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100章 中秋盛會（五）
雲十一剛想回答，忽然「鐺！」地一聲，竟是韶清公主狠狠甩了編鐘一下！
正在吃喝悠哉聊天的眾人聽罷，都忍不住抬頭望了過去。眾佳麗都已經在馨郡主的努力安排下，各就各位入座或站在各自的樂器前。
只見韶清公主一臉不滿意，嘴裡嘀咕著，手裡的丁型木錘又一把甩了身前的大甬鍾。「咚……！」甬鍾發出低沉的悅耳聲音。
「馨郡主你究竟是何居心？你挑這樣的曲目本公主基本就不用動手，如何參與合奏？！」韶清公主怒氣滿臉，瞪了瞪馨郡主，嘴上冷哼。
馨郡主臉上一陣為難，眉頭微蹙，低聲勸：「公主殿下，今晚是中秋盛會，普天同慶中秋佳節。我們眾人在這裡為德貴妃和游莊主表演，必不能選過於鬱悶冷清的歌曲。為了應景適人，輕快明朗的好曲目才是最佳選擇啊！」
因為韶清公主為了貪圖鐘聲響亮些，音量大的大甬鍾，卻忽略了大甬鐘的音調低，低沉而昏渾。而慶賀佳節和歌頌類型曲目都是輕快明亮，音調高而悠揚。所以當馨郡主把她選中的曲目公開出來時，韶清公主就立刻反對了。
儘管馨郡主如此解釋，但韶清仍是不肯罷休，冷聲道：「好聽明朗的曲目那麼多，你為何偏偏選中這一首啊？如果真的選中這首，本公主基本就不用動手了，這木錘根本就不用敲！」說著，又甩了一個大甬鍾一下。
明婉公主在一旁聽得仔細，又看到韶清不斷給她使眼色，她連忙抬頭，擺出一副很不情願的樣子，刻意抬高聲音：「本……公主的琵琶也不適合這樣的曲目，如何彈得？換一曲吧！」
可能見兩位公主不滿意這首曲目，旁邊的一位小姐似乎也受到鼓勵，低聲咕噥：「這曲目也不是那麼好，有好些人手裡的樂器幾乎都不用動……」她捏住手中的塤，委屈地低著頭。
她只是學過一點如何吹塤的技巧，但這地位尊貴受人喜愛的馨郡主便立刻將一個塤塞進她手中。她本來就覺得不怎麼滿意，可剛才一聽到竟是要合奏這高音調的曲子，她一下就愣了。
沒學過塤的人可能不清楚，塤在吹高音的時候要向上拱著吹，用力加強口勁，縮小口風。她也甚少練習，這曲目高音調的地方如此多，她根本做不到不停加強口勁，也無法一直保持在高調的地方。
她的話語一輕輕飄出，有好幾個小姐也是一臉委屈地附和：「是啊！」
「根本用不上……」
「不如換一曲……」
……
韶清聽明婉磕磕碰碰地說完，心裡儘管怒其不爭，覺得她軟弱沒氣勢。不過，見她至少能配合自己，甚至引來其他小姐的共鳴，內心也就舒坦多了。
她冷聲說：「聽到沒，不止本公主一人認為這曲目不好，好多人都這般認為。馨郡主，你就重新再選一曲吧！」
馨郡主見好多佳麗也都不同意這曲目，她心裡也是微微著急。其實，她是有一點私心的。這曲目明亮輕快，歌頌歡樂氣氛和身份高貴的人最合適不過。
她選這個不僅是為了應景，更也是為了討頂上的人歡心。另外，這曲目很適合她的歌聲，更能襯托她聲音的清明和歡快。
但見大家在韶清郡主的鼓動下，都先後反對起來，她一慌，眼神躲閃幾下。低眉開口問：「那你們可有什麼心儀的曲目推薦？」
「要不就《月月相影》吧？」一個小姐趕緊大聲提議，眼裡難掩興奮和喜悅。剛才的曲目她也不喜歡，如今見馨郡主鬆口讓大家推薦，她立刻便把自己最擅長的曲目說出來。
