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餓肚子是大事
雲十一看了看天色，應該快到中午了。昨晚到現在，只吃了兩塊餅乾，肚子已經扁得不能再扁。似乎感覺到午餐鈴該響了，胃拚命地鬧著。
又猛灌了一大口水，肚子立刻傳來一陣連綿不絕的咕咕聲。瞥了一眼不遠處又在打坐運功的兩人，看他們神色安穩，沒有半點餓肚子的跡象。內心忍不住羨慕起來……
再一次喝水，直到肚子有些咕嚕咕嚕的「錯誤」飽滿感，她才放下瓶子。低頭一看：野兔幾隻，水裡隱約有魚游過，飛鳥野鴨自在飛過——看得到卻吃不到，原因無他，無法生火根本吃不了這些東西。干看著美味食物在面前晃悠而不能大飽口福，實在是可惡又可憐啊！
她翻了翻大背包，找出裝衣服的袋子，掃了掃周圍。密密麻麻的野草蘆葦高達兩米多，足夠遮掩的，只是——條件還不夠。
勾勾手指頭，笑得十分燦爛。傲日搖晃著身子，一步步地走近。主子早已下過命令：要保護好這個女人，聽她的話，包括她的那隻鳥。
「傲日，跟我去那邊看看，回來就把這些野兔送給你吃。」指了指地上的幾隻野兔，雲十一笑眯眯，十分慷慨地說著，似乎忘了這些東西是怎麼來的。
傲日狂傲不羈的鷹眼瞥了瞥地上的野兔，這些都是它昨天弄來的。送給自己？虧她說得一臉不害臊。但礙於主人的命令，它點了點碩大的鷹頭，晃著身子跟在她後面。
片刻后，傲日後悔了！而且是很後悔——它毛色最特別最漂亮最驕傲的脖子上掛著一個輕飄飄的袋子，鷹嘴叼著一個形狀奇怪小巧得只有兩塊小布的東西，張開的雙翼橫七豎八地披著女人的衣服。
堂堂西北鷹王，竟淪落為女人的衣架！傲日銳利的眼神瞪得有些發痛，見女人討好地看著自己，它轉頭——不屑看她。
雲十一見它轉過頭去，手裡的動作沒停，小聲道：「真是多謝了！其實你也不用轉頭，我們都是女的，我不介意啊！……唉，三天沒洗澡的感覺真是糟透了，還好我帶多一套衣服，至少不用髒兮兮的。
傲日無語望天，強忍著放下雙翼的念頭，暗自提醒自己主人的命令，心裡左盼右盼這女人能趕緊結束。
終於，她舒服地哼著小曲，撿起傲日身上的臟衣服，慢吞吞地收拾著。當最後一件拿開時，傲日立刻踏步飛奔，巨大的身子晃得厲害，「咻——」地晃過草地，落荒而逃。
雲十一見它突然健步如飛，大聲驚呼：「真快！」頓了頓，水喝多了，順便解決生理問題。就在她提步離開時，眼角掃到腳邊似乎有一絲不一樣的顏色，滿目翠綠中有一點隱隱約約的白色。她立刻蹲下，手小心地撥弄著，扒開厚實的草叢，竟是十來個白嫩嫩的蛋！
應該是野鴨蛋——太好了！溫飽問題終於解決了……趕緊撿起放進袋子，順著傲日來回「闖」出來的路，很快回到原地。
「你們瞧！我找到食物了。」揚了揚手上的掠奪品，雲十一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沒有火，就生吃吧。總比餓昏餓死強啊，聽說還很營養呢……嘻嘻！
兩個閉眼休息的俊朗男子先後睜眼，受她臉上燦爛笑容的感染，兩人也都笑意深深。
李雲澈咧嘴開懷笑著：「十一，你確定這些蛋能吃嗎？」想起她找來的那些白色蘑菇，還有她那隻「瘋狂發春」的小嘀咕，他心裡有些后怕。
雲十一被他這麼一問，心裡也突然暗驚：萬一不是野鴨蛋，是蛇蛋？！想起那噁心的小小爬行動物，手有些發軟，有些想甩手的衝動。
游弋笑容如玉，輕問：「十一，你不是還有兩塊乾糧嗎？」昨晚他沒吃，早上她也沒吃，應該還在。
雲十一立刻像泄氣的乾癟氣球，實話實說：「那是最後的兩塊，不到最後一刻我是不能吃的。」這是她做人的重要原則之一，永遠留著希望！人嘛，總不能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明日無米炊。
游弋有些驚訝她的答案，笑了笑，問：「你難道不餓？」從昨晚到現在，已經好多個時辰了，她肯定是餓極了。都怪自己一直運功修復功力，竟忘了毫無內力的她無法調養生息。
