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再見
因為這件事，陳思整整懊惱了一個晚會上，所以第二天一大清早他就約了白晨去簽合同，生怕陸行宇反悔。
約定好的地點是在一個五星級酒店的總裁套房，白晨也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雖然表麵上還是很淡定的模樣，但心裏也是有些緊張的。
陳思在前麵帶路，白晨就默默跟著他，一路上陳思害怕白晨在陸行宇麵前會捅婁子便一直吩咐白晨一會少說話，隻要裝成乖巧的樣子就行了。
白晨什麽也沒有說，便都點頭默默答應了下來——他本來也不是一個在陌生人麵前話多的人。
這會，坐上電梯，陳思想到什麽，便又回過頭，囑咐道：“陸總性格有些冷，你不要覺得委屈，他本來就是那樣一個人，以後也別因為這個跟他耍脾氣，聽到了嗎？”
白晨聽著陳思的意思，覺得有點滑稽，自己又不是真的情人，耍什麽脾氣？盡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了。
但心念一轉，白晨好像又明白了陳思的意思，便默默抬頭，用那雙漂亮的眼睛看著陳思。
果然，陳思咳嗽了一聲，低聲道：“你當個二流模特終究是沒有前途的，也隻能吃青春飯，這一次要是你跟陸總關係處的好，說不定就弄假成真了呢？那你可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白晨聽著陳思這番言論，簡直想掉頭就走，然而他默默掐了掐掌心，抿唇忍了下來。
果然還是覺得，他應該靠色相吃飯麽……
就在陳思看著白晨有些不情願的臉，還想再說點什麽的時候，電梯門開了。
這會，陳思就連忙閉了嘴，對白晨招了招手，示意他趕快出來。
白晨因為陳思剛才的那一番話，心裏實在是堵得慌，這會神情便有些冷漠。
陳思倒是沒怎麽注意到白晨的情緒，出了電梯，便快步走到了那盡頭的唯一一間總裁套房前，按下了門鈴。
很快，大門自動從裏麵打開了。
陳思見狀，連忙扭頭看向還在走過來的白晨。
白晨原本還在猶豫，可看到那扇打開的門，他忽然又覺得已經走到了這一步，猶豫也沒有任何意義。
默默閉了閉眼，白晨提步跟了上去。
陳思在門口換上酒店專用的白色拖鞋，也示意白晨換上，白晨一邊換拖鞋，一邊在心中猜測陳思所說的這個陸總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陳思說這個陸總長得好看，白晨心裏還是抱有懷疑的，畢竟這年頭，混到總經理這個級別的，基本不是禿頂就是啤酒肚，高富都少有，更別說高富帥了。
白晨一邊走，一邊放飛著自己的思緒，眼睛也隻默默地看著前方的地麵。
他緊張的時候總是需要胡思亂想才能讓自己表現地不那麽窘迫。
而就在白晨不注意的時候，陳思忽然停住了步子，白晨一不留神，差點撞了上去。
而就在白晨險險停住步子的時候，他聽到陳思帶著幾分討好地笑道：“陸總，我把人帶來了，您先看看，再決定要不要簽合同。”
說著，陳思就對著身後的白晨默默使了個眼色。
白晨原本還隻敢看著腳尖，這會陳思對他使眼色，他也隻有默默抬起頭。
對麵的沙發上，西裝革履的俊美青年男子，微微交叉著手指坐在沙發上，目光異常平靜地看著這邊，那雙深黑色微亮的眸子中閃爍著幾分耐人尋味的神采。
白晨對上那雙既熟悉又陌生的眼睛，隻是這麽遠遠看著，他就覺得腦子裏一片空白，像是被轟炸機徹底夷為了平地。
“白晨。”陸行宇看著白晨，淡淡地吐出這兩個字，沒帶多少情緒，十分公事公辦的語氣。
而白晨聽著陸行宇這個語氣，也不知道怎麽的，就湧出一種異常熟悉的默契感來。
是的，他們高中的時候，怕被抓早戀典型，就申請成為一對一學習幫扶對象。
而每次放學之後，陸行宇就是特別公事公辦地抓起書包，然後像現在一樣一臉性冷淡的叫白晨的名字。
之後出了校門，白晨就坐上陸行宇的單車，陸行宇就會笑著拉過白晨的手，讓白晨摟緊他的腰，然後把單車騎得呼呼生風。
所以這會白晨愣了一瞬，卻是一下子反應了過來，然後他便垂了垂眼，低聲說了一句‘陸總好’。
陸行宇的目光在白晨身上緩慢地逡巡，片刻之後，他淡淡道：“陳總監麻煩你先出去吧，我有話對白晨說。”
陳思這會看著二人都是一副不冷不熱，不情不願的樣子，心裏那是幹著急啊，而這會他又不能多說什麽，隻有默默看了白晨一眼，便自己又笑著退了出去。
