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姍姍來遲的瘟疫】
奧斯瑪爾·加裏瑟斯，洛丹倫元帥。
得益於家族及亡父的影響力，數年前升任此銜，統領洛丹倫常備正規軍中的第十軍團。
相較起其他九位元帥，此人才能明顯不足。縱使有著這樣或那樣的缺點，但仍舊不失為經曆過第二次戰爭的將領，亦是因出身功勳將門家族，而自幼受到良好的軍事教育，“業務能力”還是說得過去的。
此人十分仇視高等精靈，這源於第二次戰爭中的經曆。他曾跟隨聯盟軍隊，前往奎爾薩拉斯化解南部永歌森林麵臨的威脅。可一股獸人，卻繞開防線，攻擊了他的家園，至其家人身死，因而他將這份責任歸結到了高等精靈身上，認為若不是去搭救這些從不拿正眼看人類的忘恩負義之輩，自己的家園就不會受到毀滅……
現在，這位元帥死了。
戰爭中死人很正常，上至王公貴族，下至黎民百姓。
奧裏克斯對正史中做出了愚蠢行徑，以至於逼迫血精靈與聯盟劃清界限的加裏瑟斯並無好感，對其身死一事，倒沒有太大感覺。
然而加裏瑟斯的死，卻揭示了一個可怕的現狀。
那就是洛丹倫無力防備燃燒軍團的潛入破壞，連針對軍方高層這種任何決定都有可能招致可怕後果的關鍵職位的防護，對惡魔而言都有如敞開的大門一般漏洞百出。
遑論連瑞文戴爾莊園這種早在月餘之前，就開始重點保護的地點，都遭到了惡魔的潛入。
放眼整個北地，還有什麽地方是安全的？
……
“辦公室”裏，布麗奇特與奧裏克斯一左一右坐在桌子前處理文件。
她把不是必須立即處理的文件先挑出去，隻留下緊急文件給奧裏克斯審閱。有時候，幹脆取代奧裏克斯，一邊聽著他怎麽說，一邊手上不停地撰寫批複或回信，極大減輕了奧裏克斯的工作壓力。
有她在，工作效率提升了十倍不止。
“你先去休息吧，待會我讓蘭頓幫忙就好。”奧裏克斯靠在椅背上伸了個懶腰，瞅著伏在成堆的文件裏忙個不停的布麗奇特，頗有些心疼地說道。
從他預言了這場劫難開始，布麗奇特就任勞任怨地幫著他做事。沒事的時候，充當“自來水水軍頭子”，在信徒中宣揚他的偉大事跡；私軍組建後，忙前忙後地幫忙訓練新兵，完善“聖白十字軍”的組織架構；他成為國王之手後，又伴隨左右，幫助料理東洛丹倫防務事務……
工作強度之高，簡直令人發指。
不久前的吉爾尼斯之行，她在與詛咒教派高階成員戰鬥中，被一道死靈魔法擊中，傷到了胸腹部位。雖然被奧裏克斯抵擋了大部分傷害，卻仍然受傷不輕。
所以奧裏克斯才強迫她回家好好休養一段時間。
結果今天早上，得知瑞文戴爾莊園發生的事情後，她直接就跑回來了，不顧勸阻，說什麽也要繼續投入工作……
“沒關係，都休息了好幾天，我現在精力滿滿。你在為聖光和這個王國做正確的事情，我雖然無法像你一樣做那麽多，但也會為自己的理想而努力。”
布麗奇特嘴角微微勾起，頭也不抬地笑著說道。
奧裏克斯無奈地搖了搖頭，隻得說道：“身體可是貫行聖光旨意的本錢，別太累了。”
“嗯。”
休息了兩分鍾，奧裏克斯繼續處理起了文件。
一名元帥受到控製，最終死亡，引發的後果是十分可怕的。如今洛丹倫高層震蕩，人人自危。
洛丹倫法師數量有限，相較起達拉然，頭部法師的實力更是不值一提，無法杜絕惡魔的潛入破壞，連加大防範力度都做不到。
達拉然也不行。
固然提瑞斯法議會常與惡魔作戰，積累了寶貴的應對經驗，堪稱是專業人士中的專業人士。僅論應對惡魔的手段的話，甚至比奎爾薩拉斯的高等精靈還要在行。
然而恐懼魔王這種敵人，放在時光之書的實力體係中，不論如何也是傳奇頂峰的存在。其潛入能力，甚至還要遠遠超出這一等階之外。
達拉然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有應對辦法，卻沒有足夠的實行者。保護各國王族成員以及奧裏克斯這樣的重要人物，就已經是極限了，根本就沒有過多人手再去防範針對軍方高層，乃至於各地駐軍、各地城鎮的潛入攻擊。
名法師分配過去，麵對惡魔的潛入，效果近乎於無。
畢竟敵暗我明，對方可以肆意調集全部力量，對某一個地點發起潛入或攻擊。隻要防護水平比不上瑞文戴爾莊園、洛丹倫王宮或是達拉然這樣的地點，不論防護多麽完善，對敵方而言也和沒有沒什麽區別。
辦法倒是有，隻是難以實行。
法師基數吊打人類七國的奎爾薩拉斯，有著充足的人手。魔法天賦使然，高等精靈史詩等階法師，以及獲得了魔導師頭銜，至少為中階史詩等階的強**師數量，更是比人類七國加在一起還要多了許多倍。
達拉然提供應對辦法，他們執行應對辦法，前來增強洛丹倫高層的潛入防範能力，這是最好的結果。