某人把手上的蛋一拋，手腳無力地靠在傲日寬大的背上，低喃：「我快要餓暈了……」
傲日身軀堅硬，有些不甘不願，喉嚨里發出呼嚕聲。這女人，一會兒把它當衣架，一會兒又拿它當墊背，實在有損它英武雄偉的鷹王形象啊！
雲十一眼皮微抬：「讓我靠一會兒吧。等嘀咕回來，我讓它給你墊背。」人一餓，全身軟綿綿的，只想找個地方靠。
瞄了一眼那緊緊瞧著自己的墨玉般黑眸，看到他寬闊堅實的胸膛，即便是瞧上一眼，也能感覺到那裡的溫暖和舒服……咔！想哪裡去了！立刻收起色女心思，頭低眼不轉，只關注肚子。
傲日冷哼，那隻小不丁點墊屁股都不夠，還能墊背？不壓成乾屍才怪！
而某個把自己寵物給賤送的主人絲毫沒有一點兒內疚感，懶懶地靠著巨鷹，調皮想象著那傢伙被壓扁的小樣是多麼的可愛和解恨。
游弋墨玉般的黑眸閃過幽光，優雅地站起來，說：「讓傲日陪著你們，我去岸上找些吃的回來。」看她餓得有些站不穩的樣子，他心裡有些壓抑不住的難受，悶悶的，應該是……捨不得……心疼著。
雲十一出聲拒絕：「不行，有危險。餓肚子是大事，丟命也是大事啊！」他身上有傷，如果遇到敵人查山害他掉命，那就是她雲十一的罪過呀！想到他這麼一個英俊儒雅的美男被亂刀亂箭威脅著，血肉橫飛，本能地拒絕著。一想到絕世美男倒地血泊中，她已經快淚奔了。
游弋看著她，微笑道：「既然餓肚子是大事，怎樣也要先解決。」
雲十一堅持反對，癟嘴說：「不用了！」暫時還不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何必冒死出去找吃的。心裡這般想著，內心卻忍不住感動連連：他根本就不需要食物……是為了自己……
感動著，甚至還有一種暗自喜悅的感覺……
李雲澈在一旁聽得清楚，搖頭輕笑，對雲十一解釋：「他是何人？天下誰敢傷他？誰又傷得了他？」天下第一庄可不是那麼好惹的。「游龍天下，舉世無雙」可不是世人無憑無據說著玩的。
雲十一懶懶地從傲日的肩上抬頭：「難道我救的人不是他？是鬼不成？難道他身上的幾根箭都是他自己為了好看插上去的？」翻了翻白眼，誇張乾笑幾聲。
游弋被她的話和模樣逗笑了，笑聲朗朗，如溪水歡快流暢，清潤動人，格外地好聽。
李雲澈一下子被她堵個措手不及，微微一愣，無奈一笑，繼續解釋道：「弋那天易了容，被我所累中了『七日散』才會受傷的。我那愚蠢的弟弟可能還不知道他已經得罪了游龍山莊和崇武派，以他的個性，更可能是在高興終於能除去哥哥……」聲音越來越小，眼裡悲痛頓生。
片刻后，他隱去眼裡的悲痛，拉扯嘴角笑了，「弋是為了我才被迫待在這裡的，他哪裡需要躲躲藏藏！」
游弋聽到他的話，不置可否。墨玉般的黑眸瞥了瞥那軟綿綿的可人兒，內心暗暗補充：也是為了她吧……
雲十一立刻跳下傲日寬大的背，利索地掏出一塊餅乾，狼吞虎咽地三口吞下，又咕嚕咕嚕地喝下半瓶水。
接著，把背包一甩，動作瀟洒地掃了掃額前的劉海，利索轉身，對李雲澈揮了揮手，朗聲道：「李雲澈，我要走了。你的傷口基本沒大問題，好好保護自己！」頓了頓，「額……後會有期！」古人應該都是這樣道別的吧。
飛快轉回來，她走向游弋，「我們走吧！」
兩大俊男根本跟不上她的節奏，疑惑地問：「你去哪？」難得的異口同聲。
雲十一看他們反應不過來的模樣，頓了一下，說：「帶我飛過沼澤啊！我還有事要忙，就是找我的那個親人。黑森林已經被燒光了，毒物沼氣都暫時沒有了，我要趕緊爬上山谷……」
當時留在這裡是希望他們傷好了之後，大家同心協力過黑森林。如今黑森林裡的危險被大火一燒而光，她自己一人肯定沒問題。另外，游弋武功不凡，醫術精湛，這裡根本不需要她。而且，她和外面守著的人無冤無仇，應該不會刻意為難她一個陌生女子。
還沒說完，兩個帥哥又異口同聲地打斷她：「不行！」語氣堅決，不容拒絕。
