鍵在於韃子——」
伸手拿起支湖筆放到旁邊,道:「土蕃部族都是烏合之眾,當年沙轆社大戰被劉總督殺得膽戰心驚,至今尚未真正恢復元氣——」
想起平埔社和麻豆社的所見所聞,頓了頓道:「況且眼下陰謀作亂的只是深山生蕃,以下官觀之熟蕃部族安居樂業,未必肯隨同深山生蕃起兵造反,只要嚴加防備挑撥離間,想法子以蕃治蕃,深山生蕃未必成得了大氣候。」
聽到以蕃治蕃盧澤若有所思,捻須慢慢點頭。
徐國難又拿起支湖筆,「大人已經說過,英國有野心無實力,不足為慮。荷蘭雖擁有強大艦隊,也不乏殖民野心,不過本土距離台灣萬里之遙,整個南洋不過區區五千兵力,百來艘戰艦,巴達維亞土人時常造反作亂,與西班牙紅毛鬼又有奪地之仇,彼此不和相互疑忌,只要我們動用間諜挑動土人在南洋鬧些亂子,荷蘭戰艦必定自保根本,不敢輕易出動聯韃征台。」
盧澤眸里現出滿意,鼓掌笑道:「元嘉說得是。老夫也認為荷蘭白夷不足慮,眼下最難對付的就是滿清韃子。聽說韃子皇帝康熙素有大志,即位以後設計擒拿權臣鰲拜,派兵掃除漢人三藩,日思夜想攻取台灣,圓韃子一統天下,滅除華夏衣冠的美夢。」
「滿清鐵騎橫行天下野戰無敵,水師遠不及台灣精銳善戰。只要能夠順利實施厄斯計劃,想辦法除掉主戰派施琅,韃子缺乏水戰人才必定一蹶不振,再也生不起滅除華夏衣冠,掃絕大明苗裔的念頭。」
提及權臣鰲拜盧澤心念微動,眼前閃過馮錫范驕橫跋扈的陰沉面孔,隨即一閃而逝若無其事。
徐國難被盧澤說的心潮澎湃,啪地站起,亢聲道:「下官誓死實施厄斯計劃,盡己所能保台灣不失,華夏不亡。」
以往徐國難牽挂的是如何才能反清復明恢復明室江山,如今卻關注台灣不失華夏不亡,雖然語意近似,含意絕不相同,自是受到陳永華影響不再糾結於一家一姓之存亡。
些許變化誰也感覺不出來,包括徐國難自己。
盧澤目現讚許,拍著藤椅道:「元嘉有如此雄心固然很好,不過要注意保全自己,老夫等你回來接替這個位置。」
面色有些黯淡,恨恨道:「吳斌奉密令杖斃刺客,馮錫范只顧保全面子給滿洲使者一個交待,卻不想土蕃刺客背後的情報價值,真是鼠目寸光,不識大體。」
他進士出身,講話向來客氣,這已是極為嚴重的批評。
徐國難不好接嘴,默然不語神情沮喪,心裡疑團愈發強烈。
莫非——背後還有自己不知曉的陰險圖謀?
盧嘉瞧在眼裡,淡淡道:「馮錫范決定派遣賓客司行人傅為霖大人攜帶重禮,陪同滿清和談使者黃朝用前往漳州,一者道歉陪罪,二者繼續和談。按慣例察言司要派副使陪伴前往,老夫想推薦司聞處蔡英僉事,元嘉有沒有意見?」
永曆三十三年姚啟聖任職福建總督,上任甫始就在漳州設立修來館招降納叛,投降官兵均原職任用,厚加賞賜。這一招果然厲害,思鄉之情加上功名富貴,大批明鄭將吏紛紛潛往漳州投降,絡繹往來不絕於途。
特別是東寧事變后流言四起人心惶惶,逃往漳州投降韃子的官兵越來越多,反過來為清廷所用,想方設法對付明鄭。
福建水師駐廈門總兵吳英原是台灣悍將,投降清廷用昔日同仁鮮血染紅頂戴,對台作戰極是勇猛。
馮錫范對明鄭投降風氣一籌莫展,特地規定官員出境辦差都要有察言司特工跟隨,就近監視杜絕叛逃。
其實只要踏上大陸就是滿清天下,隨同特工都被修來館探事嚴密監視動彈不得,哪能防止韃子策反,倒讓出使官員越發心寒離心離德。
傅為霖表字文起,崇禎十六年高中二甲進士,在江南世林極有聲名,清兵南侵毅然棄家追隨鄭成功,舉族遷入台灣,歷任禮官、戶官主事,隱隱就是明鄭文官領袖,道德文章名噪海外。
劉國軒慕其聲名,為幼子劉俊虎求娶傅為霖獨養女兒,有名的東寧府才女傅綺韻為妻,男才女貌夫妻和諧。
馮錫范擔任東寧總制使視劉國軒為政敵,忌恨傅為霖與劉國軒結為兒女親家,借故調任賓客司行人冷落閑置。
賓客司職管接待異族蕃人處理外交事務,相當於大明鴻臚寺,在台灣是不折不扣的冷清衙門。
傅為霖向來尊貴如何忍得,託病在家對司內事務不聞不問,居然被馮錫范指派為和談使者,奉命前往漳州議撫。
德高望重的傅老夫子擔任和談使者前往漳州和談,司聞處僉事蔡英以和談副使身份暗中監視,徐國難不禁一呆,想要說話卻又無從置評。
他與蔡英交往不多,曉得蔡僉事舉人出身,公務之餘喜歡談詩論文,是不折不扣的儒雅書生,最是適合傅為霖的文人脾味。
福建總督姚啟聖向來主張招撫,要藉機收攬台灣人心,想必不會對蔡英暗中下手。
想到這裡徐國難點頭道:「下官沒有意見。只是厄斯計劃如果被韃子聞知,必生意外變故,請大人注意保密,小心潛伏老鼠探知機密壞了大事。」
眼前忽地現出英國商館通事吳清的詭異身影,思索片刻搖了搖頭,強行從腦海抹去。
吳清是英國商館的秘密情報人員,出身南洋巴達維亞,與滿清韃子素無關聯,察言司檔案早有記載,不太可能是韃子秘密派遣的潛伏老鼠。
盧澤點頭道:「不用你說老夫也清楚。厄斯計劃列入絕密級別,只有你我兩人知曉,上報文書差你前往滿洲巡視情況工作,司里也是同樣說辭,厄斯計劃絕不會泄露半分。」
徐國難聞弦歌而知雅意,沉默半晌道:「大人的意思,察言司也已經出現潛伏老鼠?」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彷彿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陞,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