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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58章 胸前疤痕

  東宸殿內的和尚都退了出去,幾乎所有人都持了僧棍、法器站到殿外去了。殿內除了昏迷不醒的太子便是燕亭了。 

  燕亭好幾天沒有休息好,黑眼圈不免有些重。她伏在太子床前,打起了瞌睡。 

  將睡未睡之時,便聽得有人在說話:「燕亭?怎麼……怎麼是你……你怎麼在這?」 

  燕亭猛地睜開眼睛,看見太子燕訣醒了過來。他雙面凹陷,面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但顯然已是恢復了意識。 

  燕亭大喜,緊握住他的手,道:「訣兒!你醒了!醒了就好,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燕訣遲疑了片刻,還是把手抽了回來。他輕嘆一口氣說:「何故要裝那好人。你走吧。」 

  忙裡忙外數日,沒得到一句感謝也就罷了,至少也別落個埋怨吧。可這太子倒好,醒來說的頭一句話,竟是如此沒心沒肺的。 

  要是手邊上有雞屎,燕亭當真想抓一把塞進太子嘴巴里去。 

  她把氣壓了下去,給太子倒了一杯水。 

  「你剛醒,快是喝點水吧。」 

  太子把頭一撇,根本不接杯子。 

  燕亭一不做二不休,捏起太子的下巴,便把那杯水灌了進去。 

  讓你拽!病成這樣,要力氣沒力氣,這些罪就乖乖的受著吧。 

  太子咳嗽著,幾乎將半杯水噴咳出來。他憤怒的看著燕亭說:「當年沒害死我,所以現在準備再來一次是嗎!我母妃呢,她怎會允許你在這裡!」 

  「來人啊!給我把燕亭公主攆出去!我不想看見她!」太子努力的叫喊著。 

  何奈他虛弱無比,聲若蚊鳴。不消說外頭的人了,他說的話就連燕亭也得豎著耳朵聽才聽得見。 

  燕亭捕捉到一個字眼兒「害死我」,她意識到,這很有可能是燕訣恨她的癥結所在,便是問了一句:「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我二人自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我疼你還來不及,何時害過你!」 

  太子聽聞此言,竟是愈加激動起來。他紅著眼睛,有淚滾了下來:「燕亭,你的手段倒是越來越高了。你我之間的那筆舊賬你卻是都忘了嗎!好,你可以忘,但是我告訴你,我可是會永永遠遠記在心裡!」 

  燕亭亦是氣的不行,把茶杯往地上一扔,白瓷面兒的杯子立刻摔得粉碎,她道:「好笑得很!老娘就是犯賤!自打你染了病以來,昏迷中獨獨只叫我的名字。我吃不好睡不好,日夜陪伴在你床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照顧你吃喝,給你灌藥,每日替你擦洗面部,就差沒脫你褲子一把屎一把尿的伺候了。」 

  「到了這個份上,我做的比你那母妃都要強。她不過是每日過來哭一嗓子而已,一切活計都是下人去做。身為長姊,我這般盡心,你卻說我要害你!說你是狼心狗肺都是讚美你了!」 

  燕亭真就想拔腿離去,心說這種黑了心的人,乾脆讓妖怪吃了得了!也不曉得自己這麼賣力是圖得什麼…… 

  太子燕訣顯然是有些驚訝。張大著嘴巴,遲遲沒有閉上,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燕亭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你做你高枕無憂的太子爺,千人敬仰,萬人膜拜,你何時體會過我冷宮裡的苦!六年了,你知道這六年我是怎麼過來的嗎!你知道在清玉苑中我受了多少白眼嗎!這些也都罷了,此前我想不開,一頭撞了南牆,差點一命嗚呼。後來雖是已經痊癒,但記憶斷斷續續,這六七年的事情悉數都想不起。我醒來的時候,最重要的記憶都是關於你這個弟弟,最掛心的人也是你這個弟弟!可你呢……除了對我百般詆毀,便是異常冷漠。我究竟是如何招你惹你了!你倒是給我說清楚!」 

  「是我的錯,我全兜著。以後我也長個心眼兒,絕不在你這位太子爺面前晃悠,躲著你遠遠的。如若不是我的錯,也趁早別往我身上賴!」燕亭怒道,她的臉憋得通紅。 

  太子泛白的嘴唇緊緊抿著,眼淚刷刷向下落著,將湛藍的緞子背面洇成了深藍之色。 

  他顫抖的抬手指著燕亭說:「你說的真是好聽……我差一點就信了。可我一想到……一想到近七年前你企圖害死我,我便仍舊無法原諒你……」 

  他艱難的扒開自己的褻/衣,白皙的胸口上,竟是盤亘著一條如同蜈蚣一樣醜陋的疤痕。 

  這傷疤刺痛了燕亭的眼睛,剛才還在那跳腳的她,呆若木雞。 

  「燕亭啊燕亭。你也說了,你我二人自小一起長大,你是我的親姊,也是這個宮中我唯一認可的姐姐。我曾經崇拜你,依賴你,仰仗你……可你呢?為了謀權,竟是不惜對我下了手。你真是枉為帝姬長女!枉我稱你一聲『姐姐』!」 

  燕亭不可置信的聽著太子泣不成聲的話,心中即刻對這番話進行了否定——怎麼可能!在自己穿越過來之前,這個燕亭不過是一個要尋死膩活的草包公主,過得日子那是艱辛無比,連宮苑裡的小宮女都能不把她放在眼裡。連貓都能蹬鼻子上臉的欺負她。 

  如此一個廢人,何談謀權,又怎麼可能會對其寶貝弟弟下那樣的狠手。這中間莫不是有什麼誤會? 

  燕亭在床沿上坐下來,想是用手替燕訣拭淚。太子爺平日里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對誰都冷著個臉,現下哭成這樣,得是有多傷心。 

  太子扭頭避開了燕亭的手,道:「別碰我!」 

  燕亭悻悻縮回手來,軟了語氣,說:「如我所說,此前種種我真的已經不記得。你卻是與我說說,你胸前的傷疤是怎麼來的?」 

  「好,既然你裝那糊塗,我便同你說清楚!那時候我尚小。有天你約我去東御園玩耍,我要攀爬一個假山,你說危險,不許我往上爬。我們便鬧了些不愉快,起了口角。你扭頭就是要走。我也在氣頭上,對著你的背影便罵了幾句難聽的。你哭著說了一句,『壞訣兒!你給我等著!』便跑了。而後我便獨自一人往假山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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