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北冥有魚求見!
百里陌煦低垂了眼眸,攬著懷裡的佑容並不說話。他知道自己剛才是有些急躁,似乎都不像是自己了。可是,換了任何男人,但凡有點血性,聽到那些充滿挑釁的話,再看到別的男人當著自己的面強吻自己的女人,都不可能無動於衷吧?那是自己的煥煥啊,被蘇怡鳴這樣擁吻,叫他如何還能淡定?
只是,慕容煥這一昏迷,他的理智瞬間回籠。自己已經傷害了煥煥了,最該做的是告訴她真相,或者說是和她一起找出真相,而不是與蘇怡鳴較勁。否則,自己真的就掉進別人設計好的圈套了。
蘇怡鳴也是一滯,他做事向來張揚恣意,邪氣十足,剛才出言諷刺百里陌煦和低頭吻慕容煥雖說是情之所至,卻的確忘記了慕容煥的感受,對於慕容煥再次暈倒心裡多少也是內疚的。他猶豫了一下,從懷裡摸出銀針,又拿出玉盒,走到床邊坐在慕容念身旁,拉起慕容煥的手,將銀針扎進自己的手指,取了些血擠在玉盒裡。
「蘇皇,邱兒身上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慕容念知道,這幾日下午蘇怡鳴其實都在屋裡研究慕容煥的血,自己有幾次去找他,都見他蹙著眉在那裡深思。
「朕還沒查出來。」蘇怡鳴搖搖頭,臉上掛著一絲頹敗,「看上去似乎都很正常,可是邱兒這樣頻繁地昏厥真的不正常。當初佑容尚未出世的時候,她曾與朕一起在雪漫皇宮裡與刺客交手,也曾與長風暮雨一起搶龍舟、進皇陵,那樣的場面她也不曾因情緒波動而昏厥,怎麼到了現在就如此愛暈倒呢?」
「或許是因為涉及到煦王爺。」慕容念看了一眼百里陌煦,雖然不想說,卻又不得不承認,「在煥兒心裡,煦王爺本就是不一樣的。除了煦王爺,其他人恐怕很難讓她如此在意吧?!」
「但此事發生之前她也暈倒了多次,這當中一定有什麼是我們忽略了的。」蘇怡鳴有作為醫者的敏感,他相信自己的直覺,可就是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重新回到桌前坐下,蘇怡鳴用銀針蘸了一些玉盒中的血,放在鼻端輕輕嗅著,並取過紙筆,不時寫著什麼。
屋子裡靜悄悄的,誰也不再開口說話。佑容到底還是個孩子,心裡雖然對百里陌煦有怨氣,可關鍵時刻,娘親倒下,除了阿爹他又還能依靠誰?阿爹說的對,蘇叔叔已經是皇上了,他以後一定也會有很多女人的,而舅舅再好也不能娶了娘親啊。想來想去,還是阿爹靠譜一點。
這麼久以來,阿爹對娘親如何,對自己如何,佑容自然也明白。或許,阿爹是一時糊塗,被那隻魚騙了吧。那個北冥有魚,平時在自己和娘親面前那麼好,沒想到背地裡卻這麼壞,居然要搶自己的阿爹,害娘親傷心,絕不輕饒她!佑容握握小拳頭,將小身子往百里陌煦腿上一趴,暗暗下定決心。
感覺到佑容對自己的敵意減退,百里陌煦心裡一動,大手覆上佑容的頭頂,渾厚的內力進入佑容體內,鍛造他的筋脈。
感覺到阿爹一如平素的舉措,佑容眨了眨眼睛,剛要說話,百里陌煦已經內力傳音給他,「佑容,什麼都別想,你只需記住阿爹只愛你和娘親就夠了。有時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實,一切要用心去感悟。好兒子,閉眼打坐調息吧,阿爹陪著你。」
佑容點點頭,脫了鞋爬上長榻,盤腿打坐,開始調息。這一刻,他似乎更加懂事了。自己和阿爹、娘親是一家人呢,娘親以前說過,有困難要一起面對,不能相互猜忌,自己應該相信阿爹才對!
