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太遲了……
「你的演技總是那麼好，你根本沒碰過冷雨馨，卻表現出對她的孩子那麼在意，那麼欣喜。而我有了佑榮，你卻不問不理。就算你每日讓人將我的一切事宜都飛信傳書於你又怎樣？你可曾寫過隻言片語給我，讓我知道你心裡有我？讓我知道你在意我，在意我的孩子？」
「那段日子，那些人不但想害我腹中孩子，還四處造謠說孩子是壽王的，我忍著各種委屈，只想著等到你歸來就好。可是，好不容易把你從邊關盼回來，你卻對我視而不見，還要我為冷雨馨撫琴安胎，末了，親手送上落子湯，要滑掉我的孩子。」
說到當日被逼喝下落子湯的事情，慕容煥的身子明顯有些發抖，眼淚奪眶而出，那是她心底永遠的痛，每一次回想都痛到無法呼吸。
「煥煥，對不起！」看著一邊流淚一邊訴說的慕容煥，百里陌煦心疼不已，好想伸手將她抱在懷裡，可是，他此刻根本做不到。哪怕只是幫她擦擦淚水，他也做不到。平生第一次，百里陌煦覺得自己如此無能。
「沒有，你從來都是為了我好，為我受了那麼多苦，怎麼會對不起我？」慕容煥帶淚苦笑，「你為了保護我，親自去求那通天靈鼠，不惜被其啃咬，只是為了找到我，安排你的人暗中保護我。甚至，你前往聖龍雪山，不顧個人安危，打敗三大神獸捉來冰魄雪蠶，只是為了讓我從此不會受制於人。可是，有了這些我就快樂了？」
「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我要的從來都不多，我要的不過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陪伴罷了。我只希望我的男人能夠時常陪伴在我身邊，和我分享他的一切，快樂也好，悲傷也好，平淡也好，從容也好，困境也好，危險也罷，我要的是兩個人攜手一起面對，一起度過。」
「我不想躲在誰的身後，要誰為我犧牲，如果我的安好是用你的命換來的，我不要也罷！與其漫漫歲月讓我獨活，還不如讓我陪在你的身邊一起經歷風雨，哪怕生命短暫，至少我們一起奮鬥過。」
「煥煥，我錯了……」百里陌煦這才明白，自己那些所謂的為了慕容煥好，是怎樣地傷了她的心。在以九先生的身份接近她的時候，她也說過自己不在乎榮華富貴，在乎的只是朝夕相對的陪伴，這也就是她為何會特別喜歡在莊子的那段時光。
「是啊，你錯了，你錯的真的很離譜。當你為了解除我身上的蠱毒，結果自己被蠱毒反噬，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你便開始為我設計未來的生活。你覺得大鳴對我好，可以寵我，你便一心要把我推向他身邊。」
「甚至，為了我日後能安享榮華富貴，你暗中推波助瀾，成全大鳴的復仇大計，只是為了讓他擁有至高的權力，可以更好地保護我和佑榮。可是，你做這一切的時候，可曾考慮過我可願意？我也是有心的啊！我的心早就給你了，難道說收回就收回？說愛上誰就愛上誰？」
「你扮成九先生接近我，我對你總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和信任感，可是，你怕我愛上你，便殘忍地告訴我你要回家侍奉娘親，與家中妻妾圓房，徹底斷了我的念想。你明明知道我對大鳴只有朋友之誼，只有感激之心，可你卻總要在我面前說他好，暗示我應該和他在一起。」
「難道你忘記了，愛或不愛根本就沒有什麼道理可講，本就是心底最深處的共鳴和感覺。我對大鳴沒有這樣的感覺，卻要勉強著自己去接受他，這對他公平么？在沒有得到我之前，也許他會非常在意，可如今他已經登基，眼巴巴要進他後宮的女人數不勝數，有朝一日他廣納後宮，面對那些百般討好他的女子，我這樣一個不冷不熱的二手貨，他可還會珍惜？你為我做的這些打算，真的會讓我幸福么？」
慕容煥沒有大哭大鬧，也沒有聲嘶力竭，只是流著淚將心裡的委屈說了個痛快。明明是她所承受的委屈，可聽在百里陌煦耳朵里，每一句都像尖刀直直地戳在他的心上。面對她的指責，他竟無從辯駁。這一切都是自己以愛的名義強加給她的傷害啊！
「煥煥，都是我不對，是我糊塗，我從來沒有顧及你的感受，只是一廂情願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么？」百里陌煦輕輕喘息著，抿了抿有些乾裂的唇瓣，語帶乞求。
