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哥……
「哥哥，你已經很久沒有背過我了吧？！」慕容煥趴在慕容念身上，聲音很低，卻也很甜，聽上去就像個小女孩一樣。
「是啊，煥兒，本來那一天哥哥應該背你上喜轎的，可是你為哥哥擋箭受了傷，父王將那毒箭逼出來之後，哥哥只得抱著你上了喜轎。」慕容念的聲音里都是深情，「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能一直這樣背著你走到老。」
「哥哥，哪能背到老？老了就背不動了。難不成還像小時候那樣，你天天背著我、哄我睡覺么？」
「背得動，肯定背得動，你多輕啊。哥哥不管多老都背得動你。不管是你做噩夢，還是不開心，哥哥都像以前一樣背著你，唱歌給你聽，陪你說話，逗你開心，哄你睡覺，好不好？」
「哥哥，等我們都很老了，頭髮都白了，路都走不動了，你就背不動我了。」慕容煥的話裡帶著一絲難掩的傷感。
「真到了那個時候，我就陪著你躺在園子里曬太陽，或者你還坐在鞦韆上，我慢慢搖你，好不好？！」
「哥……」慕容煥的眼淚一下就涌了出來。她把頭死死地貼在慕容念的肩膀上，無聲無息地淌著眼淚，將慕容念的肩頭寸寸濡濕。
「煥兒別哭，哥哥再也不會讓人欺負你。誰要是再說你半個不好，你再也不用一個人躲著傷心難過，哥哥定要他們難看！那幾個可惡的公主，等她們成親以後，哥哥把她們的公主府建得遠遠的，沒事不讓她們進宮，不准她們在你面前胡說八道。」
「你若想隱居，哥哥就帶你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來，清晨，我們一起攜手登上高山之頂，眺望日出晨曦。我負責打獵，你去尋那野果野菜，然後一起洗手煮羹湯。白日，採花採茶、采果釀酒，夜間，撫琴對弈，品酒吟詩，直到月光如水，露水微涼，再一起沉沉睡去。好不好，煥兒？」
「哥……」慕容煥什麼都沒說，可這軟糯糯的一聲「哥」，卻讓聽的人忍不住要潸然淚下。
默默跟在兩人身後的百里陌煦心裡也陣陣難受，不管怎樣，誰也改變不了這兩個人相依相伴十四年的事實，哪怕自己再愛慕容煥，也取代不了慕容念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慕容煥對慕容念的感情不同於蘇怡鳴，也不同於自己，兩人之間血濃於水的滿滿親情，是誰也替代不了的。
心裡有一絲對慕容念的嫉妒，但更多的是對慕容煥的心疼，看著她伏在慕容念身上默默淌淚，百里陌煦好想上前將她抱過來，輕聲安慰。可是，他也明白此時此刻，自己最應該做的是離開，讓慕容煥單獨面對慕容念。他相信他的煥煥，可以處理好。
這麼想著，百里陌煦默默從兩人身邊走過，向梅苑方向掠身而去。當那道修長的身影從面前掠過的時候，慕容煥的眼眸暗了暗。
「煥兒，跟哥哥回夜嵐好不好？！」待百里陌煦的身影消失不見，慕容念低聲又問了一句，「哥哥會疼你一輩子，也會疼佑榮的！」
「哥，你知道么，我的心很小，裝不下太多的東西。所以，我只裝著我在乎的人。」慕容煥幽幽地開了口，「以前，我的心裡只有你和娘親，後來，我裝進了父王。你們都是我最在意的人。」
「對於我心裡珍視的每一個人，我都是愛的，哪怕是妮妮，哪怕是小琴，我都愛，我又怎麼可能不愛你？你是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啊，若不是你的陪伴，在孟亞小鎮的平淡日子我會多無聊；若不是你的相守，剛回皇宮的那些日子我恐怕會更加地不快樂；若不是你的探望，遠嫁西林的日子又哪來的溫暖親情？」
「哥哥，我真的很愛你，離開夜嵐的每一天，我都會在點點滴滴的回憶里思念和牽挂你。看到別人家的妹妹和哥哥撒嬌，我就會想起從前在你身邊時，你給我的各種寵溺，想起你的好，更想知道，沒有我在身旁，你好不好。這種愛深入骨髓，不管世事如何變化，這份情永遠不會改變。這種愛也無需表白，所謂大愛無聲莫過於此。」
「可是，我愛哥哥，卻從未想過哥哥只能是我的，我對哥哥的愛帶著尊敬，帶著喜悅，巴不得這世上能有另一個比我更好的女子出現，與我一樣愛你，甚至，我希望她比我更愛你，希望她為你孕育子嗣，希望你的一切都有她陪伴有她參與。」
