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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乾清寺的秘密5

  「你知道就好。」杜衡起身,將藥瓶向前一推,道:「你休息一會兒,過午時分沈若就要下山了,記得出門送行。」

  「我不用同他一起回去嗎?」江辭佯裝一臉震驚的模樣。

  「是前朝有些事需要處理,過後還會再來的,帶著你多有不便。」杜衡推門出去,臨出門前又轉回頭來說道:「既然受傷了就不要亂跑了。」

  江辭乖順地點了點頭。

  待杜衡走遠后,張淵開口道:「需要我跟著他們嗎?」

  江辭搖了搖頭,「不用。」餘光一瞟,瞟見那瓶藥膏,忽覺有春風拂面而過。

  「怎麼?你不打算用苦肉計了?」

  「會有人用的,她比我們還要著急。」江辭輕笑。

  「誰?姜南風嗎?」

  江辭抬頭看了一眼張淵,讚賞道:「不錯嘛,變聰明了。」

  張淵得意昂頭,咧嘴一笑,欣欣然道:「小爺我一直很聰明。」

  已是季夏末尾,日頭餘威漸弱,風力卻強盛了起來。

  正午時分,日頭被雲層掩了去,風光正好,有東風徐徐。

  江辭一行人將沈若送至山門前。

  沈若住了腳,回過頭,笑道:「好了,不要再送了。」沈若偏轉頭,看向江辭,道:「不若你也同我一起回去?」

  「是。」江辭說著就踏步上前,沈若忽又道:「不必了,此去路遠,帶著你,多有不便。」

  「是。」江辭止住腳,吶吶應道。

  這個沈若,臨行前也不忘試她一試,果然狡詐。

  東風勁吹,吹得北邊的竹林沙沙作響。

  眼見著沈若就要上那馬車,姜南風趕緊上前道:「若哥哥……」姜南風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沈若回過頭來,看向姜南風,問道:「怎麼了?」

  姜南風用那隻完好的手捏了捏手帕,忸怩道:「不若南風同您一起去吧?這樣沿途也好照顧你。」

  沈若清淺一笑,疏朗道:「不必了,路遙馬瘦,姜姑娘身嬌體弱,恐受不了如此顛簸。」

  「那、若哥哥何時回來?」姜南風不死心的追問道。

  沈若目光悠然一轉,瞥至江辭,勾唇輕笑,迴轉過目光,對姜南風道:「興許兩日,也許三日,不定。」

  姜南風面露苦色,福了福身,頗為不舍道:「若哥哥一路小心。」

  沈若點了點頭,登上馬車。

  在眾人的注視下,馬車遠去。

  待馬車走遠后,姜南風轉過頭來,深深地望了江辭一眼。

  江辭不願理她,轉過身去,拉過杜衡就要走,姜南風卻忽然攔至她身前,淺笑道:「杜姑娘。」

  江辭望著她,不置一詞。

  姜南風看了一眼江辭身旁的杜衡,眼珠骨碌碌一轉,迴轉過頭來,對江辭道:「今日之事,是南風做得不對。南風再此先行謝罪。南風擺了個贖罪宴,專門用來『款待』杜姑娘的,不知杜姑娘可否賞臉,移步一敘?」

  杜衡冷冷一哼,拉過江辭就要走,江辭卻屹然不動,暗暗拉了拉杜衡的袖擺,對他使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江辭轉過頭對姜南風舒朗一笑,欣欣然道:「那件事我也有不對之處,本該是我同姜小姐贖罪的,如今姜小姐親自賠罪,美人我怎有拒絕的道理呢。」

  聽得「美人」一詞,杜衡禁不住笑了出來,待看見兩人都疑惑的看著自己時,杜衡旋即止了笑,乾乾一咳,訕訕道:「我想起了一件開心的事。」

  江辭淡淡睨了他一眼,對他道:「不然你先回去吧,我同姜小姐還有話要說。」

  杜衡顰眉,嘴唇翕動,意欲說些什麼,江辭卻率先搶嘴,同他嘁測道:「她既拉下面子同我道了歉,我若當場拒絕豈非拂了她的面子。放心,我既應下了,便是有保全之策的,莫要擔心。」

  江辭眨了眨眼。

  杜衡撇撇嘴,「那你可得早些回來。」說著,杜衡幽幽望了一眼姜南風,給予警告。

  江辭不禁心中一暖。

  杜衡雖同沈若一起試探自己,心中卻還是相信她的,還是關心她的。此番無條件的信任,教江辭心中好生溫暖。

  江辭不禁溫煦一笑,柔著聲音道:「知道了。」

  待杜衡走遠后,姜南風回過身來,對江辭輕輕一笑,道:「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下山吧。」

  「嗯。」江辭點頭。

  看姜南風此番急切的樣子,已然坐實了她心中的猜測。

  姜南風那封信寫了也有好些時日了,他們又是延後了好幾天才來的,估摸著她們就要回去了,現如今沈若卻因著她的事假意下山,姜南風肯定是等不及的,如若她猜得沒錯,姜南風怕是又要故技重施了。

  此番拉著江辭下去,不過是一個幌子罷,一個洗脫她嫌疑的幌子。恰巧江辭也有苦肉計要施展,倒不如借她的勢給自己添上一把火。

  如此即可消了自己的嫌疑,又可除掉姜南風,說不定還可以藉此收了沈若的心,可謂是一舉三得啊,何樂而不為呢。

  江辭幽幽瞥了姜南風一眼清冷一哼,誰叫你先算計我的,此番你的算盤怕是打錯了,哼。

  姜南風全然不知江辭心中所想,見著江辭爽快點頭,不禁面上一喜,忙親切地挎過她的手,道:「山下的『仙味樓』菜肴最是一絕,我已提前預定好了,不過路途頗有些遠,還是坐車去吧。「

