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暖床?!
百里陌煦的身子此刻沒有一點溫度,涼得嚇人,難怪他會說他越睡越冷。慕容煥剛才給他抹藥包扎的時候也覺得有點涼,卻沒想到整個都這麼冰。其實百里陌煦被蠱毒反噬後身上便很寒涼,在慕容煥面前一直謊稱修鍊的武功如此,如今受了重傷,剛才又因東方慀淼一事動了氣,溫度的確更低了。
慕容煥想起他白日里昏迷的時候,雖然也不停冒出虛汗,但身上的溫度似乎也不高。如今到了夜裡,還是這麼冷,叫他如何睡得著?
難道,真的要給他暖床?慕容煥心裡有些抵觸,儘管自己對「九先生」頗有好感,白日被他吻著甚至有那麼一刻的動心,可是,自己不是已經想清楚了么,自己和他沒有可能,不能走得太近。
「我這就去讓婆姨燒點沸水,給你灌兩個湯婆子吧,這麼冷是沒辦法睡。」慕容煥收回自己的手,看著已經面無表情的百里陌煦,「或者我讓火玄來陪你,它比較溫暖,內力充盈,可以做個暖爐。」
「爺寧願凍死,也不要和那火玄睡到一起。」百里陌煦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這女人在想什麼呢,居然要自己抱著火玄睡覺?
「那就用湯婆子吧!」慕容煥已經站直了身子,準備去找那婆姨。
「不必了,我死不了!」百里陌煦似乎突然就動了氣,將靠在身後的靠枕一抽,躺了下去,背對著牆,不看慕容煥。
慕容煥無語地撫額,這是什麼意思?和姐賭氣?姐該給你暖床?姐欠你啥了?!
「娘親,你這是何必?先生對我們有恩,他不過是想和你躺在一起說說話,相互取暖,你有必要這麼拒絕他,傷他的心么?」突然,慕容煥耳邊響起妮妮的聲音。
「妮妮,你覺得娘親應該陪他、替他暖床?!」慕容煥一愣,這是自己的親閨女么?怎麼胳膊肘往外拐?
「娘親,是給他暖床又不是侍寢,你扭扭捏捏的做什麼?」妮妮的話裡帶著明顯的鄙夷,「你明知道他有傷在身,這麼冷的寒夜你讓他自己睡,你真的很殘忍!再說了,先生都說了保證不會對你動手動腳,你怕什麼?莫非你怕自己控制不住,對先生動手動腳?」
「你都說的是啥?!」慕容煥翻了個白眼,「這是女孩子應該說的話么?你娘親我這麼缺男人?他冷的話,我給他弄兩個湯婆子就是啊,兩個不夠就四個,比我暖和多了!」
「切,娘親,我真的替你的智商捉急!湯婆子再多也暖不了心!你明明知道先生今天有心事,剛才那人走的時候,先生心情有多差你沒看到?他不過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話,才這樣百般挽留你,你塞一百個湯婆子給他又如何?湯婆子能陪他說話,能安慰他?」妮妮恨不得給慕容煥一個爆栗。
「你是說先生其實是想和我聊天?」慕容煥猛然記起進門時百里陌煦那渾身的寒意,想起「阿龍」臨走時凝重的表情,心裡一下醒悟過來,「先生」今晚一反常態的「輕浮」,或許正是因為心中苦悶壓抑。
「若他需要宣洩情緒,我坐在這裡陪他說話也是一樣的啊。」雖然相信百里陌煦有心事,但慕容煥卻不覺得自己就該上床去陪他。畢竟兩人只是假夫妻,她也沒有開放到那樣的程度。雖然來自現代,慕容煥骨子裡面卻是很保守的人。
「娘親,難道你沒看出先生其實很在意你?」妮妮又翻了個白眼,唉,要將娘親騙上阿爹的床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這忽悠人也要很大的本事啊,「先生剛才不是說了嘛,如果他睡著你卻守在一旁,他會心疼你,會捨不得。難道你認為他會自己躺著,讓你一直坐在一旁陪他說話?與其這樣讓你勞累,他寧願將心事壓在心底!」
「怎麼我覺得你比我還了解先生?」慕容煥不得不承認妮妮說的是對的,可又總有種被它賣了的感覺。
「娘親,不是我了解先生,是你自己當局者迷!」妮妮只差沒強行把慕容煥拖上床去了,一想到阿爹這麼可憐,這個傻傻的娘親蒙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連阿爹一個小小的心愿都滿足不了,它就抓狂。
「我……」慕容煥看著背對著自己的百里陌煦,還是有幾分猶豫。儘管她心裡也很心疼這樣的「九先生」,可是還是放不開自己。
「娘親,你真的讓我失望,沒想到一到關鍵時刻你居然這樣啰嗦!」妮妮的確有些沉不住氣了,「你不就擔心別人知道你和先生誰在一個床上不好么?可你把那門一栓,誰能知道呢?再說了,你都大大方方地以夫人的身份在這莊子上住著了,照顧有傷的先生,為他暖床有何不可?」
「我若是和他躺在一處,面具怎麼辦?」慕容煥已經詞窮,卻還在竭力地為自己找理由。平素白日里她都戴著面具,可為了皮膚能透氣,晚上睡覺時的確都要取下來。若這樣和百里陌煦躺在一起,豈不是會被他看到真容?