「不如用《心醉人》吧，那首曲子也好聽！」
「馨郡主，那首《清風沐月》很不錯，就選那首吧！」
「就用那首《夢裡夢外》，那首極好聽呢！」
……
眾佳麗立刻七嘴八舌地提議起來，幾乎一人一首，無一相同。
韶清公主見馨郡主皺著眉頭瞧瞧這位，看看那位，眼裡一陣無措，心裡得意高興著。這女人總喜歡一副自負得意的樣子，就該讓她吃吃癟，不然不知道什麼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馨郡主內心焦急起來，見眾佳麗不停地提出自己喜愛擅長的曲目，你一句，我一句，你不贊同我來，我不支持你，場面也開始混亂吵雜起來。
她之所以提出讓眾佳麗合奏，不僅是想表現自己的領導安排能力，更想暗示頂上的俊逸如仙男子，她能做好一家主母，能當得起她的妻子。同時，她也能是一個賢惠的女子，能引領管好他的其他妾侍。
她出身王府，身邊的所有男子，包括她的父王，也是妻妾成群。她的姐姐們都早已嫁入王侯富貴家庭為人主母，她們總教自己一定要雍容大度，端莊賢惠，才能為自己的夫君管理后後院。他尊貴無比，富甲天下，又是游龍山莊的獨子，怎麼可能只娶妻而不納妾。所以，她早已做好準備。
只是，即便她在心裡想象過無數次，也不曾想到統領十幾二十個女子竟會如此艱難。
她往後方偷偷一瞄，見頂上的尊貴男子和一眾貴賓都正靜靜地瞧著她，似乎在期待她接下來的表現。她心裡更是著急，這是她好不容易等到的機會，她不能……
捏著手裡的手帕，她心裡緊張起來，瞧著娘親親手綉給她的手帕。突然，一個心思涌了上來，她眼睛頓時一亮！
她溫婉一笑，說：「眾小姐都是歌曲聲調的能手，識別的曲目也是琳琅滿目，讓馨兒都應接不暇。聽說，前些時候宮裡的樂師寫出一首十分好聽的曲子，叫《春江滿月明》。聖上聽了龍顏大悅，不僅讚賞了那位樂師，讓其他的樂師趕緊跟著學這曲子，還讓舞者們根據這曲調編舞。過不多久，這曲子便傳滿京都城內外。馨兒聽說，榮貴妃娘娘也十分喜愛這曲子，想必德貴妃娘娘也會喜歡。要不，咱們就演奏這一曲吧。」
她的話語剛說完，眾小姐都仔細偏頭想著，琢磨這時下流行的曲目是否適合自己的樂器。還沒反應過來。
馨郡主端莊站得筆直，又說：「這是目前京都城乃至整個後唐最流行的曲調，幾乎所有懂音律的人都能彈奏出，想必各位小姐也會。如果你們再認為不妥，那馨兒就到前方去，請示一下德貴妃娘娘，讓她給眾小姐提個曲目。」
眾佳麗聽了一愣，你看我，我看你，沒人敢開口說話。如果等貴妃娘娘親口提曲目，那就是鐵錚錚無法改變。
萬一她提的是自己完全沒聽過的，那自己丟臉無法演奏不說，可能還會得罪榮寵不已的貴妃娘娘。她們好不容易能有一個機會可以展現自己，可不敢肆意妄為。
「馨郡主，那你就做主吧！」
「就這個《春江滿月明》，還挺好聽的。」
「聽您的，郡主……」
……
馨郡主見她們前後同意，婉約點頭笑道：「既然大家一致認可，那我們就開始吧！」接著，眉角瞥了韶清公主一眼，隱約帶著一抹得意。
