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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樓梯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那兩個國安局的工作人員氣喘吁吁奔下樓,緊張的圍到黑澤身邊,不停來回打量他們兩人。
「黑——黑澤先生,你們——你們沒事吧?」
看他們的神色,大概以為葉真會突然暴起大發神威,把黑澤撕成一塊一塊的碎肉。
黑澤搖搖頭示意那兩人稍安勿躁,又轉向葉真,說:「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先讓山地家族的人回日本,一個月後我們在你當初秒殺東鄉京男的那個地下酒館見。」
葉真睫毛上的雪片化成了水,看上去眼睫濕濕的,發梢也濕濕的。
他只穿著一件襯衣,面容如冰雪雕鑿而成,帶著孩童般茫然的稚氣。
黑澤脫下大衣想要披在他身上,誰知還沒碰到他,少年突然被驚醒一般,啪的一聲打開了黑澤的手,緊接著轉身跑上了嘍。
黑澤直起身,望著他離開的方向,眼神茫然若失。
不一會兒樓上一扇窗子推開了,葉真半個身體探出窗外,手裡拿著一團灰乎乎的東西,大聲道:「喂!這是你的!」
黑澤還沒看清那是什麼,就只見他一把將那東西扔下樓。羊毛圍巾在半空鋪展下墜,那是黑澤那天晚上開車送葉真回市區的時候,親手給他圍在脖子上的。
黑澤伸手把圍巾抓在手裡,上邊彷彿還依稀帶著少年的體溫。他想起那天在萬忠墓前看到的葉真,十幾歲大的孩子,躺在墓碑下蜷成一團,彷彿一隻剛出生就失去族群的可憐巴巴的幼獸,隨時有可能被風雨吞沒,只能戰戰兢兢用柔軟的爪子向路人呼救。如果那天他就知道葉真身份的話,他們兩人之間,會不會發展出另一種不同呢?
黑澤抓著那圍巾,一時之間竟有些恍惚了。直到樓上砰的一聲,他抬起頭,才看見葉真已經輕快的關上了窗。
他抬頭站著,等了很久很久,卻再也沒有看見葉真下樓。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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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綁架事件
那天晚上葉真睡得迷迷糊糊,隱約聽見客廳里傳來玄鱗龍紀威的交談聲。
玄鱗漫不經心的道:「就讓他去嘛,對孩子應該以自由放養為主,管制教育為輔,想當年老子剛成年就出了洞,大江大河五湖四海……嘿嘿……」
龍紀威冷冷反問:「葉十三小同學成年也需要一千八百年嗎?」
葉真立刻清醒了,穿著奶牛睡衣,輕手輕腳走到門邊,只聽客廳里安靜了一會兒,玄鱗說:「咱們兒子太順遂了,應該有個人殺殺他的銳氣。」
龍紀威語氣很淡卻很肯定,說:「黑澤川會殺了他的。」
「不會的啦孩子他媽,人家說了要一場公平的比賽啦。就讓咱們兒子吃點苦頭,回來就知道好好上學認真念書了,那什麼山地家族,誰是誰啊……」
「誰是孩子他媽?!」龍紀威簡直無奈了,又道:「你不懂,葉十三跟大多數人都不一樣,他身上背負太多,一次都輸不起,一旦倒下就徹底站不起來了……」
「幹嘛要他站起來?小孩子就應該乖乖的該幹嘛幹嘛。難道他能像碰見我們以前那樣,一天到晚跟蹤日本人,偷偷摸摸捅暗刀,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抓起來喂槍子兒了?」
龍紀威沉默不語,玄鱗又道:「沒有人是輸不起的,寶貝兒,就連我都輸得起。只有曾經被狠狠打落在塵埃里的人,才能真正看清道路延伸的方向。」
黑暗的門后,葉真緊緊貼在門上,一時間滋味複雜,不禁有點恍惚。
他們又爭論了幾句什麼,龍紀威脾氣比較冷硬固執,玄鱗則避重就輕,非常圓滑。最終龍紀威下了決定,說:「我明天就打電話給楚慈,叫他把葉十三帶去北京上學,實在不行讓韓越丟軍營里管著。不管葉十三想幹什麼,等他十八歲以後腦子清醒了再說。」
「你這樣人家不會領情的啦,小孩子要狠狠的教訓一頓才知道好歹……」玄鱗嘀咕一會兒,甜甜蜜蜜的一個猛撲:「寶貝兒!讓我們開始夜生活吧!」
門后偷聽的葉十三:「……」
葉十三小同學掙扎了一會兒,最終扛不過滿滿的睡意,打著哈欠無精打採的回去睡覺了。
第二天龍紀威果然打電話給那位傳說中「念書時成績超好」的、在北京當化學工程師的楚慈,請他有空來大連接葉真上京。
葉真從沒接觸過這位經常跟龍紀威煲電話粥的楚叔叔,印象里他脾氣不錯,除了有點嘮叨又有點毒舌之外,對人一般都有求必應的。
楚慈果然非常爽快的答應了,當場約定一周之後抵達大連,在龍紀威家逗留三天,三天後帶葉真北上。
玄鱗湊在話筒邊上見縫插針的鬼叫:「楚慈!楚工程師!叫韓越手制幾斤香腸帶來好嗎,哥吃大排檔吃得嘴裡淡出鳥來了……」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下,問:「你願意把鳥長在那裡是跟我沒什麼關係啦,但是龍紀威高興嗎?……好吧,你想要什麼列張單子出來,我試試看能不能說服韓越……」
葉真有點失落,早飯時懨懨的抱著粥碗,目光追隨龍紀威走來走去,半晌問:「媽,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誰是你媽?」龍紀威走過身邊,隨手塞給他一個白水煮蛋:「自己剝了沾點醬吃,馬上收拾收拾出門上學,厚衣服已經給你掛在門口了……玄鱗!不要扒我!今天你送葉十三小同學去學校,我有個電話會議要開!」
玄鱗懶洋洋的收回爪子,對葉真擠眉弄眼:「兒子乖,別招惹你媽,他昨晚累著了……」
砰的一聲巨響,龍紀威從書房裡丟出一本大字典,準確無誤把玄鱗砸了個踉蹌。
吃過早飯果然是玄鱗送葉真上學,從車後鏡看,他們後邊不遠不近的綴著兩輛車。
「叔,」葉真說,「我們被跟蹤了。」
玄鱗漫不經心的把著方向盤:「哦這太正常了,別擔心,那是九處的車。」
「……九處不是龍紀威的,嗯,地盤嗎?我記得你們都叫他龍九處長……」
「是啊。」
葉真反手指了指車后:「那為什麼跟蹤我們?」
玄鱗開了一會兒車,半晌才說:「九處太大了,肯定有人跟龍紀威離心離德。再說我們這次離開北京,上邊立刻扶植了能跟龍紀威相抗衡的勢力,畢竟他們不希望九處完全被龍紀威所掌控……好了,這些政治鬥爭方面的事情你不懂,說了也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