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七竅生煙
「那是自然!」蘇揚憤怒地一聲冷嗤,「哪一個中醫不知道膏肓穴?甚至是幾歲的孩童也曾聽說過病入膏肓這個詞,你當我是什麼,竟沒聽說過膏肓穴?」
「既知膏肓穴乃人體大穴,那麼我且問你,你的銅人上,為何沒有膏肓這兩個穴?」慕容凡淡然問道。
「這,這我怎麼知道?這或許是工匠設計時出的疏漏,也未可知!」蘇揚眼神閃爍,冷聲答道。然而,眉頭卻皺了起來。
慕容凡的這個問題,蘇揚不僅認真思考過,甚至為之困擾了許多了。
但是,在這一對鬼斧神工的銅人的表面卻是都詭異地少了人體的大穴,膏肓穴。
「哼!你以為,能設計出這對銅人的人,會出現這種低級的疏漏嗎?」慕容凡一聲冷笑。
「哼,我不敢懷疑先賢,但是,你也莫要雞蛋裡挑骨頭,分明是你速度落敗,找個借口而已。」蘇揚眼神陰冷,不屑地說道。
「哈哈,無知者無畏啊!」慕容凡搖頭大笑,卻是從盒中再度取出了一根銀針,走向了自己的銅人。
蘇揚一聲冷嗤:「哼,慕容凡,願賭服輸,不要嘩眾取寵了,這銅人,老夫研究了不下二十年,那膏肓穴根本就是設計有誤,你小小年紀……」
可是,話剛說到這裡,他卻驚駭地發現,慕容凡正握住了銅人的一條右臂,輕輕地抬了一下,之後,以一種奇特的手法,一旋一帶,竟生生地把銅人看似融為一體的一條右臂,抬了起來。把垂向地面的一條手臂竟生生轉成了向前平舉的姿態。不僅如此,隨著銅人胳膊的平舉,銅人背部的肩胛骨,竟然也隨之動了起來,就如同真人一樣,肩胛骨之下,竟還有一層銅鑄的肌膚。而起,一個小小的穴位旁,用細小的小篆,清晰地鐫刻著兩個小字「膏肓」!
「啊?銅人居然不是一體的,胳膊竟然能夠抬起?」 眾人一聲驚呼,簡直驚得眼珠子差點落了一地。
「啊!」蘇揚這一驚更是非同小可,確實如他所說,他鑽研這對銅人足足二十年有餘,從不知道,這銅人的手臂,竟是能夠抬起的。
只是,自己不知道也就算了,慕容凡他如何會知曉?蘇揚的心裡湧上了一股不祥之兆。
而慕容凡卻沒有理會眾人的驚詫,而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捻起了那根銀針,輕輕地刺入了銅人肩胛骨之下的那處膏肓穴位。
「嗤」地一聲細響,針入而汞出。慕容凡如法炮製了銅人的左側膏肓穴。
當最後一滴水銀從體內滲出時,銅人雙臂倏然落下,與此同時,銅人體內竟響起了一聲清脆的童音:「過關!」
慕容凡聽到了這久違的童聲,臉上浮起了一片很是滄桑的笑容,這句「恭喜過關」自然是當年,滄月在製作這對銅人的時候,以神識和陣法封印了一句童聲,每當所有的穴位都刺過之後,便會觸動機關陣法,激發出這句恭喜之詞。雖已經過去了,這句話卻依然如同當年一般,清脆悅耳!
「啊?」眾人驚得差點摔下了椅子。
「膏肓穴乃人體至關重要的大穴,古往今來,病人危重無從下手時,醫生便取膏肓穴艾灸,可以起到扶陽固衛、濟陰安營的效果。但是,這兩個穴位卻是不好找,若以人雙臂自然下垂的狀態,不可能找到這個穴位。所以,銅人的製作者才特意花費了時間和精力,設計了完全符合人體結構的膏肓穴。就是為了提醒下針者,要特別注意膏肓穴的位置!」慕容凡收了銀針,淡然地向全場解釋了一遍。
「原來如此啊!這設計真是費勁心力,又巧奪天工啊!」
「只是,慕容醫生為什麼會這麼博學,連這等隱秘也知道呢?」
「當然,馮院長都說慕容醫生師出名門的啊。」
眾人受教的同時,也議論紛紛,驚喜不已,紛紛暗嘆今兒真是大開眼界了。
而蘇揚滿臉的冷汗倏然而下,心裡瞬間湧起了一股難以壓制的悲愴。
這對銅人,自己鑽研數十年,和它們相處的時間,甚至比和自己老婆相處的時間都長,竟是第一次聽見那如夢似幻的一句「過關」!
原來,這麼多年以來,數千次地下針,竟是沒有一次成功地通過它的考驗!自己還巴巴地拿出來和人家比試!
天下間最最具有諷刺意味的事兒,莫過於此了吧?