韶清公主見眾佳麗都被她拿捏住，心裡一陣氣痒痒，暗自偷瞄一眼頂上的德貴妃，儘管心有不甘，但也不敢繼續搗亂，低頭拿起丁字型的木錘，氣嘟嘟地走到自己挑選的短架上。她都已經搬出她的靠山來，自己如果還糾纏下去，以貴妃娘娘對她的態度，必定不會輕饒自己……
馨郡主端莊笑著，讓各佳麗都回到各自的位置上，眼角瞧韶清公主已經站好位置，明婉公主也怯怯看了自己一眼，抱住琵琶回到她的座位上，她心裡一喜。
母親時常教導自己，當你暫時無法壓制別人的時候，就應該利用她畏懼害怕的人來壓制她。有時，壓制拿捏別人根本無需吹灰之力，就如狐假虎威一般。
懷德王府的妾侍通房不少，一等二等侍妾就有二十多人，但這些人在母親威嚴端莊的管理下，一直安分守己，相安無事。
懷德王爺之所以如此寵愛王妃，也只讓王妃生育子女後代，並不無道理。馨郡主自幼便在懷德王妃的教導下，自然能得王妃真傳。
她端莊乖巧地走過來，對頂上的德貴妃和游弋盈盈施禮，微笑說：「都已安排妥當，請娘娘和莊主欣賞眾公主小姐的精彩合奏。」臉上的溫婉和自信讓人不禁側目。
德貴妃滿意地點頭，雍容微笑：「馨郡主真是能幹啊！」接著，看向身邊一直端坐不動的游弋，只見他只是點了點頭，臉上清淡。德貴妃見此，笑容微收，對下方的馨郡主說：「那就開始吧。」
馨郡主屈身一禮：「是，娘娘。」
下方几桌相對坐著的人見她平息了眾佳麗的風波，也很快安排就緒，心裡不禁欽佩起她的統領能力。尤其是德小王爺，更是笑得驕傲張揚。
慕容瑤見白衣少年一直往那邊瞧，心也一直高懸著。他怎麼從頭到尾都沒瞧自己一眼，好看的閃爍晶亮黑眸，總是往馨郡主那邊瞄。
思及此，她心裡無端一氣，小聲嘀咕：「這馨郡主有什麼好看的！」她身側的寧清兒聽罷，趕緊繞過慕容峯，拉住她的小手低勸：「瑤妹妹，你可別亂說。這馨郡主一看就知道是一個厲害能幹的女子，別——」
「你閉嘴！本公主沒跟你說話！」慕容瑤一把抽回自己的手，眼睛瞪了瞪她，狠狠地凶道。剛才她在眾人面前大展舞姿，惹得那人一直矚目，她的氣還沒消呢！現在還想來當眾批評自己，她是個什麼身份的人竟敢如此，也不好好地掂量掂量一下她自己。
寧清兒見她突然又發起公主脾氣來，不敢繼續說下去，委屈閉嘴，低頭不語。
慕容峯在一旁聽得清楚，並沒有開口責怪無端發脾氣的妹妹，反而冷沉著聲音：「瞧人家馨郡主，好好學著！」
寧清兒低低咬了自己的下唇，眼眶裡淚水隱約晃動，點頭乖巧道：「是……」
雲十一仔細地看著那邊的女子風波，嘴角扯著淡淡的笑容，繼續吃吃喝喝。身旁的冷獨秀卻「嘖嘖嘖……」地開口，稱讚道：「這馨郡主果然是一個當家主母的絕好人選啊！」
雲十一翻了翻白眼，嘀咕：「瞧你說的，難道你要拋棄湘兒嫂子始亂終棄啊？」家裡還有一個沒有搞定的俏女子在等他，他卻在這裡一臉羨慕地讚賞別的女子。
「咳咳咳……」冷獨秀差點兒被口中的美酒嗆到，瞪她一眼，低聲警告：「別亂說！人家馨郡主的用心那麼良苦，也都只是為了太師叔。你哥哥我哪裡有如此福分啊……哎哎，別再提什麼嫂子啊！盡亂說一通！」
雲十一嘻嘻笑著，一副小惡魔的樣子，低語：「嫂子……嫂子……嫂子……」。
見她那副可愛又可惡的樣子，冷獨秀好不容易假裝冷冰的臉頓時崩潰，寵溺地瞥她一眼，說：「好啦好啦！趕緊聽樂曲……後唐所有的聰慧女子都在這兒，這必定是最好聽最盛大的合奏啊！」
