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歸還
凌山看著面前的林墨陽也是嘆了口氣，他已然知曉了林墨陽的來意。
他輕聲開口道：「離開也好，像你這種一心習武之人怕是也不習慣這太安城。」
林墨陽眨了眨眼，心底里卻是想到。
什麼叫一心習武？我明明是一心向道好不好！
凌山也是沒有過多的挽留林墨陽，畢竟在他看來，太安城就像是一個大染缸。
就算是自己也是在這太安城中格格不入，不過也不單單是他自己，大部分來京擔任道官的道士都是這種感覺。
來到太安城之前，大多數道官都是在自家山頭隱修，修道之人一心向道，雖然也有人在紅塵煉心，求那大道坦途，但那終究是少數人。
所以大部分的人來到欽天監之後更多的是常年閉關，不去過多關心那些俗世之事。
像那肖樓，其實也是因為大限將至，只想著能破入元嬰延壽。
別無他法之下也是選擇誤入歧途。
因為修道不外乎財侶法地，像肖樓那種想要依靠外物突破的法子更是極其耗財。
而萬民幫卻是可以解決肖樓的燃眉之急，畢竟朝廷雖然也給予了他們這些道官不少的修道資源。
但若是像肖樓這種破境方式，那點資源確實不足以支撐其修行。
想到肖樓，凌山也是心中煩悶，同時也是不免傷感。
倒不是因為與肖樓有多深的交情，更多的是因為自己也是遲遲未能突破到元嬰境。
修得金丹的道教真人雖然可活三百載，但距離長生仍是遙遙無期。
而金丹到元嬰的天塹更是堪比仙凡，不然也就不會有上三境與下三境的說法了。
林墨陽則是笑著將手中的紫檀木盒交給了凌山說道：「還得麻煩道長了，我知曉此物珍貴異常，這寒玉如意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但出於一些原因，我也是沒辦法跟殿下當面道謝了。」
「還請道長轉告，林某十分感謝殿下的幫助，日後若是有什麼需要可來山海關尋我。」
凌山還沒等開口，門外突然有人匆匆的走進了這處偏殿，來人開口便是焦急地說道：「你要走了嗎？」
來人正是趙雅凝，但今天的趙雅凝沒有穿著那一身藍裙，也沒有穿著宮裝，反倒是穿了一身道袍，顯得十分素雅。
林墨陽愣了一下，他也沒想到居然能在這欽天監中再次見到趙雅凝。
凌山眼神複雜，隨即行禮道：「拜見殿下。」
林墨陽也是反應過來，也是行了一禮，趙雅凝則是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林墨陽則是繼續沉聲說道：「多謝殿下前段時間借給在下的寒玉如意，此恩林某必不敢忘，日後有任何需要，只需差人前去山海關尋我，林某必將厚報此恩！」
趙雅凝默然無言的看著面前的林墨陽，最終也只是眼神黯淡了幾分，輕聲開口道：「無妨，沒事就好。」
林墨陽點了點頭，隨即便是向趙雅凝二人說道：「既然如此，我便先行告退了，殿下，凌道長，有緣再見！」
說完，林墨陽便大步流星般走出了欽天監，趙雅凝看著林墨陽逐漸遠去的背影也是呢喃道：「有緣再見嗎…」
凌山見此也是嘆了口氣，在將那紫檀木盒交予趙雅凝之後也是告退。
這時，一位面容蒼老的女冠來到了此地，她向著趙雅凝打了個道門稽首后拍平靜地說道：「殿下，靜儀道君正在尋你。」
趙雅凝也是收回目光，點了點頭便向著欽天監的深處走去。
那蒼老女冠也是跟了上去，但她的目光卻是落在了方才林墨陽離去的地方閃爍了幾下。
…
林墨陽在離開欽天監之後，先是在西市選了在一匹駿馬，隨後他便牽著馬兒緩緩向著城外走去。
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熙熙攘攘的街道，林墨陽突然生出了一種孤單感。
他也是懷念起了過去的這一年以來，他在山海關的生活。
也不知道老丁天他們幾個如今怎麼樣了，魔族此次攻城已然持續了月余，但還是沒有要結束的跡象。
不過大奉倒也不是很擔心，畢竟據說山海關此刻已然陳兵百萬，各種神通廣大的修道之人更是雲集在山海關內。
林墨陽深吸了一口氣，也是回了回神，心中想著今天事了之後，自己還是回山海關內看看吧。
…
此時，在太安城中一處高大的宅邸中，幾道人影正在其中交談，時不時還發生了一些爭吵。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就因為二皇子殿下帶著一個知事跟一個來自山海關的武夫去了魚龍街？」
「那人不是一般的武夫，連肖樓都被他所擊傷。」
「從沒聽說過一名道教真人會被凡人武夫打成重傷，這肖樓真是個廢物！」
「好了，事已至此，現在當務之急是要解決掉眼前的麻煩。」
「昨夜秦羅臣走出了清吏司，直接去了宮裡，想必裡面的那些人要麼死了，要麼就已經全部招了。」
「英成跟徐有生呢？」
「不知，那兩人彷彿從太安城中消失了一樣。」
「那到底要不要差人去將那小子解決掉，他可是去過賬房的。」
「如何解決？再派一位道教真人？真以為聖人會坐視不管嗎？」
「那邊有消息，說是如果要對那小子出手，只需在今夜戌時派遣一位大宗師就可以殺了他。」
「那邊為何要幫我等？」
就在幾人不斷爭吵的時候，坐在首位的一位老態龍鐘的老者淡淡開口，而他一開口，場中所有的人都閉口不言。
「我去宮中求見聖人。」
「那個山海關來的泥腿子，老夫看著有些糟心了。」
「不必擔心那邊的意圖，我們所求的事情，並不衝突。」
「把該處理的都處理乾淨，該撇清的都撇清。」
老者拄著一根黃花梨木製成的拐杖，在旁人的攙扶下緩緩離去。
天啟二十二年秋，太安城內發生了令整座大奉都瞠目結舌的大案。
太安城中江湖幫派萬民幫，夥同朝中大員，犯下了私自製造販賣神仙丸，擄掠販賣人口等共計十九樁大罪。
牽連官員皆是落馬，其中，大理寺一位年輕御史在這秋日中選擇吊死在家中。
刑部尚書宋廉，吏部侍郎何九安，伯陽王趙嶺，安河王趙明等有關人員皆被問斬。
萬民幫的幫眾大多被發配邊關，骨幹皆斬，罪首英成，徐有生行蹤不明。
當朝聖人更是頒發了一道罪己詔。
…
黃昏時分，林墨陽牽著馬兒走出了太安城，看了眼身後上書『永寧』二字的巨大城門之後，他便翻身上馬，頭也不回的一路向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