陳思離開，白晨站在原地，聽到門響聲，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確認陳思確實是出去了，他方才回過頭來。
這個時候，對麵沙發上坐著的陸行宇，眉宇間比方才柔和了不少，他看著白晨，目光動了動，道：“坐吧。”
陸行宇的聲音清冷裏帶著磁性，而且比高中的時候低沉了不少，白晨這會抿了抿嘴唇，忽然有點慫了。
方才的默契隻是一瞬間，現在，麵對被曾經父親惡語相向趕走的前男友，白晨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對陸行宇是心存愧疚的，而現在，他又是以這種身份跟陸行宇見麵，感覺……就像是被抓奸在床一樣難堪。
“阿晨，好久不見。”
陸行宇就在白晨異常尷尬而又猶豫的時候，沒頭沒腦地輕聲說出了這麽一句話。
‘阿晨’這兩個字鑽進白晨的耳中，頓時便讓他眼眶一酸，差點眼淚就要掉下來。
這個稱呼，實在是讓白晨想到了太多甜蜜卻又不堪回首的往事。
當年白展為了不讓他跟陸行宇見麵，硬生生逼他轉去了一所外地的全封閉式寄宿學校，那個時候陸行宇家裏窮，可是為了見到白晨，他硬是花了周六一天的時間騎著自行車來寄宿學校找白晨。
陸行宇的舉動讓白晨又是心酸又是心疼，可他最終在宿舍裏捂著被子哭了一天都沒敢出去見陸行宇。
因為……那個時候白展說，如果他再跟陸行宇見麵，就找熟人把陸行宇從火箭班裏踢出去。
陸行宇家裏窮，除了讀書，沒有別的出路。白展不想因為自己就耽誤了陸行宇，所以那天之後，他擦著眼淚，給陸行宇寫了一封絕交書，然後寄了出去。
之後，白晨陸陸續續收到了十多封陸行宇的回信，可他一封都沒敢拆開來看。
隻是看著封麵上陸行宇的名字，白晨就覺得心疼，覺得害怕。
那段時間大概是白晨精神最崩潰的一段時間了。
雖然他知道，在很多人看來，為了一段感情就這麽撕心裂肺太不值得，但他沒辦法啊。
他就是喜歡陸行宇啊。
現在，白晨愈發覺得自己配不上陸行宇了……
看著白晨抿著嘴唇，眼眶微紅，一副要哭的模樣，陸行宇的神情便又柔和了幾分，眼看著白晨沒有動靜，陸行宇便緩緩起身，朝這邊走了過來。
白晨見到陸行宇的動作，也不知為什麽，就是一陣畏縮，他這會連連退後了兩步，有些語無倫次地道：“我……好久不見。”
白晨的避忌讓陸行宇目光微微暗了幾分，但他尚且還能控製自己的情緒，這會他便停住了步子，隨後指了指對麵的沙發，放緩了聲音道：“坐下說吧。”
這一次，白晨稍稍鎮定了些許，也知道剛才自己太失態了，這會便揉了揉眼睛，轉身默默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
白晨的背影異常修長瘦削，那腰部的地方空空地籠在針織衫裏，十分動人。
長高了，又瘦了。
陸行宇默默地想。
二人隔著三米遠的距離，相對坐了下來，白晨就一直靜靜垂著眼，眼神帶著幾分閃躲，不敢去直視對麵的陸行宇。
陸行宇看著白晨垂著眼睛，沉默又可憐的模樣，心中也是五味雜陳。
而這會陸行宇不開口，白晨也一句話都不說，似乎要死撐到底。
半晌，陸行宇淡淡歎了一口氣，伸手推了推茶幾上放著的合同道：“阿晨，先看看合同吧，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我們可以再改。”
白晨聽到陸行宇這句話，目光落到透明玻璃茶幾上放著那份潔白的合同，頓時心裏更像是被火燎過一般難受。
看著白晨的神情，陸行宇目光動了動，又低聲道：“合同裏沒有什麽不正當的內容，你不用擔心。”
看著白晨仍是保持著那別扭的神色，陸行宇又補充道：“如果阿晨你實在不想簽，我可以找別人。”
陸行宇調查過白晨的經濟情況，所以他已經讓陳思去著手處理白晨的債務了，這會他也不想強逼白晨，因為他清楚白晨的性格，做這種事，隻會讓白晨覺得難受。
雖然，對象是他……
可陸行宇自己也沒有把握白晨還喜歡著他。
而白晨聽到陸行宇最後半句話，卻像是被雷劈一般，一下子清醒過來。
找……別人？
這大概會是白晨最難容忍的事情吧——看到陸行宇跟別人在一起，即便是合約。
“我簽！”白晨腦子一熱便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