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摸金校尉
深沉夜幕籠罩大地,喧囂多日的施家老宅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終日忙碌的人們都已放鬆心思沉沉入睡,不遠處山丘凹地的施家祖墳山風嗚咽,鳥獸悲鳴,更加顯得寂廖無比。
昏暗的弦月從烏雲深處穿將出來,淡淡月光籠罩下朦朦朧朧能夠瞧清墳塋輪廓。高矮不一的墳墓叢中,一丘撒滿紙錢的新墳簇立其中,墓碑前面香燭散發模糊微光,在暗夜中格外引人注目。
一隻野兔縮在墓碑前面,咬食殘留的祭物,長長耳朵忽地微微轉動,哧溜一聲竄入荊棘叢中不見蹤影。
山風依舊嗚咽咆哮,許久許久,墳墓附近的荊棘叢微微搖動,冒出兩顆瞧不清面目的腦袋,飛快向新墳探了探,瞬間又縮了回去。
「大哥,要不要馬上動手?」
「老弟莫急,摸金校尉自有規矩,要等到子夜過去,鬼怪歇息方能動手。」
一個彷彿砂紙摩擦的細啞聲音輕聲說道,朦朧月光下瞧不清面目,伸手從懷裡掏出只小巧羅盤,嘴裡念念有辭,聽不清念叨些啥子,老鼠眼睛東張西望四處窺伺,彷彿生怕鬼怪突然從黑暗深處飄出。
越是盜墓賊越是對鬼怪有莫名敬畏,細啞聲音也不例外。
山風颳得越發勁急,數片紙錢從墳頭紛紛揚揚飄起,旋轉著剛巧落到細啞聲音面門。
細啞聲音吐出口唾沫,暗罵聲晦氣,伸手扯掉紙錢,抬頭瞧著弦月重新沒入烏雲,側耳傾聽周圍死一般寂靜,漸漸有些放下心來,仔細瞧了瞧羅盤,突地抬身站起,輕聲喝道:「就是這時辰,小丁快些過去動手。」
矮壯漢子小丁早就等得不耐煩,搶在細啞聲音前面飛快竄向新墳,挖土用的洛陽鏟閃閃發光,用力向墳土鏟去。
一隻鳥雀受驚從荊棘叢中飛起,不住盤空低飛,發出唧唧鳥鳴。
細啞聲音望著鳥雀遲疑片刻,停下腳步伏回荊棘叢中,冷眼瞧著小丁撅著屁股拚命挖土,轉動腦袋窺伺周圍動靜。
候了片刻周圍依舊悄無聲息,細啞聲音暗笑自己過於小心,矮著身子狐狸般竄將過去,見墓碑右側已挖了個泥洞,小丁正用洛陽鏟小心翼翼挖掘泥土裡面的青石,滿頭大汗忙得不亦樂乎。
見矮壯漢子盜墓手法不是很專業,細啞聲音抿著嘴唇剛要開口指點,無意瞟見墓碑上面拖著條長長黑影,鬼怪般張牙舞爪向自己撲將過來。
鬼影?
細啞聲音雖是積年盜墓賊,依舊被莫名出現的黑影嚇了一大跳,百忙之中無暇思索,身子微斜撲倒泥地來了個惡狗十八滾,就聽鐺的一聲輕響,白理石雕就的堅硬墓碑火星迸濺,彷彿有利器重重擊打在上面。
接著就是呀的一聲凄厲慘叫,小丁高高撅起的屁股突地低了下去,死狗般癱在墓碑前面,發出粗重的喘息聲響。
細啞聲音嚇出身冷汗,百忙之中抬起眼皮,瞥見數名瞧不清面目的玄衣漢子團團圍住矮壯漢子,手中鋼刀在月色下閃閃發光,情知中了瓮中捉鱉之計,肚裡暗叫不妙,飛身跳起向荊棘叢竄去。
「老子面前還想逃跑,門都沒有。」一個粗魯聲音冷笑道,門板般的粗壯身材橫躍而出,剛好擋在細啞聲音面前。
細啞聲音猝不及防撞個正著,哎喲一聲倒退著踉蹌跌倒。
粗魯聲音咧嘴嗤笑,洋洋得意大踏步跟將過去,伸手就想把細啞聲音提起,暗夜中陡現灰暗光芒,一柄匕首毒蛇般無聲無息吻向粗魯聲音左胸。
粗魯聲音萬料不到細啞聲音竟敢反噬,想要躲閃已是不及,他身經百戰經驗豐富,怒喝聲中揮拳橫擊,后發制人捶向細啞聲音前胸,同時身子急側,竭力躲避飛快刺來的匕首。
匕首來勢好快,瞬間已經戳進左胸,細啞聲音嘴角剛現出得意獰笑,前胸也彷彿受到巨石重擊,哎喲一聲重重摔跌出去,剛好被洛陽鏟剷頭鏟中屁股,哼哼嘰嘰半天爬不起來。
三名玄衣漢子猛撲過去,把細啞聲音死死按在地上,其中一人掏出細長麻繩,七纏八繞將細啞聲音捆成粽子相似。
「劉頭,要緊不?」
見盜墓賊已被制服,一名高瘦玄衣漢子趕緊扶住粗魯聲音,關切問道。
「被蚊子叮了一口,老子死不了。」八壹中文網
征緝處廈門站站長劉福佑氣哼哼道,順手將落在地上的匕首踢到旁邊,奔過去抬腿在細啞聲音身上一陣亂踹,「狗娘養的王八蛋,竟敢用短刀戳老子,瞧老子不把你小子千刀萬剮,挖出心臟就著黃豆下酒。」
罵罵咧咧正自得勁,粗壯身軀忽地一歪,摔倒地上不醒人事。
圍在周圍瞧熱鬧的玄衣漢子都吃了一驚,趕緊奔過來把劉福佑扶起。這時弦月重新穿出濃重烏雲,淡淡月光灑遍山丘,玄衣漢子都瞧得清楚:劉頭面色烏黑,分明中了劇毒。
「他奶奶的,狗崽子竟敢毒刀傷人,瞧老子不打死你。」高瘦漢子目露凶光,重重一腳踩中細啞聲音下身,「立馬交出解藥,不然老子讓你到閻羅王那裡當太監!」
細啞聲音疼得面孔扭曲變形,呲牙咧嘴低聲求饒道:「偵緝處的各位好漢饒命,兄弟當差吃飯迫不得已,請各位好漢瞧在姚都事面上大度饒過。」
聽到姚都事高瘦漢子微微愣怔,俯下身子仔細打量,見細啞聲音四十來歲,一撇老鼠須,兩隻老鼠眼,身穿淡黃道袍,身邊泥地滾著只不知從哪裡弄來的黑驢蹄子,滿面諂笑說不出的猥瑣市儈。
高瘦漢子依稀覺得有些面熟,正在皺眉思索,一名玄衣漢子忽地高叫起來。
「李頭,這小子是修來館的兔崽子,前些日子還跟老子打過一架,記得一清二楚。」
盜墓賊竟然是死對頭修來館的探事,偵緝處廈門站副站長李明喜出望外,腳底力道加重了數分,咬牙切齒獰笑道:「不是冤家不相逢,小子最好莫要招供講實話,老子要讓你後悔從娘肚子爬出來!」
施家祖墳驀地響起死了爹娘般的凄厲慘嚎,驚得低飛鳥雀撲翅急竄,望著一條扭曲人蟲在泥地上不停翻滾呻吟,不時發出嘈雜悲啼。
不遠處的另一座山丘,一條黑影伏在亂石後面,靜悄悄注視著一切,眸子深處現出古怪神色。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彷彿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陞,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