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戰無不勝
火宅佛獄……
戰無不勝……
凱旋侯……
冰冷的話語回蕩四野,落入在場的每一個人耳中,彷彿就像是在每一個人耳畔說話一般,字音格外的清晰。
火宅佛獄?那是什麼地方?有人不解。
而中年男子雖然知道火宅二字是佛門中的典故,但他的精力卻不在此。
他所在意的,是眼前的黑袍男子所說的後面的話。
便是不明白火宅佛獄的含義,但無論是「戰無不勝」四字,還是「凱旋侯」這個詞,他和其他人,也都還是能聽得明白的。若非善戰之人,如何可稱戰無不勝;若非戰無不勝,又如何能以「凱旋」二字封侯。
雖然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聽過「凱旋侯」這個名字,但是並不妨礙他們因此而感覺到恐懼。
只見凱旋侯手一動,氣勁驟提,灌注右手指尖,上好精鐵所鑄的開山巨斧登時支離破碎,氣勁順著斧身遞近,中年男子面色一變,將要撒手時已是為時已晚,氣勁如芒傾瀉,不及退避,布衣崩毀瞬間,雙臂雙手也在剎那血肉模糊,隱可見骨。
甚至捕捉不到任何的蹤跡,當中年男子回過神時,自己已經被面前這個自稱為「凱旋侯」的男子提在了手中。
全無反抗之力……
「你,是先天境……」中年男子艱難吐字,卻是無論如何也不願相信。區區一個穆家,一個被流放的螟蛉公子,怎會有先天高手隨行。莫說是他穆瑜,就算是他穆衡,也不配這樣的排場。
「先天?」凱旋侯嘴唇輕動,卻是不作任何應答,再一著,渾勁直摧腑臟,奪人性命只在轉瞬之間。
「敵將已死!」下一刻,凱旋侯冰冷的聲音再一次傳遍整個荒野,「圍殺之眾,不得走脫任何一人,否則,便視作通敵,通敵者,斬!」
聲音隨風消散,更深的恐懼在戰場蔓延,幾乎不待反應,但聞戰馬嘶鳴,一眾騎兵提槍勒馬,立時開始廝殺,甚至不惜於搏命。反觀前一刻還氣勢洶洶的圍殺一眾,面對領頭被斬,對面更有先天高手的絕境,氣勢一瀉千里,開始各自為戰起來。
有人慾逃,有人慾戰,鮮血交織荒野,隨處都可聽聞喊殺之聲。
凱旋侯只是靜靜在那裡站著,手裡的屍體早已被他拋在了地上。一擊殺敵,只為示威,不僅是對外,更是對內,若非如此,如何驅使這一群人拚死。
汪梵聖此時已經拋下了馬匹,一手握槍,一手持劍,在亂戰之中左突又進,雖是不敵那中年男子,但他對上這些人,卻是不算麻煩。
長槍翻飛幻影,劍起八方鋒寒,不過片刻,手下便已有數條亡魂,身上也已被血染透。這些血中有他的,但更多的還是來自於眼前的戰場。
縱是身軀已疲憊,他也未曾稍有停歇,不僅是他,其他人也是如此。
凱旋侯冰冷的話語言猶在耳,沒有人會有膽去嘗試一位先天境說的話,是否會言出必行。
只是默默的廝殺,一次又一次的奪取性命,亦或是被他人奪走性命。
……
……
「結束了啊。」
帶著幾分徹骨寒意的秋風在夜空下發出嗚咽的聲音,穆瑜嗅著刺鼻的血腥味,出乎他預料的是,他並沒有感覺到什麼不適,似乎這具身體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景,這樣的味道。
鮮血橫流,隨處可見血肉、白骨和屍體……
就如同凱旋侯所要求的那樣,沒有一人脫逃。
以騎兵之姿追殺,縱然是有修為在身的武人,也沒有那般容易脫逃,畢竟未入先天,還做不到那些飛天遁地,在普通百姓眼裡視之為神跡的事情。
「汝,並無不適。」
「嗯。」
「很好,這樣的場面,未來註定不會少。」
「我還以為會留活口。」
「沒有意義。」
凱旋侯搖了搖頭,停頓了一下,又解釋道:「對方此著不成,必然還有下次,汝現在實力不足,就算知道對手,也無意義,不如靜待對方跳出,更何況是誰動的手,你心中該有猜測。」
「我明白。」穆瑜點了點頭。
「嗯。」
凱旋侯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視線重新投向了不遠處的戰場,此時的他收斂了氣勢,看上去仍是不俗,卻沒了那一份壓迫感。
而在戰場上,汪梵聖正領著人打掃戰場,順帶補刀,整個氛圍顯得極為沉默。不止是那些士卒,就連汪梵聖亦在思考,該如何面對那人。
那個在他們心中,並無多大用處的……公子……
「公子,戰場已經打掃完畢,來敵已被盡數殲滅!」穆瑜的營帳前,汪梵聖行著軍禮,一旁還有一個還算得上乾淨的包裹。
「這些是打掃戰場后,發現的一些還有些用處的東西,請公子處置。」
「嗯。」
穆瑜看了眼那個包裹,裡面的東西還算乾淨,都還沾著水漬,看上去都被清理過。
幾個藥瓶子,一些金銀事物,還有一把做工還算不錯的匕首,攏共算起來價值甚至都比不上穆衡送給穆瑜的那一把石質匕首。
再以大衍造玄圖之能掃過後,穆瑜心內更覺失望,並沒有如同那把石質匕首一般能夠為大衍造玄圖所吸納轉化的東西。
不得不說,這個金手指效能固然令人驚喜,但同時也出人預料的挑食。
「這些東西,分下去吧。」穆瑜淡淡說道。
「本應重金獎賞有功將士,但現在條件有限,就這些東西,旁的獎賞,未來再行補上。」
「公子言重了!」汪梵聖微微低頭,「末將代諸位弟兄謝過公子!」
「去吧,今晚好生休息,莫要耽擱了明日行程。」穆瑜揮了揮手,轉身往營帳走去。
「唯!」
直到穆瑜的身影消失身前,汪梵聖才抬起頭,轉身離去。
月光夾雜著星光灑落,沉默的都伯恍惚間又想起了那一席墨綠身影。
這位公子,似乎也不簡單啊,還有那位大人……
「火宅佛獄,戰無不勝,凱旋侯……」
汪梵聖低聲呢喃著陌生的辭彙,毫無疑問,這幾個詞將在今夜成為每一個營帳中,每一個士卒談論的關鍵。
「這位公子,似乎,也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