雲十一則笑著看向那忙乎的端莊身影，睿智的黑眸一閃，若有所指地說：「那倒未必，你且聽聽再評論吧。」
這馨郡主如此努力地表現自己，即便是乾哥哥這個大大咧咧的漢子也能猜出她的一番心思來，那他人就更不用提了。
這時，樂聲緩緩響動起來，眾人一致往那邊觀望過去。只見一眾打扮美艷的女子皆動手彈拉吹敲起來，月色朦朧美麗，衣裙亮澤，嬌美容顏，月美人美。可是……
眾人忍不住微微蹙眉，先後皺眉，最後臉色各異地側開頭去。
眾佳麗也很快地發現，臉色大變，手裡或口中的動作滯留下來，又趕緊補充上……又感覺不妥，停的停，亂的亂，更是參差不齊起來，凌亂著，互扯著——
頓時，音樂四散，你亂我雜，我慢你快，本來只是凌亂難聽的樂聲立刻變成恐怖魔音，宛如陰風陣陣，鬼哭神嚎。
站在眾佳麗面前的馨郡主還沒開口歌唱，便驚呆地發現情況不妙，愣了好一會兒也找不到自己該唱的調，聽著那凌亂難聽的樂聲，慢慢變成鬼哭神嚎，耳朵開始疼痛起來。始料不及，反應不來，端莊優美的站姿立刻僵住，半晌也沒動彈。
李雲澈口瞪目呆后，蹙眉皺眉，本想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卻又覺得這樣有損他風流瀟洒的成王爺形象，便把伸到一半的大手放了下來。耳朵難受著痛著，努力地憋著，辛苦地憋著，不敢大笑出聲。為了以防萬一，他趕緊「唰！」地一聲打開摺扇，不敢再故作瀟洒扇來扇去，一把放在下巴下方應急。
他對面的德小王爺卻是一把站了起來，本來得意驕傲的臉上儘是難受，嘴角扯動著，似乎低咒幾聲，手裡的酒杯一把甩在桌上，濺起美酒亂潑。他最喜歡的衣袍上沾上了一點點，一向以潔癖出名的他竟沒發現。
雲三世子白皙溫文爾雅的俊臉一下子攤住，目瞪口呆，手裡拿著的酒杯一下子掉在桌上，美酒一撒，嘩啦流了下來，滴在他雪白的衣衫上。
從進門開始就一直低頭默默無語，整張臉只露出一雙可愛眼眸的雲幻郡主也是嚇了一通，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直捏在手心的絲帕掉了下來。
慕容峯冷靜的俊臉微微一變，頭偏了一下，似乎耳朵十分痛苦，但臉上的表情仍是尊貴冷峻。慕容瑤則「呀呀！！」大叫兩聲，伸手一把捂住耳朵。寧清兒也是嚇得不輕，驚恐一下后，仍是矜持乖巧地端坐著。
雲十一手中的葡萄差點兒也掉了，一把放回玉盤中，掏出冰蠶絲帕冷靜地擦了擦手，拚命地安慰自己痛苦的耳膜，心裡祈禱可以早些結束這樣的魔音試驗。
冷獨秀卻一把後仰，一臉恐怖地盯著不遠處的美景美人，很難將如此鬼哭狼嚎的聲音跟眼前的場景搭配起來，他乾脆一把閉上眼睛，俊朗的臉上滿是惶恐。
德貴妃本來滿臉笑意地期待眾佳麗為自己演奏美樂，心裡正暗暗得意著。她的良好出身和她的尊貴地位讓她一直是眾星拱月般地受人尊重著。在宮裡頭，即便是恩寵不斷又擁有兩位皇子的榮貴妃也只是跟她一般的貴妃地位。不過，她卻有一點永遠不及自己。那便是娘家的尊貴富貴。
今日，她沾著侄兒的光，能親臨游龍山莊主持盛名天下的「中秋盛會」，能得眾公主小姐親手為自己獻藝演奏。這是她榮貴妃永遠無法媲及的！
