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88章 冰原雪狼
「該死的!」澤拉斯氣急敗壞,用手中匕首向前投擲,直直扎進了外使的心窩。
外使烏魯姆仰在地上,口吐鮮血,他低聲詛咒著:「你……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澤拉斯冷哼一聲:「說我不得好死?你還不是死在我之前!」
他不願與一個死人廢話,拔出匕首,解下一匹馬,翻身騎上去,朝著燕亭便追。
他就不信一個公主能跑得過馬。
二人之間本來就不算遠的距離逐漸的被縮小了。
天亮了起來,灰濛濛的天際與雪地連在了一起。
四周傳來此起彼伏的狼鳴之聲,這哀轉久絕的聲音被大風刮吹的時有時無,根本無法辨別其位置。
澤拉斯有些慌了。他扭頭看了看營地,營地的火光幾乎快要看不見了,他偏離路線已經太遠了。
從天朝進入酈國,只那一條官道。官道上每五百里有驛站管卡。這官道旁邊則是無邊無際的雪原和大山。有無數的怪誕傳說誕生在這裡,自古以來除了老練的獵人無人敢在大山和雪原上停留。
他咬咬牙,心說不管怎麼樣,先逮著那個公主再說。
他策馬向前走去,可說來怪了,不論他再怎麼揚鞭,胯/下的馬兒始終不敢再往前一步。
「廢物!你倒是給我往前走啊!」馬兒只是嘶鳴。
「他娘的!」澤拉斯破口大罵,一鞭子狠狠抽了下去,抽得馬兒疼痛無比。
它前蹄高舉,身子猛抖不止,竟是將澤拉斯抖落下馬。
馬兒不再停留,揚蹄朝著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澤拉斯趴在雪裡,心裡也難免打了鼓。他是酈國人,自小在酈國長大,關於雪原深山的諸多傳說聽得也是不少。
他雖是不太信山鬼之說,卻是不敢不信雪山裡的狼群……狼這種東西,吃起人來可是不會留情的。若是他單槍匹馬的往裡走,碰上狼群,可真是吃不消……
他想了半天,始終不敢再往前邁一步。他看了看跑遠的燕亭,心說在這大雪原上,沒有入口的吃食和避寒之處,就算她碰不見狼群也是必死無疑。
既然她怎麼都是死,那貴妃的任務他也算是完成了,乾脆回去營地,隨便剁下只手來,再是搜羅點公主的貼身之物,便能回去交差了……
朔風凌寒,那大風刮在燕亭的臉上如同小刀一般,她的面頰被風吹得通紅通紅。她用披風包著頭臉,只留一雙眼睛。單薄的披風難抵寒風,風無孔不入,從任何縫隙鑽進去,侵襲她溫熱的身子。
燕亭不敢回頭,她生怕一轉頭就看到澤拉斯的臉。她只能不顧一切的向前跑去。
一開始她是跑,後來乾脆則是踉蹌著身體向前緩慢移動。
她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雪地里,沒過多久,雙足就已經凍僵。她純粹是用靈魂支撐著肉體在行走。
天終於亮了,一輪太陽從山那頭跳躍出來,慵懶的散發著光暈。這輪日並不炙熱。
燕亭又累又餓,渴了便從地上抓一捧雪,塞進嘴裡。那冰冷的滋味佔領她的喉舌,令她渾身發冷。
她腳下一滑,整個人便摔進了雪裡。
好冷……
她拉扯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卻發現曾經柔軟的料子變得那麼僵硬。
燕亭四處看了一下,已經不見澤拉斯的身影。她大喜過望,然存在了一剎那的喜悅即刻被絕望所湮滅。就算要殺她的人跟丟了她,她又該如何隻身一人從這大雪原里走出去。
「嗷嗚……」她聽到一陣又一陣的狼嚎。
遠目望去,竟是看到遠處有數十隻狼立在雪裡。它們的毛皮是灰白色的,能很好的隱藏在雪地里,若非是那一雙雙泛綠的眼睛,當真是令人難以覺察。
它們看著燕亭,如同看著待宰的羔羊。
而燕亭身上穿的則是鮮艷的顏色,甭管離多遠,一眼就能從茫茫白色中分辨出來。
她在心裡大叫一聲「糟糕」,強迫自己從地上爬起來,打算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回過頭,走了沒幾步,她停了下來。雙膝跪地,身子抖動起來——她無路可走,無論哪個方向都立著狼。
她被狼群包圍了!
這些雪狼有序的站立在那裡,眼神貪婪,一個個吐舌摩爪,蓄勢待發。可沒有一隻狼提前對她發起攻擊。
它們似乎是在等待頭領的指示。
如是說,燕亭很多次的想象過自己的終點。在興紅社的時候,她以為自己會被仇家砍死;來到天朝之後,她以為自己會死於絞刑,亦或是五馬分屍之刑,可她偏偏沒料到過,自己會被狼群分食……
一想到稍後無數只惡狼會朝著自己撲過來,它們瘋狂的搶食著,尖利的牙齒撕碎自己的身體,自己的眼珠子、腸子、心肝脾肺腎都會散落一地……她的心便忍不住抽痛起來。
這個死法未免太過殘忍且不體面了。
她不敢動。因為在興紅社的時候,她曾飼養過大型犬,她知道被犬科動物盯上的時候,一定不能隨便亂跑,越跑它便會追的越厲害。
她就那麼無助的趴在雪裡,忐忑不安的等待著狼群的攻擊。
可這些狼始終微動。
時間一久,燕亭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了。她站起身來,抬目四顧,竟是在遠處看到一個人。
那人正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
待燕亭看清那人長相,便是張大了嘴巴,再是說不出一句話。
這完全不像是一個凡人,卻像是一位隕落凡間的仙君——那一頭黑髮未束,隨風而揚。他身上披了雪白狼皮,一張面龐乃是人間絕色,俊美無比。
任何讚美的詞語用來形容他的長相,似乎都欠缺了些。
總之,燕亭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男人。好看到她差一點便忘記了自己的處境。
那人從狼群中穿梭而來,眾狼見之非但沒有跳上去撕咬,相反皆是退了幾步,低頭彎腰,以示尊敬。
他走到了燕亭跟前,佇立睥睨,眼神中帶了幾分好奇。
燕亭抬起了手便扯住了那人衣角,勁兒使得有些大,竟是從狼皮上薅了一把毛下來。
「救我……救救我……」她沒臉沒皮的哀求道。
「嗷嗚……」男人開了口,低沉而有磁性的聲音化成了一聲狼嚎。
完了蛋。燕亭鬆開了手,癱倒在了雪地里。
他跟它們是一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