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花糕喂貓
燕亭笑了笑,直接把花糕扔到了地上,對著老貓說:「你不是挺有本事的嗎,怎麼現在膽子這麼小了。吃去吧。」
花糕離了手,摔得有點碎,雪白的糕面裂了開來。老貓轉悠著在花糕周圍嗅了嗅,終是一口未吃。
連貓都不稀罕,可想而知花糕的味道有多麼糟糕。
燕亭眯著眼睛,自言自語道:「這種日子應該也過不了太久。再等些日子,我便要我這清玉苑的人用的吃的都是宮中最好的。」
她用手指指向了老貓:「包括你,吃的也得比別的宮苑的貓要好。」
不知道那貓聽懂了沒,總之它很給面子,應景的叫了一聲。「喵!」
傍晚時分,太陽已經西落,朱紅的宮牆上蒙了一層餘暉。清玉苑中剛點上燈,喜兒便顛兒顛兒的跑進了燕亭的屋子,語無倫次的說:「公主公主……來了!來了!」
「慌張什麼,誰來了?」
「劉嬤嬤,劉嬤嬤來了……」
燕亭嘴角一咧,道:「還真能沉得住氣,快入夜才來。」
她寫的那封信是個重磅炸彈,如果內務府管事嬤嬤劉山花腦子沒問題的話,肯定是要來一趟的。
她起了身子,一理衣裳,霸氣十足的說:「把客人請進來吧!看茶!」
「不必了!」一個聲音響起,「用不著麻煩,我坐一會便走。」劉嬤嬤走進屋子,她一個宮女未帶,隻身一人而來。
燕亭笑了笑說:「別是嬤嬤看不上咱們清玉苑的粗茶吧。」說罷,她給喜兒使了個眼色,「還呆著幹什麼,倒茶!」
想不想喝都得喝。至少說出去,她這個清玉苑的主子也不失禮。
燕亭打量著這位年事已高的內務府管事嬤嬤。曲嬤嬤說的沒錯,劉嬤嬤年輕時應當是個美人,時隔多年仍依稀能看出來曲嬤嬤姣好的輪廓。劉嬤嬤的日子過得舒坦,各個宮苑的人都巴結著,因而麵皮上看起來比曲嬤嬤要年輕的多。
她身上穿金戴銀,頭髮盤得一絲不苟,髻上朱釵,裙系玉帶,華貴的模樣絲毫不輸宮裡的主子。
劉嬤嬤也是沒閑著,一雙眼睛從上到下的掃視著燕亭。這位帝姬的緞子衣裳被洗得有些褪了色,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次水。小臉上未施粉黛,大概由於久不見陽光,臉色有點蒼白。容貌倒是挺美,五官清秀耐看,可人靠衣裝,沒有上得了檯面的衣裳妝容金銀首飾,便無法在宮中端著架子挺著腰桿生活。
劉嬤嬤的眼神橫掃了一圈,最終停留在了燕亭的雙眼上。她稍稍有些吃驚。看模樣是原先那個公主沒錯,但看眼神,這公主怎麼都像是換了個人。
公主盯看著劉嬤嬤的雙眼,毫無退縮之意。
以劉嬤嬤今時今日在宮中的地位,即便是那些個宮裡的嬪妃也不敢正眼瞧她。這公主非但不退卻,反而眼神中還有了一絲譏誚。這雙會說話的眼睛讓劉嬤嬤很是不愉快。
大概六年之前,在皇后被廢的時候,劉嬤嬤曾經見過公主一面。那時候的公主整個人都是崩潰的,外人看上去,她與她那瘋癲的娘親別無二致。公主每日除了哭便是哭,哭完了就鬧騰。人瘦削的跟猴子一般,根本沒法看。
而現下的公主,身材仍舊瘦弱,但精氣神卻是完全不一樣了。聽聞公主前些日子還尋死來著,怎地撞了一頓南牆沒撞死,倒是反醒過來了。
「啪!」劉嬤嬤將一封信摔到了方几上,「這信是公主寫的吧。恕奴婢無知,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
燕亭用眼掃了一下信,見封口的蠟已是沒了,顯然劉嬤嬤已經看過了這封信。她噗嗤一笑,自顧自飲了口茶說:「你不明白?劉嬤嬤要是不明白,恐怕也就不會親自跑這一趟了。」
劉嬤嬤臉色微微一變。
「嬤嬤請喝茶。」燕亭指了指那賣相不怎麼好的冒著熱氣的茶說。
劉嬤嬤哪裡還喝得下去茶啊,何況還是如此不入流的破茶,她看都不看一眼。
燕亭揮了揮手,讓喜兒先下去。隨後站起來,將房間的門關好。
屋中只點了幾柄燭,恍恍惚惚的光影打在這一老一少兩個女人身上。彼此之間一句話雖都沒說,那氣氛卻是僵到了極點。
「在宮中冒充他人名號遞送書信,是犯了宮內例法。奴婢要是把此事彙報上去,大概尚貴妃那邊也不會那麼容易作罷。貴妃娘娘可是最忌諱有人打著她的名號行事。公主既然要送信,寫自己的名字便是。」劉嬤嬤毫不客氣,上來便是說話給燕亭聽。
「哎呦。說得跟我想用別人名號似得。我一個清玉苑的不得寵的公主的信,怕是您壓根兒就不會看。我也是迫不得已呢。」燕亭看了看自己的指甲,用指尖將甲溝里的穢物挑了出來,又說:「至於這事,我估摸著劉嬤嬤並不會給我捅出去,畢竟咱們現在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我寫的兩句打油詩是個謎面,上面一闋的答案是狐狸。民間常說狐狸精狐狸精,不就是指那些魅惑男人的女人嘛。至於下闋的意思,我想劉嬤嬤應當比我更清楚吧。畢竟我這公主可是未出閣的姑娘,而嬤嬤您……」燕亭把未說完的話化成了一陣笑聲。
她看著劉嬤嬤氣炸了的模樣覺得有點好笑。
「公主,你難道就不怕死?這清玉苑如此偏遠,沒人顧得上,裡面死個人乃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了。」劉嬤嬤惡語威脅道。
「怕,誰說不怕呢。」燕亭坐下來,臉上笑意不減,「是個人就怕死,何況我只是個小姑娘。只不過怕死的人,應當不止我一個吧,難道劉嬤嬤你就不怕死?大家都在一條船上,船若是翻了誰都別想活。我呢,還真是無所謂,這冷宮的日子不好過啊,我反正也是活膩味了,之前就惦記著想死,沒事兒的就去了鬼門關溜達了一圈。閻王的模樣我可是見著了,那牛鬼蛇神身上的氣味我也聞到了,再來一回也沒什麼好心驚的。倒是嬤嬤您,這日子過得好好的,突然就晚節不保,人頭落地……嘖嘖……這得是多不甘心……」燕亭佯裝嘆惋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