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不悅
一張雕花的紅木大床上，此刻正躺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男人四十多歲的年紀，雙眉入鬢，看起來英武不凡，只是，此刻的情狀卻是很是不妙，臉上黑氣繚繞，胸腹間纏著厚厚的紗布，可是卻依舊有黑色的血液滲出，腥臭難當，左肩頭五個黑漆漆幾乎透明的窟窿，把一條粗壯的左臂，險些就卸了下來。
「慕容醫生，這就是我父上官雲霄。」上官玉蕊眼見著病床上父親的慘狀，眼圈通紅地沖慕容凡說道。
只是，慕容凡還沒有答話，一旁的四大長老的雷暴就上前一步，瓮聲瓮氣地說道：「玉蕊，這是個什麼人？你就找來給門主治傷？」
「這是我在大王島拍賣會上遇到的人，我了解過，他的醫術非常高。」上官玉蕊轉向了四長老，俏臉微微漲紅，大聲說道。
「蕊兒，胡鬧，拍賣會上，向來魚龍混雜，你風風火火地出去了一趟，就帶回了一個來路不明之人，這樣做妥當嗎？」那叫做歐陽石的老者，也是打量著慕容凡，皺著眉頭說道。
「可是，我若不這麼做，你們有辦法救我爹嗎？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我爹不治？」上官玉蕊梗起了脖子，像只馬上就要暴走的小野獸一般。
「救是一定要救的，他不只是你的父親，也是我們機巧山的門主。」歐陽石即刻捻著鬍子說道。
「是啊，機巧山不可一日無主，怎麼會不救呢？」那肌肉男雷暴也馬上大聲附和道。
只是，沒等他說完，上官玉蕊就是一聲冷哼：「哼，門主任何人都可以取而代之，而我爹卻只有一個，今天，誰也別想阻止我為我爹治傷。」
上官玉蕊似乎是話裡有話，此言一出，那雷暴就如同被踩了尾巴一般，大聲叫道：「玉蕊，你這麼說就不對了，這麼多年，我們和門主早就是生死之交，門主受傷，我老雷難受得要死，要是能替門主受罪，我老雷第一個願意。」
歐陽石也是氣得臉色發白，山羊鬍子直撅，卻也沒辦法跟個小女孩一般見識。
而那身著藍色紗裙的陸雪，卻是趕緊走上前來，打了個圓場：「蕊兒妹子，門主受傷，我們都很痛心，你就不要再說這種話，來讓大家更加難過了。而歐陽長老，雷長老，既然蕊兒都把人請來了，我看倒不如讓他說說看，門主的傷，他可有辦法？畢竟，這種傷，也不是什麼人都認得出的。」
陸雪這一出口，倒是有考驗慕容凡的意思了，那意思非常明顯，若是連這是什麼傷都認不出，那麼就什麼都不必再爭論了，慕容凡也就自然沒有繼續留在這裡的價值了。
此言一出，倒是令上官玉蕊也無話可說了，想想也是，畢竟事關自己的父親，謹慎一些，也是對的，便不再說什麼，把一雙大眼睛看向了慕容凡，很是謹慎地出言問道：「慕容醫生，您能否看得出我父親所受的是何傷害？」
慕容凡冷眼看著這一屋子的人，身為前世玄醫門一門之主，慕容凡也看得出，這機巧山顯然也是暗潮洶湧的，不過，這倒也實屬正常，這個小小的修真門派，門主危在旦夕，那就難免有人要心生二志了。正所謂，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紛爭啊。
此刻，聽了上官玉蕊的發問，慕容凡倒是冷冷一笑，看向了那床上昏迷不醒的上官雲霄，根本沒做任何猶豫，就朗聲說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令尊所受的傷，應是這世間極為歹毒的，九子母天鬼的抓傷。」
「嘶」此言一出，室內眾人無不倒吸了一口冷氣，四大長老齊齊地長大了嘴巴，震驚不已，不過，片刻之後，就都看向了上官玉蕊。
歐陽石更是直接問道：「蕊兒，莫非你事前告訴了他病情？」
「哪有？我根本沒說過。」原本因為慕容凡之言而大喜過望的上官玉蕊，聽了歐陽石如此問話，卻是委屈地大聲叫道：「我根本沒有和他提過任何有關我爹病情的事兒，純粹是慕容醫生自己看出來的，你們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
四長老見上官玉蕊不似說謊，臉上震驚更甚，齊齊地把目光轉向了慕容凡。
「慕容醫生，失敬，不知道慕容醫生是如何看出，我門主是為九子母天鬼所傷？」歐陽石由於激動，臉上青筋都暴了起來。
