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96章 互訴衷腸
第96章 互訴衷腸
他看見有些刺目的鮮紅流了下來。
他拿手一抹,一聞,是血無誤。
他當即便是嚇壞了,像擺弄玩具一樣的擺弄著燕亭,這拍拍,那看看:「你怎麼流血了!哪裡疼!」
燕亭綿軟無力的說:「肚子!」
他也不管燕亭同不同意,便是開始檢查,好半天都沒瞧見有傷口。在這雪原上,外傷是最致命的。他突然就像失了魂魄一樣,緊緊攥住燕亭的手說:「怎麼弄的?」
燕亭半睜著眼,突然想到了一個有點缺德的主意。她身子一歪斜,開始秀演技了:「我……就……快……不行了……」
「別瞎說!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我……要死了……認識你……我並不……後悔……」這句話是真心的。可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代入感太強,說到這話的時候,燕亭竟然覺得喉頭一酸,接著一顆大眼淚便滾落了下來。
她這一落淚,萬劫是更心慌了,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將燕亭緊緊抱在懷中。
燕亭輕聲說:「我的病……你救不好。只有人類的大夫才能醫的好……算了,我也不奢望你能放了我了。若是我死了,請把我的屍體運到官道上,讓我長眠在那。千萬不要埋……我們天朝人死了……是不埋的……」
萬劫覺得自己的心一陣一陣的抽痛。他鬆開燕亭,不再說一句話,轉身便走。他知道雪原東側有個國家叫酈國,那裡住著人類,或許也會有人類的大夫。
他幾乎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去那裡抓一個大夫回來。他知道人類很危險,有不少獵人曾用弩箭或陷阱獵殺過狼,他與那些人結了仇,亦是知道他們的兇狠。他不知道他獨自一人前往那滿是仇敵的世界會不會有不測,可為了燕亭,他願意去嘗試……
他走出了洞穴,抬眼看著天上的明月,喉嚨中發出了一聲悲戚的狼嚎。
一直守在門口的母狼,對著萬劫叫了幾聲,萬劫點了點頭,像是允諾了什麼。接著母狼這才緩步進入了洞穴。
母狼走至燕亭身邊,對著她便是一陣嗅聞。燕亭也不好起來驅趕,做戲得做到底吧,她仍舊半死不活的在那躺著。
母狼嗅聞一會,返回洞口,對著萬劫嗷嗚了一陣。便見著萬劫臉上表情從擔憂變成了憤怒。
他走了回來,並未動怒,反而輕柔的摩挲了一下燕亭的面頰說:「如果治不好了就別治了。死了得了。」
燕亭心裡咯噔一下,心說這是什麼話……
她仍舊不忘自己的目的,無力的說:「記得把我的屍體……放在……」
「不可能。」萬劫冷哼一聲,「你進了我的洞,穿了我的狼皮,便屬於我狼族。死後得按照我的方法來……」
燕亭覺得不妙了,她弱弱的問了一句:「什麼方法……」
「屍體葬入狼冢。在那之前我會剝了你的皮,然後將你的肉吃乾淨。」他把臉湊過去,露出奸佞的笑容,「這樣,你就與我永遠在一起了。」
燕亭一個寒顫,便坐了起來,說:「我沒事兒!我真沒事兒!我死不了……你看我精神頭可好了……我……」
萬劫卻是斂了臉上玩鬧的神色,一張臉冷若冰霜。他逼近了燕亭,說:「騙我好玩嗎。」
「沒有……那個……我……」
「狼與人一樣,也有『那種』情況,只不過狼是半年多一次。若非是母狼發現,我還真就要被你騙倒了。你就那麼想走?」他有些失望。
燕亭坦白了:「是,我是撒了謊,可前提是你得講道理啊。我求你放我走,你不肯。那我只能想這些歪歪招數了。」
「剛才你說的話都是假的嗎?」萬劫繼續問道。
「部分……」
「哪一部分?」
「說我要病死了。說天朝人不埋葬……說只能大夫才治得好我的病……」
「還有呢?」
「沒了。」
「你說認識我你不後悔這句呢?」萬劫的眸子晶亮晶亮。
「這句是真的。」
萬劫緩緩把手抬了起來。燕亭趕緊縮了脖子,緊閉雙眼。她不知道被拷問之後會是什麼結果,她覺得自己大概是要挨揍了。
殊不知這隻大手落了下來,最終停在了她的腦袋上,輕輕的揉了一下。隨後,萬劫才說:「這次放過你。以後不可以再騙我。」
燕亭心虛的睜開眼睛,萬劫的反應讓她很意外。這意外之後所帶來的便是無法形容的內疚。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燕亭問了一句。
萬劫拿手托著下巴,認真的尋思了一下之後,說:「因為你是我的同類。」
哦……同類,自己大概還是想多了。
夜裡,燕亭閉著眼睛,將睡未睡。她感覺到萬劫再次移動了過來,靠在自己身邊,用臂膀環住了自己的身體。
她被溫暖所包圍著,卻對早先他所說的那句「同類」有點耿耿於懷。
萬劫問:「睡了嗎?」
「睡了。」
「睡了還會說話?」
「夢話。」
「有一個詞,我不知道用天朝話該怎麼講。你教教我。」萬劫並沒有停下啰嗦。
「明天再說!我困了」
「不行,我現在就要知道。」
「好吧……什麼詞?」
「看到一個人,心跳會變得很快,喉嚨會像被火點著一樣,眼睛里除了她什麼都沒有……看不到這個人的時候,哪怕只有一小會兒,都會在心裡惦記。想把最好的吃食留給她,想把最溫暖的位置留給她,想把她永遠的留下來。想看見她笑,不想看見她哭,看她發脾氣會不舒服,對她發脾氣會更不舒服……告訴我這個詞是什麼……」
燕亭把這些話一字不落的收進了耳朵里,她覺得眼睛有些濕潤。她動了動嘴巴,近乎哽咽的說:「喜歡。」
「恩。我喜歡你。」
她詫異了一下,隨後幾乎是毫不遲疑的在這怦然心跳的時刻朱唇輕啟——
「我也是……」
他將她摟的更緊了。
這一夜,兩個人算是互訴了衷腸。雖然在大姨媽的攻擊下,她腹中疼痛,但她這一夜卻睡的特別踏實。
他沒有對她再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亦是沒有明目張胆的打她的主意。
他只是那麼謙卑的告訴她,他喜歡她。
這種情誼,燕亭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