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36章 冷大俠來了

  突然聽到如此一問,對抗的雙方同時都被嚇了一通,愣愣地望了過去—— 

  只見一個白衣少年端坐馬背,臉上蒙著一條白色面紗,看不出具體面貌,唯一露在外頭的一雙眼眸閃爍晶光,亮如星辰。 

  在他們一致看過去時,那白衣少年再次開口:「呵呵,你們究竟好了沒?這路本來就很小,被你們這麼占著,我的馬根本就過不去啊!」 

  話語剛下,對抗著的人立刻——滿臉黑線! 

  好了沒?!人家在拼個你死我活,這臭小子該不會以為是在過家家玩耍吧?! 

  「去去去!閃一邊涼快去!」青衣人的大師兄臉上儘是不耐煩。 

  一個白衣人也接著凶道:「小子!找死啊?滾一邊去!」 

  雲十一嘖吧嫩紅的小嘴,不耐煩地翻了翻白眼。 

  這些人竟不懂禮貌為何物?虧他們還穿得人模人樣,內在卻跟茹毛飲血的原始人一般的文明水準。 

  身下的駿馬顯然也等得很不耐煩,粗大的鼻子噴出「呲呲」聲,前蹄甩了甩。 

  雲十一趕緊低身,摸了摸馬脖子,小聲地安撫幾句。 

  見對方又開始拉鋸戰,她低頭,很好地隱藏閃亮黑眸中的戲謔光芒。 

  「啊——」那馬上少年突然大叫一聲。 

  眾人驚訝地本能看過去:只見少年身下的馬突然像發狂一般,兩前蹄高高躍起,嘶叫連連——接著便向他們飛馳而來。 

  火光電閃中,他們愣住了,嚇呆著—— 

  那白衣少年「呀啊呀啊……」地驚慌叫著,抱住馬脖子,在狂奔的駿馬上左晃右倒。 

  駿馬眨眼間奔近,一下子進入陣法的「開門」,轉而過「景門」,從「驚門」一躍而出。 

  一剎那,陣法被解眾人一鬨而散,狼狽跌下,東歪西倒。 

  眾人本被嚇呆,又突然被這麼一摔,驚慌失措地叫著…… 

  那白衣少年拚命地拉緊韁繩,在此起彼伏的尖叫聲中,賓士而過,嘴裡不停喊著:「馬發狂了!快躲開!讓讓!快讓讓……」 

  轉眼一馬一人已奔出去甚遠,留下橫七豎八的疊羅漢者,「哎呦哎呦……」叫著。 

  「哈哈哈哈……」一陣爽朗中氣十足的笑聲從遠至近,一人踏風而行,身子靈巧如燕,一躍一跳,端站在「哎呦哎呦」中。 

  此時雲十一離得已有些遠,聽得笑聲,疑惑地回頭,顛簸中只見那人高大壯實,身著青色勁裝。 

  似乎感覺到她的目光,那人也看了過來,似笑非笑—— 

  「喲——是冷大俠!」 

  「冷大俠來了——!」 

  …… 

  夜色漸濃,破廟門口有一小火堆,照得附近一小片光亮。 

  不遠處的大樹下,一匹駿馬正慢悠悠地吃著地上的青草,偶爾嘶叫幾聲。 

  一個白衣少年坐在火堆旁,悠哉地喝著冒著熱氣的水,雪白絲帕遮臉,閃爍奪目的眼眸在火苗的映襯下,格外地耀眼好看。 

  她——雲十一往後望去,一眾人都已經睡下,剛才的歡樂聲似乎仍洋溢在周圍。 

  她用碎銀子買衣服買米買菜買肉買日常生活用品,後來東西實在太多,馬根本無法勝任,她便花錢雇了一輛馬車載過來。 

  大伙兒歡天喜地又千恩萬謝,忙前忙后準備晚餐。 

  她看老人的左腿紅腫消去,便立刻幫他把脫臼接上,敷上藥膏,用紗布包紮好。 

  水清然和小六他們都換上新衣服,儘管有些偏大,但喜歡得不得了。 

  晚飯他們吃得特別歡,邊吃邊笑,不停地給雲哥哥夾菜夾肉,熱情十分。 

  飯後,孩子們纏著雲哥哥扔石頭玩。半天相處下來,雲十一也和他們熱絡起來,玩也玩得開。 

  不僅扔石頭玩,還陪他們騎馬、爬樹。後來還教他們玩木頭人,孩子們玩得不亦樂乎,笑聲堆滿周圍。 

  直到夜色微晚,兩三個婦女和水有容帶著孩子進去睡,留她一人在外間睡,水慕山一人則在破廟的另一頭。 

  男女有別,儘管她是假男人一個,她還是決定睡在門口。 

  水有容抱來一堆乾淨的乾草,鋪好在門口。她怕冷,所以也把火堆移到門邊。 

  水慕山老人告訴她說:「老朽年輕時家境還算不錯,在當地是有名的公子哥。年少輕狂時也曾到處遊歷學本領,但學的卻不怎麼實用,也一直憤憤時不與我…… 

  成親後有了家庭,父母親也逐漸年邁。父母在而不遠行,我便安下心來在家鄉開私塾教書。後來兒子水武新出世,我欣喜不已,只想一心教導培養孩子。」 

