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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37章 席上不快

  尚貴妃湊過去,整個人幾乎像蛇那般依附在皇上身上。她輕拍皇上的後背,佯作心疼的說:「萬歲爺!您是不是又沒按時喝葯啊。補藥不能停。江太醫不是說了嗎,您是肺虛體熱,就是要猛補。」 

  說完,她特別自然的從燕亭手中將茶杯接過,手腕一抖把杯中之水潑倒出來,又是親自給皇上斟了杯茶,遞上去:「今個兒就別喝酒了。」 

  皇上稍稍停頓,還是接過了那杯茶,喝了下去。 

  燕亭猶如被人從頭到腳潑了一盆冷水。她的孝心何其廉價,竟是如此不被皇上放在眼裡。 

  她著實有些搞不懂,就算廢後跟皇上之間存在什麼過節,導致皇上盛怒廢其後位。但自己畢竟是皇上的親生骨肉,六年前也不過僅僅十二歲的年紀。皇上又何必跟一個孩子置氣呢…… 

  她在這圍席上是如坐針氈,十分不適。後面不時有其他賓客重臣前來向皇上和貴妃敬酒。燕亭便趁著貴妃皇上應酬他人的時候,返回到先前的席上。 

  她拿了筷子使勁的夾菜往口裡塞,渴望用腹內的飽脹感減緩內心的彷徨。 

  太子慢慢走了過來,他腳底下就像是踩了棉花一般,搖晃不止。 

  這一桌的其他公主女眷見太子來了,也都放下手中的筷子,站立福身行了禮。 

  太子笑著擺了擺手:「不必多禮。」 

  他在燕亭身邊停了下來,有些醉意的按上了燕亭的肩膀,然後把一杯斟得滿滿得酒放在她面前:「來,今天高興。本宮與你喝一個。」 

  燕亭冷冷的說:「太子飲得不少了,還是別再喝了。」 

  「一杯,只飲一杯便是。」 

  「燕亭不勝酒力,一杯已是極限,實在飲不下了,還望太子恕罪。」燕亭一點帳都不買。 

  旁邊的雅珞公主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話:「裝什麼裝,太子爺敬酒都不喝,真是不知好歹。」 

  燕亭乾巴巴的笑了笑,把酒盞往雅珞公主那邊一推說:「想喝你喝便是,我又沒攔著你。」 

  雅珞哼了一聲,乾脆也是把那杯酒端了起來,譏諷道:「我喝便我喝。太子爺乃是雅珞的兄長,能與太子喝一杯酒是雅珞的福分。」 

  眼看酒杯就送到了嘴邊,太子忽然紅著臉叱了一聲:「放下!」 

  雅珞一愣,不確定的說:「太子您說什麼……」 

  「本宮讓你放下!」太子上前一把奪過酒杯,那杯酒一晃,灑了一半出來。「這酒只能燕亭公主來喝。」 

  雅珞公主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明顯有些不快。她不好發作,僵硬的笑了笑,便是坐了下來。 

  這一桌上的人皆是不敢出聲了,她們已然感覺到事態有變,絕不只是敬酒那麼簡單了…… 

  「喝!」太子將酒往燕亭嘴邊送,「本宮讓你喝!」 

  燕亭氣惱無比。心說這個醉酒得太子究竟把自己當什麼,怎地一點尊重都沒有。今日的多少冤屈她都忍了,卻是幾度被太子的行為搞的發了毛,幾乎就要失控。 

  她眼睛一瞪,玉手一揚,把那酒杯打翻在地:「我說了不喝就是不喝!」 

  她看著太子,一字一頓的說:「壽廷宮上,太子說的話,燕亭可是永遠不會忘記。既然太子認定燕亭是個心狠手辣之人,何必要與燕亭喝這杯酒,這不是自貶身價嗎!」 

  太子氣得有些顫抖,他從地上把那隻杯子撿了起來。跟在他身邊的宮女又是將酒杯添滿。 

  他強硬的幾乎不留情面的再次將酒盞遞了過來:「這杯酒,你今天喝定了。」 

  沒有什麼比自己疼愛的親弟弟的侮辱還要傷人。燕亭當真想與太子打一架。那股無名火直衝她的天靈蓋,她目不斜視的坐在那兒,袖籠之下的手指卻已經哆嗦了起來。 

  「公主說了她不勝酒量。如果太子非要飲這杯酒,那本王便與你飲過。」一低沉聲音響起,一股幽香隨後而至。 

  孔雀王鳳陽拿過太子手中的酒杯,仰脖將酒飲盡。 

  太子縱便再是不滿,也斷是不敢把火氣撒到這酈國國君的身上。他緊皺眉毛,不甘心的看了燕亭一眼,拂袖而去。 

  燕亭也是火大,顧不上謝鳳陽一句,匆匆離席。 

  她幾乎是飛奔著逃竄著出了頤和宮。奔跑過程中,上下顛簸,眼淚不受控制,脫眶而出。 

  春風拂在臉上,迅速將那眼淚風乾,只留淚痕。燕亭從來都覺得自己堅強無比,那些她不在乎的人如何欺辱她,她都能咬著牙挺過來。可她發現傷她最深的並非是別有用心的惡人,而是她視作親人的太子…… 

  他的種種行為她不理解。冷漠便罷,不聞不問便罷,不相信她便罷,可他為何要這般逼迫自己為難自己……父皇是這樣,太子也是這樣。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她跑到一處沒什麼人的苑子里,站在湖上的木棧道上。再是無法忍耐,放聲大哭起來。 

  「吶。擦擦臉吧,公主的妝已是花了。」有人遞上來一塊帕子。燕亭轉頭一看,便是迎上了孔雀王鳳陽溫柔的眼神。 

  他竟是尾隨自己到了這裡。 

  燕亭趕緊收住了哭聲,道了聲不用了,便抬手用袖子輕拭臉上的淚痕。 

  「噗嗤。」孔雀王笑出聲來,不等燕亭同意,便拿著帕子觸上了她的面頰。「你這麼一亂擦,胭脂都飛到下顎了。」 

  燕亭稍稍往後一退,避開鳳陽的手,說:「這就無需孔雀王操心了。」 

  她在棧道上坐了下來,雙腳垂於湖面。目光放空,道:「宴席尚未結束,孔雀王還是回去吧。讓我自己靜一下。」 

  「尚貴妃的壽誕有賓客數千人,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席間無非是禮尚往來,觥籌交錯,說些場面話,也是無趣的很。我就不回去了。」鳳陽也學著燕亭的樣子,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他揚了揚手中的酒壺,說:「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有時候,若是想脫離凡塵苦痛,大醉一場乃是最好得辦法。」 

  燕亭雙目微紅,取過酒壺,對著壺嘴猛吸一通。咕嘟幾聲半壺酒便落了肚。她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有些難受,咳嗽幾聲,淚珠迸濺。 

  折騰了一番身體上不舒服了,但心情的確有所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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