慕容念和蘇怡鳴抬頭看看這對父子,眼眸深了深,都未說話。那兩張一模一樣的臉,那兩副幾乎一樣的神情,此刻坐在那裡是如此和諧,那是父子之間的情義,是家人之間的信任與扶持,外人又如何插得進去?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慕容煥的睫毛撲閃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煥兒,你還好么?」慕容念連忙俯下身,拉起慕容煥的手,「哥哥在這裡,別怕!」
「哥……」慕容煥的眼裡滑落一行清淚,看著慕容念,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煥兒,莫要再哭了,不然眼睛都腫了。」慕容念看著衝過來的佑容,勾了勾唇角,「都是當娘親的人了,也不怕你兒子笑話?!」
正說著,佑容已經撲到了床前,軟糯糯地喚了聲「娘親」,抓起慕容煥的手,將自己的小臉蛋湊在手心上蹭了蹭,「娘親你把佑容嚇壞了!」
「佑容……」慕容煥心裡又是一陣悸動,眼前這小小的孩兒今後要如何?自己腹中的孩兒又要如何?原本以為自己能努力做好娘親,能給他們最幸福的家,可如今看來,幸福只是一個假象,就像易碎的琉璃一般轟然坍塌。慕容煥鼻子一酸,眼裡再次蘊著水光。
「煥兒,有什麼委屈就說出來,不要憋在心裡。有哥哥在,斷不會讓人委屈了你,若是煦王爺負了你,哥哥第一個饒不了他。」慕容念心疼地拍著慕容煥的手,「不過,煦王爺是怎樣的人,你應該很清楚。哥哥覺得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這麼多風風雨雨你們都走過來了,怎麼到了這個時候反而不冷靜了?先別急著傷心,更別說那些傷人的話,有話咱們好好說。」
「既然念太子要主持公道,那邱兒你就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蘇怡鳴斜了百里陌煦一眼,起身走到床榻邊看著慕容煥,「你放心,只要你要離開這裡,我一定會帶你走,誰也阻止不了!我就不信西林還能將我滅了!」
「蘇皇言重了,難不成為了煥兒,還要高棉和西林再次開戰?!」慕容念蹙了下眉,看向蘇怡鳴的眼神里有些不贊同,隨即低頭再看向慕容煥,聲音變得非常溫和,「煥兒,給哥哥說說,到底怎麼了?」
「哥,我沒事……」慕容煥卻什麼都說不出口,難不成要她像個怨婦一樣,在這兩個深愛自己的男人面前抱怨百里陌煦的背叛?她做不到!她從來就不是這樣的人!她只是紅著眼睛,咬著嘴唇,獨自承受著那份蝕骨的疼。
百里陌煦垂眸坐在那長榻上,並不說話,也未起身,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蘇怡鳴剛要再說什麼,外面突然有人在說話,聲音有些大,聽得出雙方似乎發生了爭執。緊接著,小武的聲音在內室門口響了起來,「王爺,北冥美人一定要見王妃!」
慕容念敏感地發現握著的慕容煥的手微微抖了一下,而佑容則猛地抬起頭轉過身去,帶著一絲恨意盯著內室的大門。不等百里陌煦說話,佑容就失態地吼了一嗓子,「娘親病著,誰也不見!」
慕容念和蘇怡鳴幾乎同時一愣,佑容這孩子雖然調皮,但教養是極好的,這般不顧禮儀的行為似乎還是第一次,難道這個北冥有魚就是讓慕容煥傷心難過的肇事者?
兩人當即抬頭看向百里陌煦,見他眉頭一皺,表情晦澀難明,只抬頭應了一句,「王妃現在不適合會客。」
「王爺,可北冥美人卻說自己一定要見王妃!」聽得出來小武的語氣有些為難。不管怎麼樣,這北冥有魚也是百里陌煦名義上的侍妾,他一個做屬下的就算奉命守在外面不讓任何人闖進來,但王爺的侍妾真的一定要進,他小武沒得到命令自然是不能對她對手的。
「叫她回去!」百里陌煦的聲音很冷,慕容煥不知怎麼卻聽出了一絲別樣的情緒。這是變相的維護么?擔心自己心存不滿而刁難北冥有魚,故而要她迴避?
「哥哥,既然她要見我,就讓她進來吧,避得開今日,躲不過明日,不是么?」慕容煥這麼想著,突然就開了口。
慕容念一愣,倒也沒有多說,走過去打開內室的門,溫和地看著正和小武、阿明等人站在一起的北冥有魚,「王妃請你進去!」
「多謝念太子!」北冥有魚柔聲施了個禮。
慕容念這才注意到她一身藕荷色長裙,淡掃粉黛,長發用簪子鬆鬆地挽了個流雲髻,清雅脫俗,看上去竟和慕容煥平素的裝扮有七八分像,心裡暗暗有些詫異,嘴裡倒也沒說什麼,轉身回走,北冥有魚跟在他身後。
此刻,慕容煥半靠在床頭,身後放著幾個軟墊,蘇怡鳴坐在一旁握著她的手,佑容靠在蘇怡鳴懷裡。看上去,他們三人倒是更像一家人。
慕容念走到桌前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安靜地喝著。蘇怡鳴頗有些玩味地看著北冥有魚,心中揣測著她的來意,而佑容看向北冥有魚的眼裡再無從前的半點友好。
「王爺!」北冥有魚先是對著獨坐在長榻上的百里陌煦福了福身,這才向前幾步,雙膝跪倒在慕容煥的床榻前,楚楚可憐地喚了一聲,「王妃!」