  「武新那孩子文采謀略都不錯,更學了一身好武功。他與青梅竹馬的妻子十分恩愛,一家人和和睦睦,真是羨煞旁人…… 

  可惜啊……好景不長……我那可憐的兒媳婦難產,生下清然後便過世。武新極度悲痛傷心,只能和我這個老爹一起養育照顧小孩子。 

  後來,他決心到外闖一番天地,跟我商量后便揮淚出門,當時清然只有一歲半。 

  可憐的娃兒剛會走路不久,見他父親提著包袱出門,追著絆著跑了好遠……嘴裡一直喊著爹……」 

  老人忍不住淚眼婆娑,悄悄抹去眼淚,略顯歉意地低聲:「讓雲公子見笑了……」 

  雲十一微笑著,輕搖了搖頭。看著火光下滿是皺紋的老人,心裡忍不住想起了她那白髮蒼蒼的太爺爺,還有歐陽凌……親情最難貴啊…… 

  在這裡,她也沒有……突然,游弋俊朗冷清的身影一晃而過……她微微一愣,心頭熱乎乎的,略帶酸澀。 

  老人並沒發覺身邊俊逸少年的走神,繼續說道:「亂世紛爭,書信多數收不到。我那兒子一去音信全無,直到前年我收到他的一封信,說他在唐國一切安好,幸得平王爺垂青,在王府任職。 

  幾個月前,家鄉突發水災,官府腐敗無能……唉——家園盡毀。我便帶著一直念叨他爹的然兒和幾位鄰里,想來投奔兒子。一路上風餐露宿,老嫗婦女孩子都走不快,許久才到達這後唐境內。 

  卻不料……遇到土匪搶劫,錢物沒了,老朽的腳還……在這破廟也耽擱一個月了。」 

  一聽「平王爺」三字,雲十一有些驚訝:不就是李雲澈的弟弟嗎?!開口問:「你聽過那個平王爺嗎?你兒子有沒有告訴你平王府的事情啊?」 

  水慕山緩緩搖頭,答道:「書信一向簡短,都只報平安。其他事幾乎從沒談及過……半年前他說過王爺對他很倚重,可能不久會有一官半職,後來就沒再收到書信,也不知其他。 

  我一直生活在梁國,對這後唐的事情所知不多。雲公子,你可認識那平王爺?」老人帶著期盼的眼神,看向雲十一。 

  眼前的這位公子哥氣質高貴,衣著不凡,很可能是皇室貴族或是官家子弟,說不定認識那傳說中的平王爺。 

  雲十一立刻回答:「不認識。我一個布衣小民,哪裡認識堂堂一國王爺啊!呵呵……」 

  不過,聽倒是聽說過,聽他親哥哥說的……說他要殺兄奪權呢!內心嘻嘻地補充道。 

  秋風陣陣,有些涼意。她往火堆挪了挪,把背包放在身後靠著,抬頭看滿天星光閃爍。 

  沒有月亮,星空清明,也是一番好景啊! 

  不知嘀咕又跑哪裡鬼混去了?半天都不見鳥影。 

  回來一定大刑伺候——狠打鳥屁股! 

  鼻尖絲帕傳來清冽的氣息,是他的味道。清清淡淡,縈繞飄渺……不知道他現在在幹什麼?是不是也和她一樣看著滿天星…… 

  思緒飄遠,心中晦澀微微,星光閃閃,卻不及她晶亮黑眸動人。 

  突然——不對勁! 

  她立刻翻身躍起,敏銳地掃了掃周遭,眼光定住:只見一個身材挺拔的男子如大鵬展翅般行走在樹頂上,腳下生風,速度極快,本在幾十米以外,卻能眨眼功夫便到破廟前。 

  那人轉臉看來,對著雲十一咧嘴一笑,燦爛如朝陽,清朗耀眼。 

  接著,腳尖輕點,人一晃,穩穩地停在雲十一對面,帶著夜晚特有的涼風,吹得她臉上的雪白絲帕輕輕飄拂。 

  他大約二十來歲,身材拔高壯實,黑髮豎起,穿著青色短袖勁裝,略帶疲倦的臉上笑容璀璨,雪白整齊的牙齒閃閃奪目,格外好看。 

  雲十一心中暗下定論:高露潔牙膏廣告的絕對首選! 

  閃亮黑眸一眯:不對,她見過此人! 

  正是早先時候的那個人,那些文明程度負數據的打架人好像喊他「冷大俠」…… 

  她眼力向來不錯,記憶力也超好,只要她看過的人,即便不甚清晰,她都能極快記起。 

  高露潔沒有說話,爽朗呵呵笑著,坐在雲十一對面,伸手拿起地上一個缺了一小口的碗,拿鍋、倒水、喝水、伸懶腰,睡在一旁的乾草堆上,如在家一般自在。 

  雲十一沒有說話,閃爍晶亮的眼眸看著他。歐陽家族祖訓里有這麼一條:敵不動,我不動。 

  躺了一小會兒,高露潔笑著從乾草堆里抬頭,聲音如高山流水般:「哥們!不客氣!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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