「傷口黑氣繚繞，經久不散，體內鬼氣縱橫，深入臟腑，外傷凜然，正氣枯竭，細數之下，病人臉上更有九股鬼氣突竄，這是典型的被九子母天鬼所傷之相，難道很難辨別嗎？」慕容凡施施然說道，一開口，就把上官雲霄的癥狀說了個一清二楚。
這一下，不但是上官玉蕊大喜了，四大長老臉上也是一片驚喜，最起碼錶面上是喜的。
歐陽石率先向慕容凡一鞠到地，大聲說道：「慕容醫生慧眼如炬，適才是我等眼拙，竟不知道慕容醫生年紀輕輕便有如此眼光，唐突之處，還請慕容醫生莫怪，來人啊，快給慕容醫生看茶。」
「慕容醫生，既然能看出我門主是被九子母天鬼所傷，那想必一定知道解救之法了？」那位叫陸雪的美女，即刻眼睛晶亮地問道。
隨著這個問題的問出，室內瞬間一片安靜，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慕容凡，尤其是那上官玉蕊，已然把一雙小手不自覺地握在了胸前，一雙大眼睛，泫然若泣，緊張地看著慕容凡的嘴唇，生怕從慕容凡嘴裡說出令自己失望的話來。
「醫生，你快說啊，你一定有辦法，是不是？我老雷要急死了。」那雷暴急的脖子綳起了多高，終是急不可耐地問道。
「原本，這九子母天鬼之傷，是不治之症。」慕容凡也終於在環視了眾人之後，緩緩看口說道。
眾人聞言，再度齊齊地摒住了呼吸。
「但是，也算是機緣巧合，我倒是恰巧知道有一上古丹方，可解九子母天鬼之鬼毒。」慕容凡朗聲說道。
「哦？是什麼丹方？」眾人竟是異口同聲。
「九天碧血丹！可曾聽說過？」慕容凡問道。
眾人聞言卻是面面相覷，齊齊地搖頭。
上官玉蕊卻是急道：「不管這九天碧血丹到底是什麼，只要能救我父，就值得一試，慕容醫生，不知道煉製這九天碧血丹，都需要什麼靈藥？」
慕容凡略一沉吟，即刻說道：「碧血玉瓊花和赤練血毒，這是兩大主葯，缺一不可，其他十六味輔葯，我這裡倒是大部分都有。」
「赤練血毒？」這幾個字一經說出，歐陽石就是一聲驚呼。
其餘眾人，不解地看向了他。
「那可是劇毒之物啊，相傳，只要人畜沾染上一丁半點，那就要立時殞命的，怎麼可以給門主使用？」歐陽石鬍子翹起了多高，聲色俱厲地說道。
「什麼？劇毒？」眾人聞言，都是齊齊色變。
「你，你到底是何居心？竟要給我門主用那劇毒的藥物？」那一直沒有說話的夏易，卻是陰沉著臉，怒聲喝問慕容凡道。
「是啊，莫不是那些邪修派來的姦細？」那肌肉男雷暴更是瓮聲瓮氣地說道。
慕容凡聞言冷冷一笑：「哼，我若是姦細，為何還要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們我要用赤練血毒？不信者不醫，你們五次三番質疑我，莫非覺得我是那種好說話的人！」慕容凡說著，可就是動了火氣，大半夜地從酒桌上，被上官玉蕊請來了此處，卻是屢次被人質疑，慕容凡雖是為了那昊天石才來，但是也難免心生不悅，因此，才當即怒道。
「慕容醫生，您是我請來的，我是絕對相信您的，請您不必理會別人說了什麼。」上官玉蕊目光掃過了眾人，顯然又要發飆。
「是啊，若是慕容醫生想要加害門主，何至於當面說明白要用毒藥，慕容醫生，您別介意，大家是關心則亂，只是，還請您告知大家，為何要用那劇毒之物啊？」還是那叫做陸雪的女人，比較理智，當即歉然說道。
「那是因為你們的無知。」慕容凡毫不客氣地說道。
「呃」在場眾人倒是不知道，用那劇毒的赤練血毒，和眾人有何干係。
「自從上官門主受傷的這些天，你們一直沒有停止過給他用各種靈藥吧？九子母天鬼的毒，排解起來，可謂變數極大，可是被你們這一弄，他體內簡直就是亂到了極點，若是此刻就貿然排除九子母天鬼之毒，就是神仙也沒有把握。所以，我就必須用赤練血毒把他身體里亂七八糟的葯毒排清，正所謂，以毒攻毒，而後，才能全力為其拔除九子母天鬼之毒。」慕容凡淡然說道。
「只是，那赤練血毒如此歹毒，門主的身體已經是孱弱至極，怎麼能經受如此劇毒呢？」陸雪擔憂地問道。
「這個我自有分寸。」慕容凡沒有過多的解釋，而是順手扯過了一張椅子坐下，端起了一杯香茗，飲了起來，給他們時間，讓他們去權衡考慮。
「不必考慮了，只要有一線生機，我也要為我父試過，否則，我一輩子都難以心安，誰也不必再說別的。」上官玉蕊顯然是從小就養尊處優的大小姐，這沉下臉來的一番話，倒是有一種威嚴在其。
四大長老面面相覷，卻也真的沒人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