這下輪到雲十一疑惑了，「為什麼？游弋傷勢已經好了許多；傲日也快可以飛了；李雲澈你也有人保護……」
「不許走！」游弋臉色微冷，似乎察覺到自己的失態，趕緊補充：「你一個女孩子出門在外，很危險。」
雲十一不以為意，一個女孩子又怎麼樣？她剛來到這兒就救了他們兩人一鳥呢！肯定地開口：「我一個人沒問題的！」蔥白小手拍拍胸口保證著。
「你救了我們，我們還沒報答你呢！」李雲澈趕緊補充道，加入挽留她的行列。
「我救你們只是做不到見死不救，別無所求。我們有緣，也算交下你們兩個朋友。」雲十一挑眉點頭解釋著。他們兩人身份尊貴不凡，能交到這麼拉風的朋友，還是她來到這裡的第一、二個朋友，她也倍感開心啊！
「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游弋說道，態度很堅持。
「昨晚大火燒山，你帶我飛到這兒，也算是救了我。我們扯平了。」雲十一拉了拉背包，突然不敢直視他的微冷眼神，總覺得那墨玉黑眸閃爍著讓自己心慌的幽光。
「我們之間是扯不平，扯不完的。」游弋俊臉微轉，語氣一貫的平和，但整個人的氣勢卻如山般。
雲十一扭頭暗嘆：這人還挺認理的，看起來文雅溫潤，怎麼氣勢這麼強硬。
李雲澈聽著游弋的話，怎麼覺得好友似乎話裡有話，本想開口……突然，「嚎呼！！！」霎時一聲狼嚎橫貫出谷，雄霸萬分，整個山谷似乎都在震動。
雲十一一驚：這是什麼狼？竟有如此氣勢？難道是狼王？！
不過，聽這聲音應離此甚遠，應該不會有危險。大白天的，怎麼會有狼？！古代的環境還是比較適合野生動物生存的，這天上飛的，地上晃的，甚至藏在草堆里的，都比現代要多得多。至少，她這兩天碰上的比她以前一個月碰到的還要多。
李雲澈一臉驚喜叫道：「是傲月來了！」太好了！終於有幫手了……
游弋仍是臭著俊臉，似乎毫不意外這聲狼嚎，繼續臉色不佳地瞧著雲十一，黑眸里一抹暗沉隱約能見。
傲日本來興趣極好，頭扭來又扭去地看著來來去去的「報答論」，聽到狼嚎后立刻激動地站起來，挺了挺脖子啼叫一聲，格外地響亮，好像在回應一般。
雲十一回神：是游弋的幫手來了！叫傲月？還是一匹狼？聽名字就知道是傲日的同伴。狐疑地看了看仍一臉臭臭的男人，這男人的手下都是動物？所謂的游龍山莊不會是超級動物園或大型牧場吧？
不過，片刻后雲十一就知道自己想多了。不一會兒，一群動作敏捷的黑衣人迅速從光禿禿的黑森林裡飛奔出來。接著，他們施展不凡的輕功，動作一致地往綠洲飛來。
雲十一透過望眼鏡，看到最前面並排的兩人氣勢不凡，臉色沉著而謹慎，唯獨二人穿著玄色長衫，其他都是黑衣黑褲，想來他們的地位不一般。玄衣者中的一個手裡還抱著一隻銀白色的狼，腳步飛踏地往他們奔來。
應該是這狼聞著氣息帶路來的，不然以一般人的眼力，根本無法知道沼澤地里竟有一片綠洲。
看他們越來越近，雲十一趕緊藏好望眼鏡，瞪大眼睛好奇地看著，早把剛才大家爭論的話題忘得一乾二淨。仍冷著臉的游弋看她閃亮燦爛的黑眸格外地晶亮，臉上寫滿好奇，盯著他的一眾手下看得津津有味，離開的話也沒繼續，臉色稍緩。
一排人先後整齊地落地，靜默無聲，臉上仰敬，動作一致地單膝跪地，最前面的兩個玄衣者開口：「屬下來遲，請主子責罰。」
游弋仍是一貫的風輕雲淡，神色如常，手一揮，道：「起來說話。」
一排人唰地站得筆直，安靜地站著，仍是一臉恭敬。前面的玄衣者又對一旁的李雲澈單膝下跪：「參見成王爺！」
雲十一見他們又是下跪又是請罪最後還是下跪，突然意識到：古代的一大特色就是等級森嚴，尊卑有別，長幼有序，三綱五常……
糟了！她在這裡是無權無勢無錢，無親無戚無依靠，標準的「六無人士」。以後的生涯，肯定是要這個跪，那個拜，從此膝蓋貼地生活……媽呀！……是不是應該提前做好幾千對護膝好過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