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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藥效

  待倆人完全離去后,柳萱萱方才轉過身朝廁所方向行去,在一個轉角處悄悄隱匿了身形。

  剛才那廂房似是上官步痕的專屬香房。

  上官步痕因為身份的緣故,不被族中之人重視,完全處於放養狀態,因而作風糜爛不堪。

  他是怡芳樓的常客,來得多了,怡芳樓便專門為他劈出了一間香房。

  上官步痕和上官步銘不同。上官步銘是上官家的嫡次子,天資最好,出身高貴,能力越大,責任相對的也就越大。

  上官步銘從小就活在眾人追捧的雲端里,活在閃耀的光輝里,身來就是神祗。

  相對的,他也間接代表了上官族的門面,他的身上不容許出現任何的污點,他可以有瑕疵,卻絕對不能含有污點。

  上官步痕就不同了,母親是個婢女,人微言輕,誕下他后不能忍受族中長輩的冷眼,平輩的欺辱,和下人的欺凌,在上官步痕三歲時就投井自盡了。

  上官步痕母親本就是個上不得檯面的人,上官步痕的身份更是不足以讓人稱道,他和他母親的存在甚至可以說是整個上官家的恥辱。

  上官步痕和上官步銘註定是兩個世界的人。

  一個是潮濕泥土裡盛開的紅花石蒜,一個是溫室花盆裡綻放的艷麗月季,一個匿藏於黑暗,一個盛放於光明。

  上官步痕只是一個掛了上官族長子的名號的透明人罷了。

  無論他做什麼事,好事或是壞事,都無人在意。

  不過,怡芳樓就不同了。

  上官步痕雖然在上官族中人微言輕,但該有的月例也還是有的,再加上其又是當朝七品官員,也有奉銀,身上錢財不說多不勝數,但也足夠他揮霍了。

  上官步痕不愛賭博,專愛女色。

  對於怡芳樓而言,上官步痕可是貴客中的貴客,上官族不重視他,怡芳樓卻將他視為座上賓,尊敬得不得了。

  柳萱萱自然知曉上官步痕她是不能得罪的,況沈若還在等著她,她可不能耽擱太久,需得儘快搞清形勢。

  方才她也沒有看仔細,只隱約覺得那屋子裡的人莫名有些像江辭。柳萱萱知曉江辭一定會來的,雖然她沒有確切承諾,但是柳萱萱有把握,且相信她。

  稍停了會兒后,柳萱萱端著身子從轉角處走了出來。故作雍容地走著,行至那間香房附件時,柳萱萱探頭左右望了望,見沒有人在看,便趕忙推開門走了進去。

  此時的江辭全身通紅一片,似個爬蟲般在床上胡亂扭著,柳萱萱見狀慌忙跑向前去。

  此人確是江辭無疑了,可不知為何她竟被下了媚葯,看樣子下的還是一劑猛葯。

  方才在遠處看時面目尚還有幾許蒼白之色,現下卻全部化作酡紅之色了。

  柳萱萱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間,尚未放上去便感到一陣灼熱,輕輕觸了觸,熾熱難耐燙得她立時便縮回了手。

  江辭隱約感覺到額間的一陣冰涼,虛虛睜眼,卻什麼也看不清,只能看見一片霧蒙蒙的淡紅色。

  眼前所有的景物都像是蒙了一層緋紅色的薄紗一般,曖昧旖旎。

  江辭想開口說話,卻什麼也說不出,喉嚨輕微滾動,吐出來的話更像是呢喃輕語。

  柳萱萱眉梢微動,看了看江辭,輕輕晃著她,「江辭?江辭?」

  江辭忽然一把抓住柳萱萱手,溫熱同冰涼相撞,其寒涼之感似閃電般迅速蔓延至江辭的全身,江辭禁不住全身一顫,將柳萱萱抓得更緊了。

  柳萱萱也不掙脫,任她拉扯著,看她這般反應,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想幫卻又幫不上忙。