可剛暗自得意驕傲著，音樂響起來——這不正是這陣子最流行的那首《春江滿月明》嗎？這首曲子……正因為榮貴妃十分喜歡，皇上下旨賞賜了那編曲的樂師還讓舞者編舞表演。有了皇上和榮貴妃的喜歡，這曲子很快便風靡天下……
她心裡突然一氣，本想開口呵斥停下，天生的驕傲和多年的尊貴雍容讓她喊不出口。誰知接下來竟是前後不著調，左右不搭配，混亂一團！
她耳朵痛著，心裡更氣：這便是為她德貴妃合奏的？！魔音陣陣，她痛苦地捂了一下額頭，臉色蒼白。
游弋似乎也沒料到如此，風輕雲淡的淺綠色身影一滯。起初還是十分冷靜地聽著，後來鬼哭神嚎般的魔音傳來，墨玉般黑眸閃過厭惡，頭一把側過去。
眾佳麗也是惶恐緊張著，可是越緊張也是混亂著，曲調忘的忘，彈錯的，亂吹的，聽在耳里的樂聲如此恐怖，她們也不知如何繼續，停下似乎不行，繼續也無法……
韶清公主也是糾結著不知如何辦才好，緊張慌忙中，手裡的丁型木錘也是亂敲一通，手一抖，手中的木錘卻不翼而飛——她「啊！」地一聲尖叫起來！
冷獨秀本來還閉著眼睛，忽然臉前一陣風動，他本能地張開眼睛，身體也靈敏反應著——卻瞧見一把木錘正向他甩過來！
他一驚！
千鈞一髮之際，一雙白皙的手敏捷一抓，精準地拿住木錘的末端，停在半空中。
冷獨秀看著離自己俊臉半尺距離的木錘，鬆了一口氣。反應過來后，大聲嚷嚷：「停！停！你們這是演奏呢還是殺豬啊？！」一生氣一激動，聲音洪亮渾厚，讓亂七八糟亂彈魔音的眾佳麗嚇得停住了。
雲十一笑眯眯地瞧著乾哥哥，甩了甩手中的木錘，低聲提醒：「哥哥，你罵自己是豬。」
冷獨秀聽得一愣，臉上微紅，尷尬地清了清喉嚨：「呃……我是指她們彈得像殺豬的慘叫聲……」俊臉差點兒就被甩了，他能不氣嗎？一生氣竟不小心罵了自己。
這時，一個身影連忙略過他們身側，「撲通！」一聲，馨郡主一把跪在地上，臉上堆滿緊張尷尬，怯怯俯身貼地：「馨兒……請貴妃娘娘恕罪！」
她剛才也是嚇呆了，半晌沒反應不過來。自己的歌聲怎麼也插不進調，眼見亂七八糟的樂聲成了魔音毒耳，她大聲嚷停，但奈何聲量過小，在魔音的狂風巨浪中瞬時淹沒。她喉嚨刺痛，心裡焦急卻只能無奈。
冷公子一聲巨吼后，這場鬧劇終於停歇，她一把撲過來跪下，滿臉羞紅貼地不起。
眾佳麗見馨郡主如此，又抬頭見頂上的德貴妃捂著太陽穴，臉色蒼白，一臉痛苦的神色，而游弋莊主本來一臉冷清的俊臉此時更是冷冰嚇人。
她們前擁后擠地跑了過來，一一跪下，先後出聲：「請貴妃娘娘恕罪！」臉頰紅通通的，眼裡儘是膽怯。
本想找機會表演一番，卻不想眾人事先沒有排演，按照自己的記憶演奏，誰知根本無法跟他人配合起來，越弄越差，越弄越亂越難聽。這是獻給德貴妃的合奏，萬一娘娘生氣發怒，後果不堪設想。
德貴妃玉手扶著臉，眉頭緊皺，一直沒開口。
「娘娘，你哪裡不舒服？」游弋淡聲出口問。魔音消失那一瞬間，他也恢復了一貫的風輕雲淡。
德貴妃慢慢抬眼，玉手放下，緩緩地優雅坐好，輕答：「本宮還好。」接著，側頭看向地上跪著的一眾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