「這有何難?我等下變個眼罩,保證他看不見你的臉!」
「我……」慕容煥再看看百里陌煦一動不動的身子,猶豫了片刻,心底某個不知名的地方嘆了口氣,緩緩走到門邊,將門緊緊栓死。
遮蓋了夜明珠,慕容煥一步一步向床前走去,腳下似有千斤重,每一步都走得那麼艱難。
正是因為心裡對先生有好感,她才會如此糾結,若是換了別人,她哪有什麼猶豫?直接拒絕,直接甩臉子走人便是。當然,若是換了蘇怡鳴,也許她也不會拒絕。
既然已經決定放下過去,那就不用為某個人做什麼貞潔烈女了。為蘇怡鳴可以,為先生自然也可以,先生為自己做了這麼多,某種程度上講,比蘇怡鳴還多,卻從未提過任何要求,這是他第一次請求自己,就當是報答他吧。
想通了這一點,慕容煥站在床邊,在一片黑暗中取下面具,褪下了自己的外衫,僅著中衣上了床,輕輕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百里陌煦的身子一僵,不露痕迹地向裡面移了移。
「娘親,你放心,我已經變成眼罩遮住先生的眼睛了。」妮妮說話間,已經用爪子取下了百里陌煦的面具,變作他臉上的眼罩。為了阿爹能和娘親躺在一起,它容易么?
「先生可是生氣了?」既然已經躺了下來,慕容煥便想要緩和兩人之間的氣氛。
百里陌煦不吭聲,依舊像座冰山躺在那裡。
「在我看來,一個女子只能和自己的夫君這般親近,所以……」慕容煥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要如何表達自己內心的矛盾和糾結,「我並不是隨意的人,我也知道先生不是那樣的人,我只是……」
「對不起,讓你為難了。」百里陌煦毫無徵兆地轉過身來,輕輕地將慕容煥擁進懷裡,下巴抵在她的額頭上,心裡又甜又酸。他明白自己的這個女人雖然逃出煦王府已經快一年了,可她心裡一直沒有忘記自己,雖然遇到了蘇怡鳴,雖然對外稱蘇怡鳴的未婚妻,雖然蘇怡鳴對她也有意,可她心裡從來都只有自己,只有當初那個傷她最深的自己。
對於如今的自己,這個所謂的「九先生」,煥煥也許也有一絲動情,白日里吻她的時候,自己也從她的眼神里看出迷離和掙扎。但是,她還是在心中堅守著原則,只和自己的夫君這般親近,這話讓百里陌煦覺得欣慰,卻也讓他心中更為苦澀。煥煥,我就是你的夫君,可是,卻不能讓你知道,儘管渴望你已久,我卻只能壓抑這渴望。
「其實,我不是想讓你為我暖床,我也知道,自己不是你的誰,沒有那樣的資格,不該如此輕薄你。只是,我真的就想這麼擁著你入眠,哪怕只有一次也好。心裡明明是在意你的,可是,因為遇到你的時間比蘇門主晚,所以只能這樣遠遠地看著你,守護著你,卻不能靠近你。」
「每一次看到你,我都會對自己說,就這樣就好,你是別人的,我不能僭越。你可知道那種感受?不管我內心的渴望有多深,我也知道你不會是我的,那種無力感,那種挫敗感,已經讓我快要瘋掉了。」
「白日的時候,我吻了你,我已經做好了被你打、被你罵,甚至看你憤怒離去的各種準備。我當時就在想,若我吻著你的時候就這麼死了,也是值得的。你說我入了魔障也好,說我輕浮也好,我這一顆心都是為了你。如果可能,我真的想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你看,我有多在意你,有多捨不得為難你,可是,我知道,我還是讓你為難了!」
「我向來自詡自控力很好,可是今日,我卻接二連三地情不自禁,或許是因為受了傷,或許是因為在死亡的邊緣走了一遭,我突然就有點不管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