「百里陌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重新來過的，錯了就是錯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我和你已經回不去了。」慕容煥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我們之間已經多了很多的東西，也多出了很多事，很多人。從你把我推給大鳴的那一天開始，你就應該明白，我們回不去了！」
「不，煥煥，我們還是可以和從前一樣，不是么？我知道你是在乎我的，我卻比從前更愛你！原諒我，好不好，是我太自負，是我傷害了你。讓我補償你好么？」百里陌煦心裡只覺得疼，痴痴的目光凝在慕容煥臉上，「給我個機會吧，我會比從前更愛你，更愛佑榮！」
「百里陌煦，已經太遲了，我，我已經愛上大鳴了……」
「煥煥，你真的不要我了？」慕容煥這句話就像一記重拳，震得百里陌煦心中疼得快要炸裂，他低垂了眼眸，不想讓自己的心疼暴露無遺。
「我真的已經不愛你了。你在高棉有那麼多耳目，難道他們沒有告訴你，我早就已經和大鳴同室而眠了么？」慕容煥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看百里陌煦。她不是不知道這樣會傷害他，可她現在只想走開，所以有些口不擇言。
當時蘇怡鳴為了麻痹冷昆陽，以和她同房為掩護躲在她屋裡煉製丹藥，在外人看來無疑是兩人早有夫妻之實，想必百里陌煦也知道這樣的傳聞。只是，由於火玄和妮妮相助，百里陌煦的眼線自然也不清楚當時兩人在屋子裡到底是做了什麼。
「煥煥，你一定要這麼說？！」百里陌煦只覺得心裡被生生撕開了一條口子。他不是沒想過慕容煥心裡可能已經有了蘇怡鳴，哪怕有那麼一點點，對他而言都是不利的。但若說這丫頭已經和蘇怡鳴同了房，他的確是不信的。
當初從高棉傳來消息，百里陌煦沉默了很久，可他知道煥煥心裡愛的從來都只有自己，唯一讓她動搖過的也只是「九先生」罷了，可那還是自己，不是么？而且，煥煥不是那麼隨便的女人，這一點他很清楚。她會和蘇怡鳴共處一室，一定有特殊的原因。
「就算你真的有和他在一起，也是我自己的錯，與你無關。我只要你回到我身邊，給我一個機會。」百里陌煦此時眼裡氤氳著痛苦，「就算真的又如何？我不介意！除了你，我誰也不愛，也無法愛上別人，我只要你給我一個補償你和佑榮的機會。」
「你不介意？可是我介意，我已經髒了……」慕容煥心裡不是不感動，可是她依然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道坎。
「不許你胡說！不管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你都是這世上我唯一愛的女人。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把你推開了！」 百里陌煦說著用盡全部力氣將她往下一拽，慕容煥毫無徵兆地被拉進他懷裡。這一下剛好撞到他胸前的傷口，他自己疼得嘶了一聲。
「夠了，百里陌煦！我們已經不可能了！」慕容煥猛地起身，一把將百里陌煦推開，「你不要命了？！」
「反正你都要離開我了，我這條命還要來做什麼？」百里陌煦一臉的頹敗，萬念俱灰地放開慕容煥，微微闔了眼，「反正我內力也沒了，人也殘疾了，留也留不住你，何苦給你添堵呢？」
說著，百里陌煦一陣咳嗽，身子不自覺地蜷縮，頭上也冒出不少冷汗。他微側了身，不讓慕容煥看到自己臉上的絕望，「你走吧，我這個殘破的身子如何給得了你幸福？」
「百里陌煦，你保重！」慕容煥愣了一下，站起身來轉身就走，走出幾步又覺得有些不對，猛地衝到床前，將百里陌煦的身子扳過來一看，只見鮮血正順著他的嘴角不斷滲出，而他的眼角分明還掛著淚珠。
「陌煦，你怎麼了？」慕容煥當即心裡一滯，聲音發抖，臉色瞬間就白了。
「我沒事，你走吧！」百里陌煦死死閉著眼睛，「你再不走，明日父王和母后醒來，你就走不了了。小武他們不會攔你的。」
「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內傷發作了？我去找大鳴！」
「不用了！你和蘇怡鳴一起走吧，不要再管我了！」百里陌煦說著，眼角又滑出一行清淚，臉色卻突然變得一片青灰，整個人看上去都不好了。
「陌煦，你哪裡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