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初見

  時空靜止一瞬。

  阿禪烏黑的眼仁獃獃懵懵，小手抓著傅尋泱的大手喊他：「小乖乖？」

  傅尋泱聽不見。

  天道之女，可制衡天地，傅尋泱好似被定住了般。

  阿禪四處望去，所有人都被凍住了，客人舉到一半的杯子停在半空。

  快步朝她而來的爸爸麻麻，腳步虛踏。

  時間靜止，眾生萬物宛如雕塑。

  只剩她一人，呆軟的眸子里劃過警惕，落在裴女臉上。

  目光相觸。

  裴女身形一晃，一身白衣，青絲如瀑，尊如天仙。

  阿禪綳著小臉兒：「你是誰？」

  「我的法術只對你無效，你我本是同源，你當真想不起我是誰？我親愛的妹妹？」

  妹妹？

  天道有女，其形如蓮，蓮生兩面，佛魔之間。

  裴女為佛，白色純凈，生而為尊。

  阿禪為魔，生來黑心，為天道所不喜。

  世人只知，天道得裴女，受天地朝賀，盛宴整整四十九日。

  而阿禪。

  還是個巴掌大的蓮形時，就被天道扔進老君的爐子里，生生煉製了四十九日。

  蓮瓣炙成血紅，偏偏倔強得不曾被煉化。

  「想起來了？」

  裴女嗤笑一聲。

  她生而聖潔為尊，承天地朝賀，跟天父一樣不喜這位生而為魔的妹妹。

  阿禪呆軟的眸子里，記憶仿若灼燒的烈火，騰起血紅。

  她的記憶里，起初是沒有畫面的，她連眼睛都沒有睜開、連化形都不曾來得及，就被扔進了水深火熱中。

  挨燒多疼啊，她不知道自己被炙烤了多久。

  耳邊唯有「呼呼」的扇風聲，以及燒火小童的議論：「她怎麼還沒被燒化？」

  「別說話，這一定是妖魔的化身，被她聽到聲音，她做鬼都會來找我們尋仇。」

  她才不是妖魔！

  阿禪不想挨燒，她掀翻了爐子。

  外面真是涼快啊。

  浴火的炙紅小血蓮，踉踉蹌蹌，懵懵懂懂飄在半空，所到之處大火一片。

  嚇得小童慌忙去喊老君。

  老君趕來，試圖以法術將那個到處放火的小血蓮擒住。

  阿禪不要被擒。

  她不想再被扔到爐子里燒了。

  蓮心裡稚嫩的雛形，鼓著嘴巴，小手叉腰，呼呼吐火。

  誰抓她，她就燒死他們！

  讓他們也嘗嘗被火燒的滋味。

  無極殿險些被燒為灰燼，老君鬍鬚都被燎沒了。

  瑤光仙君就是這個時候到的。

  「仙君怎有空來我這裡？」老君一邊滅火，一邊分神招呼瑤光仙君。

  吐火的小血蓮只聞一聲清冽如弦的動聽音色：「放眼天界，唯有老君這裡清凈一二。」

  老君焦頭爛額：「仙君這是躲清凈來了？怕是要叫您失望了。」

  瑤光仙君微微側頭，自然，他看到了。

  「這是…」

  瑤光挑了眉梢。

  仙人之姿，淡漠眸光望向飄在大殿上方吐火的小血蓮時，竟似帶了抹笑意。

  老君長嘆一聲：「一朵不聽話的小黑心蓮。」

  瑤光仙君拂袖一揮，滿殿真火熄滅。

  唔？蓮心裡稚嫩的小女娃瞠了眼仁。

  這個壞銀！

  滅了她的火？

  老君默默瞅了眼仙君的袖子，厲害啊。

  他鬍鬚燎沒了都沒能撲滅的大火，對方輕輕一拂袖，就搞定了？

  瑤光勾了笑意，淡漠眸光不知何時盛了溫潤之色。

  仿若穿透血紅的花骨朵，凝著蓮心裡的雛形。

  「哪裡來的小童，為何要燒老君的殿宇？」

  「他們先燒我的。」

  炙紅的蓮心裡，稚嫩的嗓音懵懂又無辜。

  瑤光溫聲輕笑：「可是做了壞事？老君可不燒好人。」

  「我才沒有做壞事！」

  她剛剛出生，什麼都沒有做，就被扔進爐子里燒。

  這個長得好看的仙人，滅她的火，還說她不是好人。

  阿禪不開心。

  炙紅的蓮形氣呼呼，一腦袋撞塌無極殿一面牆。

  蓮形飄出殿外，呼呼吐火，一下就飛遠了。

  老君大驚：「糟糕！她飛去慶典的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