若不是慕容凡,自己這一生,也斷不知道這對銅人一共竟然有七百七十八個穴位。
只是,此刻,蘇揚寧願不知道這一切,也不願這一切竟是慕容凡告知的。
如今,這場比試的結果,已經昭然若揭了。
「哦!恭喜慕容醫生,慕容醫生勝了!」
「天啊,慕容醫生好樣的!真是博學多聞,不愧是師出名門,竟是連這種隱秘都知道。」
「蘇揚這下可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活該啊!早說過他是班門弄斧吧?」
「我太高興了,那麼慕容醫生就是咱們的會長了!」
眾人全部激動地站了起來,熱烈鼓掌的同時,也是議論紛紛,對慕容凡的崇敬之情,簡直溢於言表。
曉月更是激動地熱淚盈眶。
而蘇淮和蘇浩宇,卻是傻了眼,萬萬沒想到,手拿把掐勝券在握的蘇揚,竟是敗了,江市一代快針王,竟是敗在了自己的銅人之下。
面對著狂熱的人們,蘇淮和蘇浩宇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內心的憋氣窩火,簡直就難以言表,更多的卻是丟臉至極,巴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不可能!你怎麼會知道得那麼多?」蘇揚直到此刻才真正地意識到自己竟然敗了,禁不住一聲凄厲的大喝。
「哼,難道我能告訴你,這對銅人是我師父滄月親自製作的?」慕容凡心裡一聲冷笑,卻是對蘇揚淡笑著說道,「不好意思,我們的賭約里並沒有要求我得把這個告知與你。但是,你要告訴我,這對銅人,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小子,你總算肯承認,我是你師父了啊。」滄月高興的說道。
「……」
慕容凡目光灼灼,盯住了蘇揚。
蘇揚對慕容凡的話,卻是恍若未聞,突然間,一陣搖晃,訥訥說道:「這,這次比試做不得數,原是我不知道這對銅人,竟有肩胛骨之下的隱藏的穴位!這做不得數的」
「呸!你說做不得數就做不得數嗎?真是不要臉啊!」
「蘇家的人,真是不要臉!」
「就是,人不要臉,真是鬼都害怕!」
眾人聞言,齊聲大罵。
慕容凡卻是擺了擺手,止住了眾人的呼聲,直視蘇揚,緩緩說道:「蘇揚,放棄吧,縱然你事前在我的酒里下了大量的眩暈散,也依然擺脫不了你落敗的命運。」
「什麼?眩暈散?」眾人無不驚詫不已,「難道,為了獲勝,仁心堂竟然偷著給慕容凡下藥了?」
這事非同小可,馮正中豁然站起,來到了蘇揚身邊,就要一問究竟。
蘇揚乍聞那「眩暈散」三個字從慕容凡口中說出,就如同晴日里聽了一聲驚雷一般,渾身就是一抖,冷汗瞬間滲出了全身。
「你,你胡說!」蘇揚一指慕容凡,色厲內荏地喊道。
「你讓大家看看你的臉,就知道我是否是胡說了!」 慕容凡雙眼緊盯著蘇揚,冷冷說道。
蘇揚驀然轉視全場,卻是在眾人臉上看到了一種深深的鄙夷、憤恨之色。
再一接觸慕容凡那萬事瞭然於心的表情,蘇揚突然感覺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就彷彿天地一下子在面前塌陷了一般,無力回天。
直到這一刻,蘇揚才隱約意識到,自己,或許根本就不配成為慕容凡的敵人。
老天,慕容凡到底是個什麼怪胎?為什麼,為什麼他是這般無法戰勝?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你明明喝了那杯酒,為什麼會沒有事兒?」蘇揚一陣搖晃,終於跌坐在了椅子上,無力地抬起頭來,顫聲問道。
「哈哈,就你們哪點伎倆,想要瞞過我,怕是小看我了吧!」慕容凡冷笑著說道:「至於我為什麼敢安然喝下那杯酒,這就更有意思了。因為,今日的午宴上,不但有涼拌田七,更是有江市的名菜,螞蚱菜。田七消炎止血,螞蚱菜通淤解毒,剋制你的眩暈散,已有九層功效,剩下的那一層,就當你們孝敬我,讓我進補的好了。對於我來說,造不成任何的影響。可嘆的是,你們仁心堂機關算盡,卻不知桌上已經自有解藥!這一切,不是冥冥中的天意,又是什麼呢?」
「田七!螞蚱菜!天意,這真的是天意嗎?」蘇揚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訥訥地重複了一遍慕容凡的話,禁不住閉緊了雙眼,喟然長嘆,「老天爺!為什麼你要這麼對待蘇家?為什麼你要如此偏袒這小子?啊?我不甘心啊!」
「那是因為,我所做的一切,上不愧於蒼天,下不愧於萬民,中間不愧於自己的良心,行得正,走的直,這便是『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仁心堂這些年仗著蘇家勢大,張揚跋扈,早已失了醫道仁心,就連老天也看不慣了!再這樣下去,你們離覆滅終怕是不遠了!」慕容凡朗聲說道,正氣凜然。
蘇揚聽了慕容凡的話,卻是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冷笑連連,沖著慕容凡一甩袖子,冷聲說道:「看得慣又怎麼樣?看不慣又怎麼樣?我們的仁心堂的老字號,可不是自己叫出來的,那是我們這些年兢兢業業創出的響噹噹的名頭。放眼江市,有多少市民就是我們仁心堂的老主顧,你說覆滅,我們就覆滅嗎?笑話,可笑至極,哈哈哈……」
蘇揚在眾目睽睽之下,如此丟人現眼,心裡簡直就在滴血,但是卻拼起了最後一口氣,大聲狂笑著,沖著蘇淮和楚文傑一招手,冷冷說道:「蘇淮,把這對銅人前主人的地址留給他,我們走。這些個烏合之眾,不足與之為伍,中醫協會,哼哼,蘇家仁心堂從今天起,就退出中醫協會,老子不稀罕!」
「對,不加入中醫協會,仁心堂照樣開門迎客,生意興隆!」 蘇淮拿出了一張紙,扔到了講台之上,隨著大哥,一聲冷哼。
可是,三人還沒有走出階梯教室,卻迎面從門外進來了三個身著制服的人,為首一人,一伸手,攔住了氣勢洶洶的三人,大聲說道:「對不起,蘇揚,從現在起,你哪都不能去,請隨我們去葯監局,接受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