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餘波
「什麼!」
通逵鎮內,隨著消息傳達,胖文書端茶的手一軟,險險連茶帶盅的一起摔到了地上。饒是穩住了,那張圓滾滾的臉上,此刻也是寫滿了驚愕之色,一雙細小的眼睛,此時已經睜到了最大。
穆瑜竟然活著回來了,怎麼可能?!
他雖然不知道那一群人為了剷除穆瑜付出了多大的代價,但憑著那份決心,他猜測這一次針對穆瑜的行動必然不簡單,但即便是這樣,穆瑜還是活著回來了。
難不成是那邊還沒來得及動手?
那張白胖的臉龐上驚愕之色緩緩淡去,只餘下凝重。若是還沒動手還好說,但若是動了手也沒殺掉,那說明……
嘶……想到這裡,胖文書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一次莫不是踢到鐵板了吧。
「這件事兒,到此為止,莫要再探查了。」胖文書對著面前的老僕吩咐道。
局勢不明,胖文書還是選擇了最為穩妥的一個辦法,不過問,不關注,反正他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剩下的事就讓那群神仙自己解決。
他不過是一個小小衛所的文吏而已,惹不起惹不起,怕了怕了。
……
……
封狼山脈的軍堡內,汪梵聖一眾人正緊鑼密鼓的進行著軍堡的重建工作,沙石磚木被井井有條的安放在各個位置上,整個軍堡呈現一副熱火朝天的景象。
汪梵聖自然也在其中,他一向信奉的便是與士卒共為一體,這種時候自然不會將自身至於高高在上的監工位置。
穆瑜的那張紙條上的命令很簡單,只是讓他聽從楚遺的指揮,而他也確實照辦了。楚遺輕描淡寫之間,便將一切事務安排妥善,無論是工作的布置,亦或是物資的調動,皆可稱完美。
汪梵聖捫心自問,若是讓自己來,或許也能將重建事務安排下去,但絕無楚遺排布的這般細緻完美。
他心中的疑惑也由此而來。
若說修為,勤學苦練自可得來;但管理之才,卻絕非是一朝一夕所能成就,必須有相當的經驗累積。更何況,汪梵聖還注意到了楚遺的手,那雙手上的老繭,汪梵聖也不陌生。
在北軍中,經歷百戰,從軍數十載的神射手,與楚遺手上的繭形別無二致。
這意味著,這個看似溫和儒雅的書生,並非是表面上那般的無害。
從一開始的凱旋侯,再到如今的楚遺,穆瑜公子身上還有多少隱秘……
汪梵聖不知,但是他卻更慶幸當初的選擇。
……
……
「有點意思,穆瑜。」
陰冷的石室之內,牆上的幽藍火焰不住的閃爍抖動,只見一個人盤腿坐於石台,石台上隱約可見點點血跡。
而在石台北方和西方,原本閃爍著光彩的法陣此時已經黯淡無光,只剩下了一抔赤中帶黑沙土,隱隱散發著邪氣和煞氣。
「鬼伯巫咸……」男子的面容有些扭曲。
而此時,一道黑影突兀的出現在石室內,一個蒼老的聲音在石室內響起,怪異的語調令人聞之便覺毛骨悚然,嘴裡不住呢喃著名字。
「火宅佛獄,弓弧名家,凱旋侯,司空翎……這些名字……似乎……」
「嗯?怎麼,老師是認得他們嗎,他們莫不是老師的故人?」石台上的年輕男子低著頭問道。
蒼老的聲音沉吟了片刻,否認道:「難以言喻的感覺,記不得了,可能以前有過什麼交集,但是卻沒有任何印象。」
「那,是否需要我親自走一趟?」男子說道:「為老師將那人帶回來。」
「不必了,那邊給出的價碼,還不值得你親自去動手。」蒼老的聲音說道:「此次天字型大小傀儡四去其二,作為關聯者,你也是元氣大傷,先好好修養吧。」
說完這話后,漆黑的影子隨即消逝。
「是,弟子明白。」
男子應聲道,待那影子消逝后才抬起頭,只見那滿頭白髮下,是一張布滿刀劍傷痕的恐怖面龐。
「勝敗由人,穆瑜,毀去吾兩具天字型大小傀儡,斬鬼伯巫咸,你自該,名揚天下啊!」
……
……
這時的穆瑜,還不知道他即將被動揚名,回到無名客棧后,沉沉睡了一覺后,待到穆瑜起身,已是晡時末尾。
「看來公子這一趟封狼山脈,也並非是一帆風順啊。」
身上的傷勢,瞞不過呂黃金,這一點穆瑜心知肚明,雖然不知這位窮酸書生掌柜的深淺,但根據凱旋侯所言,呂黃金絕對不差。
只是不知道為何,會選擇在這樣一個地方經營一間不知名的客棧。
「遇到了些野獸,已經被處理乾淨了,些許的小傷,也不妨事。」穆瑜輕描淡寫的說道。
「無事就好,無事就好。」呂黃金淺笑吟吟的點著頭,「封狼山脈之上,詭異諸多,公子未來為國戍邊,還是切記小心為上啊。」
「嗯?詭異嗎?」穆瑜聞呂黃金所言,卻是一愣。
封狼山脈他不陌生,但是呂黃金口中的「詭異」二字,卻是令他感到疑惑。在此之前,他可從未聽說過封狼山脈上存在什麼「詭異」。
但他相信呂黃金並非是無的放矢,既然口出「詭異」,必然是意有所指。
「此事,呂某也說不好,只是曾有士卒巡山時看到過一些,不過公子麾下高手如雲,想來也不會畏懼這些東西。」
說了,卻又沒有完全說,穆瑜微微眯起了眼,他最討厭的便是這種說話說一半的謎語人。
若是有什麼旁的危險,呂黃金多半會用些什麼豺狼虎豹的凶獸之辭作為修飾。但是他卻偏偏用了「詭異」二字,這令穆瑜不得不去在意。
但是眼見呂黃金不願意就此事多做討論,他也只好作罷,心中只是默默的將事情記下,待去到軍堡后再同眾人進行商議。
「多謝掌柜,穆瑜會多加小心。」穆瑜抱拳說道:「如掌柜所言,穆瑜再有幾日便要離開了,先多謝掌柜這些時日的照顧。」
「客氣了,客氣了。」呂黃金擺了擺手,「往來皆是客,呂某自然該好生招待,只願公子此後,武運昌隆啊。」
「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