「在夜嵐時，每每父王和娘親商量給你指婚的事情，我都無比期待，雖然不喜宮宴，可我也會乖乖地前去參加，只是為了看看有沒有誰可以做我未來的皇嫂。我是那麼期盼，能有人和我一起來愛哥哥，能有一個人給哥哥幸福，能有一個人能像娘親對父王那樣，不離不棄地陪在你身旁，因為，我知道，自己終有一天會離開你，你身邊站的那個人她不是我。」
「哥哥，我對你的愛沒有一絲一毫的獨佔意識，那只是一個妹妹對自己的哥哥的愛，我從不介意別的女人接近你，也不介意別的女人為你孕育子嗣，我只是巴巴地希望你好，希望你幸福，但我明白那幸福與我無關。」
「而我對百里陌煦，則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愛。當他悄悄闖進了我的心裡，我曾經幾度想要將他忘掉，可是，不管我多麼努力，哪怕我嘗試著要接受大鳴，我還是忘不了他。他就那麼闖了進來，住了下來，在我的心裡扎了根，怎麼也挪不走了。」
「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哪怕是兩情相悅，心意相通，我也會暗暗擔心，怕自己還不夠好，怕自己還無法與他比肩。那種感覺是甜蜜的，卻也帶著几絲憂慮。」
「離開他的時候，我會思念如狂，會心痛難當，一想到他的身邊有別的女人，我就覺得自己的心在一寸一寸被凌遲。多少次午夜夢回，我睜著眼睛望著眼前的一片虛空，只覺得失去了他的心也是空的，再也無法填滿。」
「和哥哥在一起，我永遠不會擔心背板與拋棄，也不會患得患失，不會自怨自艾。這些莫名的情緒和煩惱只有面對百里陌煦我才會有，也只有面對他的時候我才會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小女兒心態。我想，這種愛便是男女之情吧。」
「只有他，一句話可以讓我溫暖如春，也一句話可以讓我寒冷如冬，一個眼神可以讓我心花怒放，也一個眼神可以讓我萬劫不復。我愛他，卻不願別人分享他，但凡一想到還有其他女子走近了他的人，走入了他的心，我的心就會隱隱作疼。」
「我希望他是我一個人的，希望他所有的子嗣都是我一個人的。愛他愈深，這種念頭愈深，哪怕他並不完美，哪怕跟著他會遭遇各種危險，哪怕他曾經讓我傷痕纍纍，我還是沒辦法放下他。哥，你明白么？離開你，我會難過，可是，離開了百里陌煦，我會活不下去。」
「煥兒，我明白，我都懂。只要你好，哥哥就開心。百里陌煦真的很愛你，好好和他過日子吧！」慕容念在心底嘆了口氣。其實從剛才慕容煥叫他哥哥，要他背自己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她的選擇了。或者說早在大珞山下看到慕容煥傷心欲絕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的執念是沒有結果的。
對於慕容煥，他從來沒有蘇怡鳴和百里陌煦那樣的志在必得，他從來都知道自己的感情在世人眼裡是不齒的，所以他總是小心翼翼壓抑著，不讓這份感情表現出來，免得傷害了慕容煥，免得給她造成困擾。
可是，他愛慕容煥早已入骨，那愛情和親情多年來密密匝匝地交織在一起，早已分辨不清。他只知道，除了慕容煥，他再也愛不上別的女子，也不會對別的女子有半點的親近。唯一一個例外，便是「邱姑娘」，而現在他才明白，自己之所以會被「邱姑娘」莫名吸引，還是因為她就是煥兒。
若說此前慕容念放心不下，覺得慕容煥被迫和親很難得到幸福，他總想著等自己強大之後要將她帶走，但在知道百里陌煦這些年為慕容煥所做的一切之後，他其實已經沒有這個心思了。今夜本來只是想和百里陌煦好好醉一場，沒想到被慕容煥無意中聽到了秘密，他才會趁著酒意把心裡話說出來。可是，他也就只是說說而已，他不會真的讓慕容煥為難。
在密室慕容念之所以故意說出那些話，不過是要刺激刺激百里陌煦，是想讓百里陌煦時刻有一種危機感，不要以為得到了慕容煥便萬事大吉了，他希望百里陌煦知道，這世上喜歡慕容煥的人很多，想給她幸福的人也很多，不是非他百里陌煦不可。就連剛才，他當著百里陌煦提到所謂隱居，也不過是為了暗示百里陌煦，讓其知道慕容煥到底喜歡怎樣的生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