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舊事
「話長話短也說來聽聽唄。」
「還記不記得前幾天我跟你說想起了一件舊事？」
「嗯，怎麼，現在打算告訴我了？」
「其實就算不說，你也一定記得的，而且印象深刻。」
白葉說著，從隨身帶的小冊子里取出了一張照片，遞到辰曉笛面前。
「這是……」
辰曉笛看著照片，記憶回到了七年前，那時他們高一，也是他們同班的唯一一年。
那時五一假期剛過，是辰曉笛出院后回學校的第一周，那天太陽很大，下午班裡有體育課，辰曉笛帶著年級主任簽了字的假條和同學們一起下了樓，往運動場走去。
「從今天起我就徹底告別運動場了，以後可就沒人陪你一塊兒跑步了。」
「……」
走在辰曉笛身邊的白葉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前方人群，不緊不慢的走著。
「你不想說點什麼嗎？」
「……要不……請假條我幫你交，你回教室休息吧。」
「以後的體育課我都得請假，總該親自跟老師說一聲。」
幾分鐘后眾人到了運動場邊，上課鈴聲也正好響起，所有同學都列隊站好，只有辰曉笛仍舊站在樹蔭下，直到老師過來她才走上前把手中的請假條遞了過去，同時把自己的情況和老師說了。
這種情況老師倒也理解，每一年每個班，或多或少都有那麼幾個特殊情況，他們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了。之後課程馬上開始，今天的內容是五十米和八百米，同學們紛紛往起跑線走去，辰曉笛則坐在跑道邊的石凳上看著。
五十米不長，看著同學們在跑道上飛奔，辰曉笛想起小學時某次體育課測的五十米成績只是中等水平，對她來說，長跑才是她更擅長的，這一點倒是和辰媽媽很像，也是她那時被選入校隊長跑組的原因。
可現在那些輝煌和榮譽都已經是過去時，她現在就連上下樓梯都得要小心些，藥物使得她的骨骼比常人脆弱，每天都得吃鈣片，還得加上輔助的藥物。
兩組五十米之後有十分鐘的休息，而後就是讓眾多學生聞風喪膽的八百米，大多時候學生們都是連跑帶走的完成的，幾乎只有考試的時候他們才會認真起來。
一聲哨響，男生們一齊跑了出去，很快就分成了幾個陣營，等最後散步的幾人跑完一圈時，包括白葉在內的幾人已經快跑完全程了。
跑過終點線的白葉努力調整著呼吸走了過來，辰曉笛拿了他放在一旁的葡萄糖水準備給他遞過去，卻見他在走到她面前時猛的栽倒下去，直直的倒向鐵制的簡易看台。
辰曉笛趕緊伸手想要扶住他，但她側身坐著本就有些力不從心，兩隻手哪裡接得住比她高出一個頭的白葉，最終白葉還是倒在了看台上，只不過辰曉笛的手擋在他腦後，他的頭這才沒有磕到尖利的稜角上，但額頭還是磕破了皮。
體育老師是個身材有些瘦小的女老師，看見白葉暈倒就趕緊叫了身邊幾個男生把他送去醫務室，醫生檢查之後說只是低血糖，休息一會兒就好了，幾人這才放下心來，等醫生為白葉處理好額頭上的傷口幾人才離開，留下辰曉笛在這裡照看白葉。
這時辰曉笛才發覺自己的手臂火辣辣的疼，抬手一看，袖子被劃了一道口子，手臂上也有一道細長的口子，正不停的往外冒血，應該是剛才被突起的釘子划傷的。
「我先給你清理包紮一下，回頭得去醫院打破傷風。」
「好，謝謝老師。」
很快白葉迷迷糊糊的醒來，醫生問他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他只說頭疼得厲害，有些噁心，腿也疼得厲害。幾分鐘後下課鈴響起，得到消息的班主任來到了醫務室，一番詢問之後給白媽媽打了電話，兩家媽媽一起趕到了學校，帶著兩個孩子去了醫院。
白葉在醫院住了三天，白媽媽請醫生給他做了全面的檢查，畢竟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暈倒在體育課上了，她實在是放心不下。檢查結果出來，白葉的身體很健康，只是摔得有些輕微腦震蕩，小腿骨骨折，休養一陣子就會沒事的。
周六上午，白葉正掛著點滴，病房的門被推開，兩家爸媽走了進來，後面跟著拿著蛋糕的辰曉笛。
「白葉，你好些了嗎？」
白葉沒有說話，輕輕點了點頭，露出了一個蒼白的微笑。
辰曉笛轉身把蛋糕放在床頭柜上，不緊不慢的把包裝盒拆開來，把蛋糕分成了六塊，最大的那塊放到了白葉面前的摺疊桌上。
「張嘴。」
辰曉笛用叉子戳起大的那顆草莓遞到白葉嘴邊，白葉愣了愣，還是緩緩張口，一下子吃掉了那顆草莓。
這也就是現在辰曉笛手裡那張照片拍下的瞬間。
「這張照片……你一直帶在身邊？」
「嗯，它……是我最珍貴的記憶。」
「比我還珍貴？」
「你……是我最珍貴的寶貝。」
白葉看著辰曉笛，每一個字都說得很認真，他握住辰曉笛的左手輕輕抬起，她手臂上那條細長的疤至今都還看得清楚。
「當時如果不是你在，我恐怕……就不只是腦震蕩那麼簡單了，也是從那個時候起，我發現我心裡……早已住進了一個你。」
「那你可得好好感謝我，以後要對我比現在更好。」
「好。」
白葉點了點頭，溫柔的笑著。
「說起來，那是我第二次在醫務室陪你了吧？」
「是啊，第一次是初中的時候，我們不同班，但有節體育課是同一節，不然你也不會知道吧？」
「還說呢，因為你我沒去上後面那節課，回去可被老師罵慘了。」
「那要不回頭我請你吃頓好的當作賠禮？」
「別，還是欠著吧，這樣……你就不會離開我了。」
辰曉笛甜甜一笑，轉身向前走去，手腕卻又被白葉猛的拉住。
「曉笛，我……」
白葉的話剛到嘴邊就被一陣電話鈴聲打斷，是辰媽媽打來的。
「我們已經到門口了，這就到家了。」
掛斷電話，辰曉笛把手機收好，轉頭看向白葉。
「你剛剛想說什麼？」
「……沒什麼，咱們快回去吧。」
白葉拉著辰曉笛往前走，始終走在她前面半個身位，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很厲害，甚至能聽到一聲聲強有力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