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慈悲度魂落
書院，宋院長的文齋。
「法師可知，本宮為何要如此行事？」
被徹底打斷的流觴詩會已經解散，眾人卻被控制了起來，不準離場。
內間宋院長正在盧大儒的幫助下調息，而外間，太平公主李今月屏退眾人，只留下沈不渡一人相談。
沈不渡看著眼前氣質高貴的宮裝女子，搖頭以示不解。
他不太清楚，為什麼太平公主下令讓在場的人不準走動，而且把易玉忠、黃楷、劉六郎等人關了起來，這是他最近接觸到的所有人了。
「因為法師出身西行寺。」
太平公主抿了口茶湯，加了一勺醋，緩緩說道。
「本宮只能告訴法師，前唐太宗曾言：御弟西行，兩國通好，此大善也。」
「你的師父，以前並不叫這個名字，如果現在重新出現在世人的面前，在內，不僅是日趨尖銳的佛儒矛盾會徹底爆發，就連李武的繼統之爭也會找到借口，任意一件事發生，都是動搖國本的大事。」
沈不渡心中一顫，御弟，唐僧！
他一直以來的猜想坐實了，為何從李唐到武周，佛門都處於蓬勃發展的狀態。而師父三葬禪師在兩國中扮演的角色，以及對李唐宗室的影響力，聽太平公主的話語，應該是非常重要的。
師父或許不在意，但身份被順藤摸瓜查出來，他在西行寺的隱居生活，或許就要被打破了。
「在外，南疆蠱國進犯劍南東川道，若非釣魚城那位大宗師一直在扛著，西川、襄樊，皆有糜爛之危；北荒巫國，聯合河北的門閥與御巫四鎮，一直在謀求造反，北齊故地的這些人，跟關隴從來都不是一條心；東海妖國，亦是不斷有扶桑島上的倭國浪客侵擾海疆；西天佛國，對我中土人國倒是沒有什麼圖謀，但這是因為西天佛國的圖謀更大，他們的所有強者幾乎都在參與陰界內戰。」
太平公主手中的茶盞放在了桌子上，溫聲道。
「法師，本宮有開府儀同三司之權，黃楷等人也無生命危險，不過是收為幕僚佐吏讓他們不與外人接觸，泄露法師的名諱罷了。可此舉，卻並非是為了阻止法師出名，而是真的為了這個內憂外患的國家。」
「公主多慮了，虛名而已，小僧從不在意。」
沈不渡心頭驚濤駭浪，手中卻穩穩地盤著念珠淡然說道。
太平公主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僧人，禪意而淡泊，有著他這個年紀難得地從容。
太平公主忽然想起，似乎一拳轟殺詩鬼前，他也是這樣一幅姿態。
太平公主心頭竟有些生畏，這位神僧年紀輕輕，心性、修為均是深不可測。
雖然根據上官莞兒的分析，詩鬼已經受了不輕的傷勢，而神僧的一拳也頗有蹊蹺，可能使用了某種秘法。
但毋庸置疑，一拳轟殺上三境的強者，這個戰績是做不得假的。
這種強者已經值得所有勢力大力拉攏，而李今月把他約到此地談話，也是存了這般心思。
既然是在自己封地里，老和尚大約也是默許他出來的，便沒什麼掛礙。
當然了，這件事哪怕太平公主極力控制，也必然會傳揚出去，這不是她能完全控制的了的。
所以，她能做的就是，極力拉攏這位神僧的同時，將他的名號隱藏起來。
除了要把那幾個人讀書人收入幕府，武闌珊這個侄女，也是封口對象。
李今月很清楚，平陽郡主武闌珊雖然是魏王的小女兒，但是並不受寵，天家哪有親情可言，女帝都會賜死親生兒子、拉殺兒媳，自己只需要稍作表示，武闌珊便會站在自己的陣營里。
這樣，所有人都知道有一位神僧出手，一拳轟殺了已經通過投靠仙人踏入上三境的詩鬼陸玄機。
而只要沈不渡同意，這位神秘的神僧，就會成為太平公主口中的暗中保護者。
是見到了公主有難，才會出手。
如此一來，李今月也多了一張威懾政敵的底牌。
能對抗上三境卻沒有陣營的強者，數遍中土人國，寥寥無幾。
思考片刻，李今月坦承地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
她知道，對方背景深厚，而且實力強大心性堅定，如果耍弄心機遮遮掩掩，被對方知道，反而不美。
面對太平公主開出來的優厚條件，沈不渡沉思良久，答道。
「感謝公主賞識，但小僧目前並不打算為任何一方勢力效力，至於公主所贈太平縣田土，小僧不敢代師父接受，西行寺並非仙門，無力承擔佃農的徭役兌錢……」
「無妨，本宮手中正巧有明年仙門大比的一個名額，以法師的實力，想來在仙門大比中讓西行寺晉陞到黃階仙門輕而易舉。」
沈不渡一時語塞，他終於意識到，眼前這位的能量，好像超乎了他的想象。
雙方商談片刻，最終敲定。
太平公主聊贈「些許」銀錢土地作為獻給佛祖的香油錢，以表心意，對於不渡法師個人，則由其任挑一本地階功法或靈器。
同時，沈不渡同意太平公主幫他抹去名號的痕迹，相關人等太平公主都能搞定。
而太平公主則請求，如果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還望不渡法師多來走動親近親近，權當鄰居串門。
什麼鄰居串門純屬胡扯，太平公主根本不住太平縣的封地府邸。
不過這個條件還是不錯的，李今月沒有用物質條件來交換沈不渡出手或是完成任務，而僅僅是沒有任何強制限制的「多來走動」。
或許免費的午餐確實是最貴的，
但吃起來，
真香！
太平公主在紙上寫下了幾本功法和幾件靈器的名字，遞給沈不渡挑選。
地階的靈器和功法，即便是太平公主這種人物，也不是隨便揣兜裡帶著的，想來定是在密室之類的地方保存著。
無定靈印、一元寶鼎、吸星魔綾、定影神環、大赤真盾、千機玄瓶.……
守仙導引術、照神訣、白虹心訣、純陽洞虛指、吞象神功八式.……
「小僧選這個。」
李今月看了看他所指的功法。
——《慈悲度魂落》
李今月微微蹙眉，說道：「法師，這只是一個傳送的法術，而且只能把自己傳送到指定的人身邊，必須事先形成羈絆。雖然名字看起來是佛門功法，卻並非什麼了不得的地階功法，限制頗多。」
「阿彌陀佛，此功法與小僧有緣。」
有一句話沈不渡沒說出口，
小僧自己帶分身，
隨時隨地插眼TP。
這麼一說，李今月倒是有些釋然了，佛門講究緣法，神僧說有緣，那應該就是真的有緣。
「本宮稍後派人送到西行寺。」
沈不渡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候，文齋內傳來了宋院長的聲音。
「法師，還請入內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