雖然凱爾薩斯王子已經準備將之作為第二階段的合作目標加以推行，但距成行恐怕還會有很長一段時間。
主要是來自銀月議會的阻力。
倒不是那些倨傲迂腐的高等精靈大貴族有意阻攔，實在是女魔導師艾米妮爾被占據一事，讓奎爾薩拉斯真正意識到了惡魔的可怕。不願以削弱本國防禦能力為代價，援護盟友。
總之縱使有勉力推行合作的凱爾薩斯王子在，官僚主義成風、決策時間無比冗長的銀月議會，至少也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討論，才能在己方防護與盟友防護間找到最有利於北地局勢的完美平衡點。
奧裏克斯在處理的文件，就是關於雙方的更進一步合作的。
目前倒是取得了一些成果，仰仗於凱爾薩斯王子的力排眾議，以及斯坦索姆地區的“近水樓台先得月”屬性，據說已經有幾位魔導師，即將帶著一批高等精靈法師，來到這邊協助構建反惡魔潛入的防護體係。
除此之外，還有關於第十軍團軍團長的人選問題。
這個倒不是奧裏克斯該發愁的，而是軍方內部選派問題。然而也關乎到了東洛丹倫的防務決策，畢竟兩大巨頭裏少了一個，奧裏克斯總歸是獨木難支。
現如今的東洛丹倫，可是有兩個萬人軍團，一個是已經死亡的加裏瑟斯自己的，一個是由他暫代軍團長，前來輔助布防的。
奧裏克斯聽說，布麗奇特的父親阿爾弗雷德·阿比迪斯，已經被調了回來。
這位經曆過第二次戰爭的功勳將領已經光榮退休，此前一直在斯坦索姆地區治安長官的位置上養老，不過論及統軍能力，還是很說得過去的。
在原本的曆史中，洛丹倫毀滅後，這位阿比迪斯將軍，便一直是灰燼使者莫格萊尼的左膀右臂，統領常規作戰部隊。白銀之手殘部分裂後，更是成為了血色十字軍大將軍，戰績斐然，堪稱是洛丹倫最為出眾的將領之一。
奧裏克斯覺得，軍方極有可能將其當成救火隊長，令其暫任某個軍團的軍團長，具體負責東洛丹倫防務。這樣的話，他的工作會輕鬆許多，畢竟阿爾弗雷德將軍的能力有目共睹，他還是和摯友的父親共事，相處起來比加裏瑟斯好一萬倍。
“你真有女人緣。”布麗奇特突然不明不白地說了一句，把兩封被火漆封好的信推了過來。
奧裏克斯拿過一看……
一封火漆上蓋著普瑞斯托家族的印章。
另一封火漆上，則蓋著米奈希爾王室的印章，不過卻不是阿爾薩斯國王的，因為信封上畫著一朵簡筆畫小豬——奧裏克斯教給佳莉婭長公主的——還帶著一股淡淡的清香。
呃，好吧。
奧裏克斯不免多想了一些，布麗奇特是不是話裏有話？他一邊用拆信刀劃開信紙，一邊留心著對方的反應。
“你先拆卡特拉娜伯爵的信，佳莉婭公主可要傷心了。”布麗奇特瞥了他一眼，很是詼諧地揶揄道。
奧裏克斯先拆“黑龍公主”的信，可與布麗奇特的想法完全不是一回事。但不論如何，見布麗奇特還像以前那樣和自己開玩笑，他發現自己確實是想多了，也就放下了心。
“卡特拉娜伯爵畢竟是外人。”
“那佳莉婭公主就是自己人嘍？”
奧裏克斯訕笑一聲，不知道該怎麽回應。拆開信封，拿過信紙一看……
“黑龍公主”的消息還真靈通，昨天剛出事，今天就知道了具體經過。在信件裏很是誠摯地問候了一番，仿佛真心實意地為他感到擔憂，說萬幸他沒有事情，否則對全人類而言都將是一個莫大的損失。還說自己身邊倒是有幾名法師，如果奧裏克斯願意的話，可以派來保護他。
總之，通篇都是在刷好感。措辭得當，真心實意，殊不知奧裏克斯早就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更不可能真讓她派來那“法師”潛伏在自己身邊。
你以為我在第一層，其實我在第五層……奧裏克斯如是想道，提筆寫了一封回信，毫不避嫌地交給布麗奇特，讓她封好交給皇家法師寄回去。
這下輪到布麗奇特驚訝了，但也沒有去看信上的內容，裝進信封，融化火漆封好，再蓋上他的私人印章後，便起身去送信了。
奧裏克斯搖了搖頭，又拆開佳莉婭公主的信，讀完心情不免變得好了許多。正思考著該如何回信，順便附上哪條有意思的冷知識，就見布麗奇特去而複返，焦急萬分地說道：“不好了，奧裏克斯，阿拉希高地爆發了瘟疫！”
“什麽？”
奧裏克斯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阿拉希高地？
怎麽會是那裏？而且……被他勸退的獸人，目前似乎就在阿拉希高地，還沒過薩多爾大橋，進入濕地境內呢。
布麗奇特點了點頭，走上前來，把一封緊急信件交給了他。
拿過一看，奧裏克斯的神情一點點凝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