  這樓里的媚葯藥性剛猛,平常都是給男子吃的,也有些時候是給那些不聽話的新人的,因為用途不太正道的緣故,便一直沒有研製解藥,可以說這媚葯幾乎無解。

  江辭抓柳萱萱抓得更加緊了些,似恨不得能將她的血肉給揉進骨子裡一般。

  但這種冰涼的感覺來得太過奇妙,且江辭身上過於灼熱了些,不多時便將柳萱萱的手臂給捂熱了,得不到寒涼之感,江辭便一個勁地扒拉著柳萱萱的手臂。

  柳萱萱吃痛悶哼,抬眼望去,見著自己的手臂已經被抓破皮了,紅了一片,柳萱萱眉頭輕皺。

  輕嘆一聲后,她用嘴將另一隻手的衣袖撩起,將那隻尚還完好的手碰了碰江辭的手,感受到一陣冰涼的江辭全身微顫,立時便甩了那隻已被捂熱抓爛的手,出現攀上另一隻手。

  柳萱萱的右手被一把甩開,一個不慎敲在了江辭受傷的右腿上,本就負傷的腿在今日還遭受了重重一擊,早已是千瘡百孔之軀了,現如今又被重重一撞,江辭立時慘叫出聲。

  右腿傳來的刺痛使她清醒了幾分,江辭驚叫起身,想將腿彎起來,只聽得一聲骨頭碎裂聲響徹房間。

  刺骨的痛再次傳來,這難忍的痛將江辭給痛醒了幾分。江辭晃了晃腦袋,使勁眨了眨眼,眉目漸漸清明,方想捂腿察看一番,忽感旁邊有人,抬頭定定看了好一會兒,才認出其人。

  「萱萱姐?」

  見江辭清醒了幾分,柳萱萱忙笑道:「是我。」柳萱萱看了看江辭緋紅的臉,又看了看她半露的香肩和那醒目的抓痕,輕輕嘆了一聲,替她將衣裳拉好。

  憂嘆道:「你怎麼會在這?怎麼變成了這副樣子?」

  江辭不受控制地抓了抓自己身上的衣服,吞吞吐吐道:「我本、本來是要來找、找你的,但是……」

  江辭低下頭來,頓了頓,眉頭緊鎖,良久才道:「不想,來的路上遇見了仇人,被她抓著給賣到這了。」

  江辭難受地撓了撓自己的脖頸、肩膀、胸口,柳萱萱忙一把抓住她的手,制止了她,開口道:「我先帶你出去,你去我房中避一避,泡個冷水澡緩解一下,我家公子見多識廣,應當有解藥能救你!」

  江辭咧嘴笑了笑,道:「多謝萱萱姐了。」

  柳萱萱拉過一旁的錦被,將它覆在江辭身上,扶起江辭就要走,卻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的主人走了幾步便停下了,所停之處便是江辭所在的這間香房門前。

  看樣子來人便是上官步痕了!

  柳萱萱大驚失色。

  江辭已冷靜了不少,聽見腳步聲后江辭立時看了眼柳萱萱,見她頭上幾枚珠釵,心念一動。

  江辭伸手拔下一枚珠釵,柳萱萱轉過頭來不解地看著他沉聲道:「萱萱姐,你不用管我,快些離去,我自由辦法應對的。」

  不待柳萱萱反應過來,江辭便鉚足了力一把推開她。

  柳萱萱回頭看了眼江辭,江辭朝她使了個放心的眼色,柳萱萱將頭一橫,轉過身去,打開軒窗,奔逃出去。

  而此時的上官步痕也剛好將門打開走了進來。

  忽聽得一聲重物墜地聲,上官步痕眉頭一皺,向那聲源處望去,只見那未來得及關嚴的窗扇還在半空中微微搖擺,上官步痕提腳欲走過去查看一番,卻又聽得一聲輕語。

  江辭不滿呢喃了一聲。

  迷濛不清的喉間輕語似那春始微風一般,勾人心魄,擾人心魂。

  恰在這時又有一陣輕風吹來,窗扇微微擺了擺,上官步痕勾唇輕笑,轉過身來,朝江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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