  姜南風一個眼神示意,旁邊的丫鬟身形微微一顫,忙點了點頭,趕緊跑開了。

  不過片刻,那丫鬟便引這一輛頗為奢華的馬車走了過來。

  那馬車通體為蟹殼青色,幕簾上有淡淡秀荷,淡雅清麗,雅緻怡情。

  江辭輕飄飄瞥了一眼姜南風,悄然一笑,這車恰合了那沈若的審美,那「仙味樓「又是提前訂好的,若不是因為她,此時站在這的人該是那沈若才對。

  「走吧。」姜南風親昵地攬過江辭,迫不及待地拉著她朝馬車走去。

  ……

  姜南風撩開幕簾,看了看天,面上有些急切之色,「楊伯,再快些。」

  不過才短短一刻鐘,她已催促了十餘次了。

  料是江辭也有些不耐了,更不用說那老伯了,只聽得那楊伯無奈喟嘆一聲,虛虛應道:「是!」

  楊伯揚鞭打馬,健馬受此刺激,立時仰首嘶鳴,快步蹄疾。

  「看這天色,還尚早呢,姜小姐為何如此急切?」江辭幽幽道。

  將江辭誆上了這車內,姜南風已不似先前那般熱絡了,聽得江辭說話,姜南風暗暗摸了摸自己纏滿紗布的右手,蹙了蹙眉,頗有些不耐道:「家母管得嚴,酉時之前必須歸門。」

  姜南風已不願同江辭過多攀談了,她心裡可還記恨著她呢。她將頭一偏,枕在窗扉前,闔目假寐。

  ……

  「吁!」楊伯一聲急呼,勒馬急停。

  姜南風一個不穩,頭重重磕在那窗檐上,起了一個紅包,江辭有了先前的經驗,在聽得一聲急呼后,立時把住窗檐,穩住身形,因此倒沒有遭受什麼苦。

  見著小姐受了傷,旁邊的小丫鬟忙將她扶起,悲泣道:「小、小姐,您、沒事吧?」

  姜南風瞪了她一眼,厲聲問詢道:「出什麼事了?!」

  車外楊伯顫著聲音道:「有、有山匪!」

  聽此一言,姜南風竟面上一喜,忙撩開幕簾,果然,沈若遭伏了!

  姜南風急急忙忙下車,江辭欲跟下去,小丫鬟卻伸手將她一攔,道:「杜姑娘不會武功,刀劍無眼,恐傷了你,姑娘還是呆坐在這的好。」

  江辭蹙了蹙眉,不作反應,只撩開幕簾,觀望外頭境況。

  姜南風還未衝上前,只站在車旁,似在找尋機會衝上去,來個美人救英雄。

  江辭靜靜觀望著,卻覺不妥。

  沈若不會武功,由幾個侍衛團團護著,目前看來倒是安全的。

  但照長遠來看,沈若那方勢頭明顯不利。

  那所謂的山賊穿的不是便裝,而是通體黑衣,以黑布掩面,單單露出一雙眼睛。

  那眼神似凶獸般,兇惡無比。

  這眼神,好生熟悉。

  江辭小指微動,敲敲膝蓋,靈光一閃。

  是了,是了,這眼神同那日攔路的山賊的眼神一模一樣,兇惡狠戾。再看那招式,直逼要害,刀刀斃命!

  瞧那沈若面色凝重如斯,怕是也知曉那幫人的來頭。

  這壓根兒不是做戲,而是真的劫殺哇!

  已看出其中利害的江辭心下已然生出幾分怯意。

  她確是想來個英雄救美,但她卻不想就此枉送自己的性命,便是她已死過了一次,已視生命如糞土,她也不想為個無關之人枉送自己的性命啊。

  此番交易,委實不妥,需得再掂量掂量。

  車下的姜南風也不禁頓住了腳步,她也覺出了些許不妥。這幫人下手太過狠厲,刀刀致命,刀勢又詭異至極,似乎……不是她雇的那幫人……

  姜南風緊了緊手,看了看已顯頹勢、節節敗退的沈若,暗暗咬了咬嘴唇。

  這個男人她戀了十九年,自她出生,他倆就被栓綁在了一起,是註定要在一起的,為了嫁給他,她可謂是受足了苦,挨足了痛。

  此番管對方是何人,沈若,她是必須要救的!

  是成是敗,此番,就要看天了!

  她姜南風向來不信命,不信天,此番卻全要倚仗那天了。

  沈若已然不敵,生生挨了一刀,身邊侍衛也一個接一個的全倒下了。

  臉色萬年不變的沈若,此時也面露駭色,看樣子,已是強弩之末了。

  姜南風已沖了出去,看樣子是要拚命一搏了,倒真如江辭先前所想那般,這姜南風除了些許見不得人的小心思外,倒還真是一個女中豪傑。

  那她……是不是也該要衝出去,搏上一把呢?

  江辭望了望立於血流之上的沈若,他身邊只有一個侍衛了,對方卻還剩三人,三對一,沈若必敗。

  她若也隨那姜南風衝上去,小命怕是也不保。再看一眼沈若,有風略過,吹迷了江辭的眼,江辭恍惚間想起沈若贈她四個護衛防身,負傷的沈若抱著她越過密林尋杜衡,沈若於月下問她「欽是哪個『傾』」……

  摸了摸懷中的藥膏瓶子,江辭心中微有動搖。

  罷了罷了,沖便沖罷,賤命一條,不要也罷。

  算是報你這些時日的照拂之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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